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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無悔自己的任何選擇

    這,無疑是沈涼墨對沈軒最大的無視和不屑。

    沈軒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跟上前去,快步越過沈涼墨,冷聲道:「墨少今晚想要離開,可沒有這樣容易。」

    「你還想怎樣?」沈涼墨凝眸,反問道。

    「我母親和我左叔叔,都死於你手上,墨少難道今晚不給我一個說法,便要離開嗎?」沈軒厲聲怒喝道。

    沈涼墨摩挲了一下鼻尖:「我已經告訴過你,這一切同我無關。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又何必處處相逼?」

    突然,沈軒唰地一聲從腰間掏出槍來,槍口幽然,直直地對準沈涼墨的額頭:「我、要、你、給、一、個、說、法。」

    沈軒一字一頓,聲音嚴肅非常。

    沈涼墨剛要說話,蘇薇往前一步,到了沈涼墨面前,將自己置身於沈涼墨和沈軒之間。

    她無畏地看著沈軒的槍。

    沈涼墨伸手想要將她拉回來,護在自己的身後。

    但是蘇薇拒絕了沈涼墨的好意,而是勇敢地看向沈軒,說道:「沈軒,你真的是夠了。楊伯母和左叔叔的死,我們大家都很痛心,也很難過。你以為你大哥心裡就好受嗎?這世界上,誰都可以不信你大哥是一個好人,可是你不能夠不信。西山的時候,沈天豹綁架我,你和你大哥同時出現來救我,便知道沈天豹的為人;沈天豹當日想要暗殺你和你大哥,大家親眼目睹。蘇格蘭的時候,你和你大哥一起救我,相互之間經歷過的信任和危機,還歷歷在目。」

    蘇薇上前一步,認真地看著沈軒:「難道這些,你都忘記了嗎?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讓你覺得,你們之間的兄弟感情和相互信任,比現在的猜疑和妒忌更加穩定嗎?我問問你的心,你大哥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也請你好好想一想,你們兄弟之間到底還有多少感情可以被你踐踏。」

    沈軒的雙目發紅,槍口轉而對準蘇薇:「滾開,我不想聽你說話,尤其是不想聽你為他說話。」

    沈涼墨將蘇薇圈回懷裡,這親密的一幕,讓沈軒更加受到刺激,他的槍口重新對準沈涼墨。

    而他身後左爺的人,都掏出了槍,今晚的陣勢,對於沈涼墨非常不利。

    蘇薇和沈涼墨十指相扣,無懼無畏地望著沈軒,說道:「你如果想要將你母親和左叔叔的死,將你的悲痛,都轉嫁到你大哥身上,你可以開槍。但是沈軒,我希望你不要為你做過的事情後悔,日後摸著你的心臟的時候,能夠無悔自己的任何選擇。」

    「蘇薇。」沈涼墨將蘇薇緊緊地抱緊在懷抱里,這樣的場合,他並非沒有辦法化解危機,但是蘇薇如此維護他,這份意義卻又完全不同。

    沈軒被刺激,也是因為此。他的槍高高舉起,手指卻緩緩鬆開,失去了任何力量,扣動扳機需要的力量並不大,可是他卻連這一點力量都沒有了。

    蘇薇的離開,蘇薇對沈涼墨的感情,也是傷害他的源頭。

    這一段感情的失去,無疑如同失去一個重要的親人。

    沈涼墨輕聲在蘇薇的耳邊:「蘇薇,不要說了,我來解決。」

    「沈先生,讓我說完。」蘇薇抬眸回望著沈涼墨,在他眼眸里看到了堅定。

    蘇薇再次看向沈軒,誠懇而認真地說道:「沈軒,我們都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但是卻恕我不能認同你的做法。曾經的感情,是我太倉促的對待過你,不管是答應和你在一起,還是離開,都草率而倉促。那是我做過的錯事,也是我做過的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曾經給過我最大的溫暖,是我用錯誤的方式回報了你。我希望這所有的事情,都不要混為一談,我也希望你,能夠冷靜下來,好好查證楊伯母和左叔叔的死因。」

    沈軒看著蘇薇的眼眸,她的眼眸,始終是那樣的清淺,好似一汪泉水,清可見底,真實地表露著她的想法。

    那樣的眼眸,曾經無限地吸引他去靠近——直到現在,這種感覺都依然沒有變過。

    但是他卻知道,已經不能再靠近了。

    她的小腹微凸,已經明白無誤地昭示著,她和沈涼墨的感情進展。她有了沈涼墨的孩子,已經不可能再屬於其他任何人了。

    沈軒看向她,他多想像曾經那樣,擁她入懷。

    他的槍口,怎麼可能對準她?

    他的槍口對準沈涼墨,又讓她如何自處?

    沈軒的槍口,緩緩地放下,終於無力地垂落。

    他永遠都做不到,對蘇薇狠心。

    永遠。

    他低聲,咬牙說道:「滾。」

    蘇薇輕聲道:「你保重。」

    她的手掌落在沈涼墨的手心裡,沈涼墨牽著她的手,一起朝外面走去。

    就算沈軒已經變了,蘇薇知道沈涼墨也不可能對沈軒做什麼,沈涼墨的為人,外邊冷漠,內心裡卻最重感情。

    所以她不得不站出來,不想他們兄弟倆的關係越鬧越僵。這一次,她真的希望沈軒能夠好好想想,好好冷靜冷靜。

    等到他們走出大廳,沈軒重新抬起槍,一槍擊中在天花板上,讓寂靜的酒店大廳里,發出巨大的響聲,和所有人的尖叫。

    沈涼墨和蘇薇都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往前走去。

    沈木和言蓉也跟在了他們之後,其餘的人也都跟著。

    今晚,沈涼墨就真的放棄沈氏集團了,沈軒現在是唯一一個沈家的血脈和孩子。

    所以沈軒接手沈氏集團,是唯一的選擇。

    蘇薇和沈涼墨一起回去,陪小奶包入睡後,蘇薇回到房間。

    沈涼墨脫掉外套,扯開領帶,高大的身軀落入沙發里。

    沒有工作的時候,他身上帶著慵懶的氣息,也帶了幾許落寞。

    蘇薇幫他倒了一杯他最喜歡的紅酒,遞在他的手上。

    沈涼墨順手將她攬入懷抱里,輕聲說道:「沈軒接管沈氏後,我們就要搬出沈家大院了。」

    「嗯。你住哪裡,我和小奶包就跟著你住在哪裡。」蘇薇應道。

    「你會怪我嗎?」交出整個沈氏的大權,是沈涼墨早就想好了的事情。本來是打算交給沈謙,卻被沈軒插了一腳,將沈謙的身份暴露出來。

    蘇薇抬眸看著他幽深得如寒潭的眼眸:「那是你的事業,做什麼決定是你的權利和自由。我只希望……」

    她說著,垂下了眼眸,聲音輕了起來:「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健康、快樂,而非他有熏天權勢,萬貫財富。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可以過自由的日子,而非背負重擔,高處不勝寒。我只希望,家庭和美,大家在一起,而非香車寶馬錦衣玉食而大家分隔天涯。」

    「蘇薇。」沈涼墨抱緊她,輕聲說道,「這也正是我希望的。」

    他和蘇薇擁抱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意相通,說道:「我從十幾歲開始接受家業以來,到現在已經十幾年的時光了。沈氏集團在我手裡變得更加強大,我在這其間,卻感受不到多少的快樂。權利的追逐,*的溝壑,都是永遠難以止歇的,而生命中微小的快樂,才是值得珍惜的。我從小便渴望一個像現在這樣的家庭,謝謝你將它給了我。」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來,沈涼墨淡淡道:「進。」

    「老大。」柯皓哲出現在門口,「謙少說一定要見你。」

    「去書房。」沈涼墨拉著蘇薇站起來,說道,「我去見沈謙,你先休息。」

    「嗯。」蘇薇點點頭。

    沈涼墨一邊大步走出去,一邊安排柯皓哲說道:「安排一下,明天便開始搬離沈家大院。」

    柯皓哲不由遲疑:「老大,真的讓給沈軒?」

    「既然那是他所求,給他又何妨?」沈涼墨沉穩地說道。

    柯皓哲知道沈涼墨心意已決,只好點頭,一會兒安排人去辦。

    柯皓哲也知道,這一次沈涼墨想要和蘇黎世那一批人清算這許多年的舊帳,他將沈氏集團讓出來,除了沈謙的事情外,其實是為了不讓沈氏集團受牽連。

    沈氏集團產業眾多,員工也是人數非常多,大家都要養家餬口。

    沈涼墨最大的優點,也是敵人能夠利用他的最大的弱點,便是他將任何人的生命都看得非常重。

    要是這一次因為他,而讓沈氏集團的人有任何牽連,都是沈涼墨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這份苦心,和這份拿得起放得下,這世間,除了沈涼墨以外,卻還不知道能否有第二個。

    不過,雖然是將沈氏集團交了出去,但是沈涼墨名下的私產,卻也是價值不菲的,比起A城一般的有錢人家,也要多出許多來。

    他名下的錢財產業,雖然比起沈氏來說,不足十分之一,可是跟言家和俞家相比,也不遑多讓。

    柯皓哲自去安排搬離的事情,而沈涼墨進了自己的書房。

    一進去,便被早已經等待到心焦的沈謙抓住了,沈謙赤紅著雙眸:「墨少,我的身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

    沈涼墨推開他的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才緩聲說道:「你不是沈浩中夫婦的兒子,是我早前幾年,翻閱一份資料所知。」

    「什麼資料?那我父母是誰?」沈謙雙手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沈涼墨,急於得知一個結果,眸光發紅,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

    「我看到的是一份絕密資料,所以我不能給你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父親是也是一名國際刑警,他在完成了一項緊要的任務後殉職,他的仇家追殺你的母親和你。你的母親已經離世了,國際刑警隊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做了一份假的出生證明,將你交給可靠的人撫養。正好大伯沈浩中沒有生育孩子,便從福利院中將你領了回來。」

    沈謙雙眸發紅:「那我父親叫什麼名字?我母親呢?」

    沈涼墨堅決地望著他:「沈謙,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暫時還處於不安全的環境之中。那批仇家,也在尋找你的下落。若是現在我告訴你,你會更加危險。而這種絕密資料的內容,本就不該被人看到,更不該被人說出來。我將此事告訴你,已經違反了我的原則,違背了紀律。所以今夜我們倆,從未見過面,你也從未來找過我。你明白嗎?」

    沈謙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知道部分真相,卻無法知道自己的真實父母是誰,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低聲問道:「墨少,求求你,告訴我!」

    「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沈涼墨說罷,站起身來,就要走出書房。

    沈謙卻抓住他的胳膊,「墨少,你今晚必須要告訴我!」

    沈涼墨反手一格,兩人已經過了兩招,沈謙苦苦相逼,沈涼墨基於自己的理由,卻不可能真的告訴他真相。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已經過了十幾招,若不是沈涼墨處處忍讓,沈謙哪裡能在他手下過這麼久的招。

    沈涼墨怒了:「沈謙,我說的道理,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沈謙無可奈何地垂下手去,問道:「那什麼時候,才會是合適的時機?」

    沈涼墨並沒有再回答他,轉身拂袖而去。

    這件事情,若不是沈軒捅出來,沈涼墨根本不可能告訴沈謙。如今,他也不知道沈軒到底知道多少沈謙的事情,要是沈軒故意要傷害沈謙,將沈謙的身份吐露出去,可就麻煩了。

    沈涼墨此刻不能停下來,他必須要馬上和沈軒說這件事情。

    但是沈軒卻不肯見沈涼墨。

    在電話里,沈軒的聲音冰冷無情,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他冷冷說道:「沈謙和我無冤無仇,我不會刻意去害他。但是如果被其他人查出了他的身份,那只能說他運氣不好,造化弄人。」

    「沈軒,你到底還知道什麼情況?」沈涼墨問道。

    「我知道的,無非就是你知道的那些。」沈軒冷漠地說道。

    沈涼墨再次追問道:「你是從哪裡得到訊息的?」

    沈軒冷冷一笑,扣掉了電話。

    他站在遊艇的甲板上,雙手撐在欄杆上,電話聲再次響起來,他伸手將電話扔進了遠遠的海面里。

    手機入水,連多餘的浪花都沒有激起一個。那煩人的鈴聲卻再也不能迴蕩在耳邊。

    蘇薇曾經說過喜歡大海的廣闊無垠,喜歡那無拘無束的海面帶來的感覺。一個人的心胸,如果像大海和藍天一樣寬廣,就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攔他。

    可是他卻再也做不到像大海和藍天一樣寬廣了,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一個個被沈涼墨所奪走。

    他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的模樣。

    卻依然喜歡,在夜晚的時候,在遊艇的甲板上,任由冰冷的海風落在身上。

    下屬送上來一件風衣,沈軒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展開手裡的幾封陳年舊信,那是他在左叔叔的保險柜里找到的。

    信上,詳細地記錄著沈軒的父親瀋北臨的事情。

    那是瀋北臨寫給楊素青的信,是瀋北臨在南非的時候寫給楊素青的。

    那個時候瀋北臨在南非受困,差點死於非命,沈南生卻根本沒有去救瀋北臨不說,還哄騙楊素青,瀋北臨已經去世。

    瀋北臨寫給楊素青的信,傾訴了相思之情,卻被沈南生全部扣留。

    瀋北臨後來又面臨著數次追殺,卻最終死裡逃生,回到了S國。楊素青也為此和沈南生離婚,再次回到瀋北臨的身邊,有了沈軒。

    不難推斷出,瀋北臨遭遇的數次追殺,都是沈南生有意為之。

    害死瀋北臨,他才可以得到楊素青,也可以一個人獨攬沈家的大權。

    當沈軒在肖左立的保險柜中,找到父親親筆手跡寫的這些信的時候,心中對沈南生和沈涼墨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峰。

    原來不僅沈涼墨搶走了蘇薇,沈南生也曾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拆散過父親和母親。

    沈軒得到這些信的時候,堅決而堅定的認定了一個念頭,他一定要為父親,爭取到父親從未爭取過的一切。

    他要繼承父親的遺志,讓沈涼墨父子,再也無法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做出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情。

    他看著手中的信,不由發出冷冷的笑聲:「沈南生,沈涼墨,你們都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而已。從此以後,你們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次日,沈涼墨便帶著手下的所有人,搬出了沈家大院。

    沈家祖訓從古至今便是如此,掌管沈家大業的話事權人,才能居住在沈家大宅。

    如今沈涼墨已經將位置讓給了沈軒,便沒有理由再居住在沈家大院了。

    沈涼墨從小便在大院裡出生,也一直在大院裡成長。

    這裡有過他所有美好和不美好的記憶。

    如今要搬走,他的臉上卻沒有流出任何留戀之情。

    沈老太太經過昨夜之事,身體也是垮了一大截,整個人都蒼老了幾歲,目送著沈涼墨出來。

    她本來是要跟著沈涼墨一起搬出來的,但是沈涼墨卻讓她留下——沈涼墨這樣做,有他的理由,他現在在查證母親和左爺之死的真相,還要查證五年前蘇黎世事件,蘇黎世那一批人,他也必須儘快抓住,才能讓他們不能再禍害世間。

    而沈謙,他也必須要好好保護。

    他身上的任務很重,而敵人很兇殘。

    敵在暗,他在明,身邊的親人越多,會牽制他的力量便就越多,親人也就愈加的危險。

    如今剛剛好可以借沈軒的事情,暫時將身邊的親人分散開來。

    沈老太太,正好可以先跟著沈軒一起住。

    所以,他狠心留下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一直都是很要強的人,年輕的時候也很敏銳,此刻已經大致猜到了孫兒心中的想法,心中更加疼惜沈涼墨。卻嘆自己已經年老,再也無法掌管大局,也無法幫到沈涼墨了。

    蘇薇帶著兩個小奶包,走到沈老太太面前,說道:「奶奶,我們到時候會回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是的,太奶奶,你要保重,我們會和媽咪一起回來看你的。」小奶包也懂事地說道。

    沈老太太的眼眸里有渾濁的淚水,握住蘇薇的手,久久不願意鬆開。

    沈涼墨新的住處,並不寒酸。

    是他名下的一棟別墅,雖然沒有沈家大院占地面積寬,卻也足夠一個大家庭住下了。

    沈木和言蓉獨立出去後,也沒有再繼續跟著沈涼墨住。不過住的地方,卻是和沈涼墨的別墅平排的另外一棟別墅,隔得非常之近。

    本來就只有一牆之隔,請人打通後,便成為了相連的花園,可以自由往來。

    沈木所在的分公司,在沈涼墨的安排下,也早已經不屬於沈氏集團,而是屬於沈木可以獨立經營的私產。

    這樣一來,大家就真的基本脫離整個沈氏集團了。

    沈涼墨只是成為了一個還握有少許沈氏集團的、一個閒置的、沒有任何實權的股東罷了。

    沈軒很快便掌握了整個沈氏集團的大業,他有正統的沈家血脈,又獲得了很多元老和股東的支持。

    以前原本屬於左爺的人,見他這一次將沈涼墨壓倒打敗,更加忠心於他,為了他的事情,到處奔波,不辭辛勞的幫他操辦沈家集團的事情。

    一時之間,整個沈氏集團在沈軒手裡,倒算是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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