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葉傾國出事(1)首訂萬更
葉傾心抬手捂著心臟的位置,那裡,怦然心動。
僅僅是一道聲音,就讓她怦然心動。
她怔怔的,一時竟忘了反應。
景博淵淡淡出聲,「你的那個舍友,跟我朋友在一起。」
好一會兒,葉傾心回神。
嗯?朋友?
「誰?」
「賀際帆。」
賀際帆?不是景索索說的那個花花公子麼。
薇兒這麼晚了,跟他在一起?
葉傾心更擔心了,忙問:「那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嗎?」
一時心急,敬語都忘了。
景博淵聲音淺淡而涼薄,「麗思卡爾頓。」
「什麼?!」葉傾心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
麗思卡爾頓,是京城最頂級奢華的一家高端酒店,無人不知。
那個花花公子,竟然帶薇兒去了酒店!
這居心,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
不行,她得去把薇兒弄回來。
剛思及此,手機那邊的景博淵又開口,語氣淡薄卻篤定:「你想去找她?」
一語中的。
葉傾心一愣,這個男人,要不要把別人的心思看得那麼透徹?
她點點頭,忽又想到景博淵是看不到她點頭的,便輕輕「嗯」了一聲。
通話間,葉傾心已經下床開始穿衣服。
「等著,我來接你。」景博淵說。
葉傾心下意識拒絕,「不麻煩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景博淵輕笑,「沒有我,你怎麼找到賀際帆?」
葉傾心一怔。
對啊,薇兒聯繫不上,自己又沒有賀際帆的號碼,酒店的人也不會告訴自己他們在哪個房間……
「那……麻煩景總了……」
景博淵沉穩又果斷地道:「待在宿舍哪兒都別去,三十分鐘後等我電話。」
說罷,那邊便掛斷了。
葉傾心忽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就好像有他在,薇兒就一定不會有事一般。
她穿好衣服,換好鞋子,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他還願意過來幫她。
一時間,有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充斥了她的胸腔。
時間一分一秒過,很快,三十分鐘過去。
葉傾心手機響了。
很準時。
她忍不住感嘆景博淵的嚴謹與一絲不苟。
電話接通。
「下來。」景博淵命令般地道。
葉傾心無意識地撇了下唇,霸道又獨裁的男人!
下樓的路上,葉傾心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等到了宿舍樓大門口,看見敞開著的大門,和門外停著的一輛白色路虎,她猛然驚覺哪裡不對了。
B大宿舍門禁森嚴,過了熄燈時間便嚴禁學生外出;而且,B大嚴禁機動車開進校園。
可這樣的硬性規定,對景博淵似乎毫無作用。
他不但把車開到宿舍門口,還讓管理員把大門開得這樣明目張胆……
果然,規矩什麼的,只是為她這種無權無勢的人定的。
又一次,葉傾心感覺到與景博淵之間的差距,天遙地遠。
習慣性的,她坐進后座。
景博淵什麼也沒說,直接啟動車子。
車子行駛在茫茫夜色之下。
路燈昏暗,葉傾心借著黑夜的遮掩,肆無忌憚地凝望著景博淵的背影。
他的背影,沉穩而可靠。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還是真的只是安慰她,等紅燈時,景博淵忽然扭頭說:「別擔心,你那舍友沒事。」
剎那,四目相對。
葉傾心心裡驚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臉頰『噌』地熱起來,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對景博淵那句安慰的回應。
景博淵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深邃的眼睛裡,滑過一抹深色。
車內的氣氛,忽然就這麼變得尷尬起來。
葉傾心心如小鹿亂撞。
撲通撲通的,又響又快。
半響。
她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尷尬,說:「您怎麼知道薇兒跟賀際帆在一起?」
景博淵沉穩回答:「我無意間看見她上了賀際帆的車,之前你發簡訊問我,我便打電話問了賀際帆的行蹤。」
然後,又為葉傾心掃除出宿舍的障礙,開車在宿舍樓下等著,簡直面面俱到。
如此的無微不至。
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這個疑問,再次浮上葉傾心心頭。
究竟為什麼呢?
在她遇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對她這樣,自然而然又水到渠成。
「景總。」
「嗯。」
「您為什麼……」險些脫口問出這麼久的疑惑。
只是最後,葉傾心還是忍住了。
「嗯?」見她欲言又止,景博淵『嗯?』了一聲,聲音低沉磁性,撩人心弦。
葉傾心懊惱地咬了下唇,說:「沒什麼。」
景博淵沒有追問。
很快,車子停在麗思卡爾頓酒店門口,立即有門童上前幫景博淵和葉傾心打開車門。
葉傾心跟著景博淵走進恢弘氣派的大門,大堂里金碧輝煌,簡直要閃瞎人的眼。
前台的服務員似乎認識景博淵,齊齊恭敬地朝他一彎腰,招呼道:「景先生晚上好。」
景博淵很有涵養地微微點了下頭,領著葉傾心直接走向電梯間。
葉傾心亦步亦趨。
走了兩步,她腳步頓了頓,猛然回頭。
身後,除了前台服務員與保安,空無一人。
奇怪,她剛剛怎麼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看,而且,目光似乎不那麼友善。
搖搖頭,葉傾心繼續跟上景博淵的步伐,大約,是自己的錯覺。
乘專用電梯上到十九層,又七拐八拐走了好長一段路,景博淵才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
腳下鋪著高檔波斯地毯,落腳無聲。
景博淵掏出手機,撥號。
接通後只吐出兩個字:「開門。」
語氣淡淡的,卻飽含不容拒絕的力量。
不多會兒,房門打開,露出一具赤裸的男性胸膛。
賀際帆只在腰上圍了條浴巾。
景博淵眸子一沉,迅速抬手捂住葉傾心的眼睛,沖賀際帆不悅道:「穿上衣服!」
賀際帆大約是剛被吵醒,還迷迷瞪瞪的。
葉傾心一看他沒穿衣服,肩上居然有許多深淺不一的牙印,頓時警鐘大作,什麼也顧不得了,扒拉開景博淵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一把推開賀際帆就沖了進去。
景博淵拉都沒拉住。
他冷冷地斜了賀際帆一眼,「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穿衣服,豆芽菜似的,真好意思露出來。」
犀利又毒舌。
賀際帆猛然一下就清醒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結實的小身板,不服地反駁:「臥槽!我怎麼就豆芽菜了?瞧這八塊腹肌,瞧這有型的胸肌……」
景博淵斜著眼,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可賀際帆就是感覺到他滿臉都是王之蔑視,氣得幾乎要跳起來,「你那什麼眼神?我每天都有鍛鍊的好不好?」
景博淵:「呵!」語氣分明不屑。
賀際帆:「……」氣死他了!
這是間總統套房。
葉傾心在一間臥室里找到了竇薇兒,房間裡充斥著酒氣,竇薇兒穿著酒店的浴袍,領口半敞,雙頰緋紅,頭髮凌亂,被褥更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垃圾桶里,扔著她的衣服……
這情形……
十分不妙!
葉傾心心頭猛一咯噔。
真的出事了?
「薇兒!」
「薇兒!」
任葉傾心如何叫,竇薇兒都一點反應也沒有。
「薇兒!醒醒,你不要嚇我!」葉傾心拍拍她的臉。
「別叫了,她喝醉了,叫不醒的。」賀際帆身上套了件浴袍,邊說邊走進來往沙發里一坐,語氣不甚在意。
葉傾心轉身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尖利,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賀際帆此時已經被大卸八塊。
「你對我朋友做了什麼?」
聲音低沉,冷若冰霜。
賀際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對她做了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她對我做了什麼?喝得爛醉,耍酒瘋,非要拉著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這就算了,居然還吐了我一身!老子活了三十幾年,從來沒有人敢在我身上吐,她還活著你就該燒高香了!」
越說,他越激動,一扒浴袍領口,很騷氣地露出肩上深淺不一的牙印。
「還有我這身上,都是她咬的,你倒是要問問你,你這朋友是不是屬狗的?」
葉傾心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碰過他?」
「我碰她?」賀際帆冷冷一哼,「她不碰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她身上的衣服……」
賀際帆煩躁:「吐得髒死了,我讓服務員給她扒了!」
葉傾心看了眼景博淵,用眼神詢問他這人說的話可不可信。
景博淵眼底滑過一抹笑意,沖她點了點頭。
賀際帆這人,花心是花心,但人品不壞,男女之事從來遵循你情我願,不會強迫別人,也不屑撒謊。
葉傾心緊繃的神經一松。
悄悄舒口氣,沒出事就好。
可是,看竇薇兒這德行,顯然是醉得不輕,叫醒她回去是不可能了,自己又弄不動她,只能等她明天醒了再回去了。
這個想法剛在心裡形成,景博淵便開口了,「今晚你就在這陪著你的朋友,明天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葉傾心看著他,心裡充滿感激。
他總是這樣,輕易就能看出別人的顧慮,然後輕易解決。
景博淵又對賀際帆道:「你,跟我走。」
賀際帆不想走,「這是我開的房間,憑什麼我走?」
景博淵不說話,就這麼平靜地看著他。
片刻。
賀際帆在他的注視中敗下陣來,「行行行,我走行了吧?你怎麼跟蕭硯一個德性,就喜歡用眼神嚇唬人!」
景博淵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把所有窗戶、陽台移門都關上,並閂起來。
賀際帆簡直要驚訝掉自己的下巴,眼睛瞪得銅鈴似的。
眼前這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叱吒商場的景博淵?怎麼有種老媽子的既視感?
葉傾心站在客廳里看著他的動作,心裡一陣陣發軟。
她將兩人送至門口,景博淵又嚴肅地叮囑:「防盜鏈扣上,有事打我電話,我就在隔壁。」
葉傾心順從地點頭,「嗯。」
關上門,很聽話地,把酒店門上的防盜鏈扣上。
聽到裡面防盜鏈扣上時的『嘩啦』聲,景博淵才轉身去大堂前台,要了隔壁的房間。
賀際帆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用看外星人的目光打量他。
許久,他下了個結論:「博淵,你完了。」
新開的房間和賀際帆開的那間一樣,都是總統套房,空間極大,臥室也多,娛樂設施一應俱全。
客廳里寬大的落地窗外,燈火闌珊。
景博淵輕靠在陽台的護欄上,抽著煙,聞言並未搭腔。
賀際帆也習慣了他的愛答不理,自顧自又說:「我記得你以前跟蕭戀在一起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貼心過,但凡當年你對她稍微上點心,她也不會憤然跟你分手,轉臉就嫁了個法國人,這麼多年也從沒見你對哪個女人上過心,對誰都板著張臉,我要以為你這輩子就這幅不解風月的德性了,今晚倒是見識到了,原來你也有溫柔體貼的時候……」
「這次你是真栽了,還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身上,你完了,呵呵……」
賀際帆幸災樂禍。
景博淵吸了口煙,徐徐吐出,瀰漫的青霧模糊了他的臉,夜色籠住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越發顯得他深不可測、魅惑迷人。
許久,他淡淡出聲:「我跟蕭戀,從沒在一起過。」
「怎麼可能?」賀際帆嗤笑一聲,下意識反駁。
當年,景博淵和蕭戀可是B大公認的金童玉女,經常出雙入對。
「你倆的事圈子裡誰不知道!我還聽說你跟她求過婚,只是太不浪漫了,她沒答應……」
景博淵深邃的視線看過來,高深莫測,「你親眼看見了?」
「那倒沒有,但是這事當時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細節都有,總不能是假的吧?」
景博淵吸了口煙,眸子越發高深,「謠言不可信,堂堂賀氏家族的未來繼承人,這點常識都沒有?真為賀氏擔憂!」
損人不帶髒字兒,刻薄又毒舌。
說罷,他斜了賀際帆一眼,掐了煙,進屋。
賀際帆又被損了一回,心裡老大不爽。
抽了好一會兒悶煙,忽然想到堂堂博威老總居然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身上,以景家在京城的地位,斷然不會接受像葉傾心這樣除了臉蛋便一無是處的小姑娘進門,以後,恐怕會好戲不斷。
還有景博淵那個母親……
賀際帆很不厚道地笑了。
以後,可有景博淵受的。
這麼一想,賀際帆胸腔里的鬱悶一掃而光,甚至愉悅地笑起來,好像已經看見景博淵各種吃癟的場景似的,阿Q精神十足。
再說葉傾心。
景博淵和賀際帆走後,她背靠著門,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對她越是好,她心底那想要靠近他、依賴他的念頭便越發強烈。
真害怕有一天,她會像竇薇兒那樣,不顧一切,飛蛾撲火。
回到竇薇兒的臥室,葉傾心見她臉色紅得發燙,到衛生間拿了塊兒沒用過乾淨毛巾,浸了冷水,先幫她身上擦了擦,然後敷在她腦門上。
細看之下,葉傾心才發現竇薇兒妝容半殘,眼睛紅腫,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握著竇薇兒的手,心裡既歡喜又難過。
歡喜景博淵果然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
難過竇薇兒這般傷心的模樣。
雖然她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可以想像,景博淵恐怕是言辭嚴肅又犀利地拒絕了竇薇兒,如若不然,竇薇兒也不至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可見是真的傷到了心。
葉傾心摸了摸竇薇兒酡紅的小臉,嘆息一聲,走到一旁的沙發里合衣躺下。
希望她經過這麼一場大醉,明天醒來會好一點。
這一覺,葉傾心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半夢半醒。
後半夜竇薇兒睡相不太老實,總蹬被子,葉傾心一直給她蓋被子,眼睛幾乎沒合過,最後索性就不睡了,坐在她旁邊守著。
竇薇兒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窗外的陽光明媚得刺眼。
她閉上眼睛,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好一會兒,昨晚發生的事潮水般向她湧來。
昨天,她如願以償被萬眾矚目著,景博淵似乎也被她吸引了,看了她好幾眼。
她激動又竊喜,然後趁著景博淵應酬完,去吸菸室吸菸的空當,她搖曳生姿,自信滿滿地去告白了。
可是。
她昂首挺胸、含羞帶怯地站到他面前,思量了許久的告白語還沒說出口,景博淵涼薄的目光便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四個字:「傷風敗俗!」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又被澆了盆冷水,渾身上下瞬間冷得徹骨。
她以為,他看她,是因為被她驚艷到了。
卻不想,她為他的精心打扮,在他眼裡,竟是傷風敗俗。
傷風敗俗的字眼,本就是對一個女孩極大的侮辱,尤其是從自己喜歡的人嘴裡說出來,傷害值直接翻倍。
竇薇兒難堪又羞恥,狼狽地回到桌上,給自己灌了不少酒,最後是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
後來,她迷迷糊糊好像上了誰的車,然後被那人帶到酒吧,她太難過了,又喝了好多酒。
再然後……
她記不得了。
竇薇兒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四下一打量,她『噌』地一下坐起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凌亂的被褥,還有身上的浴袍,垃圾桶里她的衣服……
啊!
她幾乎要尖叫!
昨晚發生了什麼?
該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竇薇兒越想越害怕,心跳隆隆響,幾乎要哭出來,抱著被子像只受傷的小鹿。
怎麼會這樣?
表白不成功就算了,難道還要失身嗎?
這也太倒霉了!
忽然。
廁所里傳來『嘩啦』一聲抽水馬桶的聲音。
竇薇兒嚇得渾身一哆嗦,難道那個壞人還沒走?
她抓起床頭柜上的歐式檯燈,做出防禦的姿態,眼睛緊緊盯著衛生間門口,心裡緊張又恐懼。
片刻,衛生間門打開。
出來的卻是葉傾心。
葉傾心看見竇薇兒受到驚嚇的小模樣,沒忍住笑了一下,道:「幹什麼呢?一醒來就要對照顧了你一宿的好朋友下手?」
竇薇兒看見葉傾心的剎那,比看見親媽還激動,扔了檯燈,衝過來抱住葉傾心就哭。
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邊哭邊嚎:「是你啊心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失身了呢!」
葉傾心忍不住笑,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沒事沒事,別哭了,乖……」
哭了一陣子,發泄完,竇薇兒抹了抹眼淚兒,說:「昨晚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啊?謝謝你啊心心。」
葉傾心莞爾,「我們是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說什麼謝謝。」
她指了下沙發,又道:「袋子裡是我今早出去給你買的衣服,隨便買的,你湊合著穿,回學校再換。」
竇薇兒眼睛裡含著兩泡淚,特聽話地點頭『嗯』了一聲。
葉傾心說:「去衛生間洗個澡吧,一會兒我們回學校。」
竇薇兒洗完澡出來,大概是洗澡洗清醒了,一臉如有所思。
「心心,你昨晚是怎麼找到我的?當時我跟誰在一起?還有這房間,看著好奢侈,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葉傾心沒有隱瞞,如實說了。
竇薇兒聽得一愣一愣的。
「昨晚我跟賀家大少在一塊?景博淵帶你找到我的?」
葉傾心點點頭。
竇薇兒狐疑地盯著葉傾心,「你什麼時候跟景博淵這麼熟了?」
葉傾心垂下睫毛:「我跟他不熟,當時你聯繫不上,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兒,想著你不是要跟他表白?沒準他知道你的消息也說不定,便打電話給他碰碰運氣,沒想到他恰好知道你跟賀際帆在一起,就好心帶我來找你了……」
「幸好你沒事。」
「他好心?」竇薇兒一下子炸毛,「你知道他說我什麼嗎?他說我傷風敗俗!我還不是為了吸引他才穿成那樣的?他不喜歡就算了,居然這麼說我,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他居然這麼侮辱我!以前真是看錯他了,一直以為他很風度很紳士,沒想到居然這麼毒舌!」
說著說著,竇薇兒委屈得眼淚兒掉下來。
葉傾心遞張紙巾過去:「你跟他表白了?」
竇薇兒接過紙巾擦擦眼淚兒,氣呼呼地道:「沒有!他都這麼說我了,我還跟他表白?那我得下賤到什麼程度?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喜歡我,自有大把男人喜歡我,將來我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帥更有錢更出色的男人,笑死他今天的有眼無珠!哼!」
竇薇兒就這點好處,不管什麼事,從來不擱在心裡過夜,基本一覺醒來也就消化得差不多了,然後依舊生龍活虎。
葉傾心見她這樣子,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這時。
葉傾心手機響了一下,她看了下,是景博淵發來的簡訊。
——臨時有點急事,先走了,我讓助理送你,抱歉。
葉傾心抿著唇,嘴邊,緩緩溢出一抹淺笑。
片刻,回了條簡訊。
——嗯,謝謝。
「心心,你在看什麼?笑得這麼蕩漾。」
竇薇兒忽然湊過來。
葉傾心嚇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機,掩飾道:「沒什麼,那個……你收拾好了吧?我們走吧。」
竇薇兒眯起眼睛,「真的嗎?可是你這遮遮掩掩的樣子很可疑哎!」
說話間,門外響起敲門聲。
葉傾心看到救星般推開竇薇兒,「我去開門!」
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小伙,西裝革履,穿得很正式。
「葉小姐嗎?我是景總的助理,景總吩咐我送你們去學校。」
葉傾心笑得禮貌,「謝謝,麻煩你了。」
助理:「葉小姐客氣。」
回學校的路上。
竇薇兒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直勾勾看著葉傾心。
「幹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髒東西?」葉傾心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竇薇兒眯了眯眼睛,「景博淵怎麼對你這麼好?還專門派人開車送你。」
葉傾心抿了下唇,「你不也在車上嗎?應該是送我們倆回學校。」
話是這麼說,可竇薇兒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B大門口。
葉傾心跟助理再次道謝,推門下車。
手機忽然響了。
葉傾心拿出來看了一眼,關掉鈴聲,又放回去。
「怎麼不接啊?」竇薇兒問。
葉傾心無所謂地笑笑:「騷擾電話,不用管。」
沒一會兒,又響。
葉傾心只當沒聽見。
鈴聲響了一路,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回到宿舍,葉傾心躲進衛生間,關上門,臉色瞬間冷下來。
是邰正庭的電話。
終究,她按下了接聽鍵。
「心心,怎麼這麼久才接?是不是不想接舅舅的電話?」邰正庭語調溫和,「真是太讓舅舅傷心了。」
葉傾心眸光泛著冷意,「有事?」
聲音疏離又冷淡。
邰正庭呵呵一笑,「心心,別這麼冷漠,說不準什麼時候,你還要來求我。」
葉傾心冷笑:「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就恭喜舅舅了,終於有機會幹些道德淪喪的事。」
邰正庭:「牙尖嘴利,不過,我很喜歡。」
葉傾心抿著唇,目光冷得好似淬了冰。
「昨晚,我看見你跟景博淵去酒店開房了,你倒是勾搭上了一棵大樹。」
葉傾心心思一動,揚了揚聲調,說:「是又怎樣。」
邰正庭一陣陰笑,「你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他不過就是跟你玩玩兒罷了,他那種人,身邊女人多得是,你以為他會在意你?不如跟了我吧,心心,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無恥!
葉傾心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片刻。
她忽然笑了,「景博淵不是我能沾惹的,你,我就能沾惹了?不說別的,就說你這一把年紀,都半截身埋進黃土了,還這麼不正經,要是你那對雙胞胎女兒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種厚顏無恥的人,會怎麼看你?」
邰正庭默了一下,忽地輕笑一聲,帶著幾分陰森,「我等著你來求我的那一天!」
他說完,便掐了通話。
葉傾心拿著手機,面色沉重。
邰正庭不過就是欺她無人可依。
如果,她背後有個靠山,是不是就不會被人這般隨意欺辱了?
良久,她回神,給周翹翹去了個電話,千叮萬囑讓她最近出門一定要格外小心。
周翹翹笑她杞人憂天。
一整天,葉傾心都顯得憂心忡忡。
她有種感覺,邰正庭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晚上,十點半。
葉傾心收到景博淵的簡訊。
只是這次,除了晚安,還多了句話。
——我明天九點飛去紐約出差,十天左右回來,勿念。早些睡,晚安。
葉傾心臉頰漸漸燒起來。
出差就出差,跟她報備做什麼。
要報備,也是跟他女朋友報備才對吧……
還有,誰要念他了?
她咬著唇,眸子蒙了層薄薄的水霧,春光蕩漾,心裡,甜絲絲的,一整天的沉悶因為景博淵的一條簡訊就這麼一掃而光。
「唉!」景索索的床鋪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竇薇兒正盯著電腦做設計圖,聽到聲音便說:「幹嘛唉聲嘆氣的?」
「大哥要去紐約出差了,我也想去,可惜,我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景索索半真半假地道。
一聽是跟景博淵有關,竇薇兒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不再搭腔。
倒是錢蓉接了景索索的話,「這有什麼難的?你直接向班主任請半個月的假,跟著去不就行了!」
「不行,大哥這次是去處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我去了他還要分神來照顧我,還是算了,不去給他添亂了。」景索索一副『我是好妹妹』的得意表情。
很棘手的事?
對景博淵來說都很棘手,那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吧?
葉傾心咬了下唇,狀似不經意地道:「你大哥那麼厲害,也會有棘手的事?」
景索索道:「樹大招風啊,博威在紐約的分公司被人給告了,也不算太棘手吧,就是對方公司比較無奈,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惹了官司啊。
那很嚴重了。
葉傾心盯著手機里景博淵發來的簡訊看了幾秒,纖細的手指飛快跳躍了幾下,回了一條簡訊。
——祝您一切順利。
很官方的話。
景博淵看著手機里毫無情意的回覆,唇邊勾起一抹笑。
「……景總,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電腦里,一頭金髮的男人說完,便恭敬地等景博淵的指示,但那雙碧藍色的眼睛裡,卻閃爍著驚奇的光。
他跟著景博淵近十年,在他的印象里,他們的大boss是不會笑的,從來都板著一張臉,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boss大人笑。
感覺太奇幻了。
景博淵斂下笑意,換上一貫的嚴肅表情,微微眯起的眸子迸射出危險的寒光。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等我明天過去再做處理,你們先不要採取任何措施,讓他們多蹦躂兩天。」
蹦得越高,摔下來就越慘。
金髮男人莫名其妙心裡一寒,boss大人這個表情,好可怕……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葉傾心每晚十點半的時候依舊能收到景博淵的簡訊。
家裡也都安好。
葉傾心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來。
只是,還沒完全落回胸腔里,第三天中午,她忽然接到周翹翹打來的電話,說是葉傾國出了大事。
他傷人了,對方昏迷不醒!
葉傾心只覺晴天霹靂,當即向班主任請了幾天假,下午就坐火車回了T城。
翌日凌晨,她在T城下了火車,顧不得長途奔波的勞累,直奔醫院。
周翹翹因為葉傾國的事病發,住了院。
醫院病房條件很差,葉傾心到的時候,只見周翹翹躺在簡陋的病床上淌眼淚兒,臉頰消瘦,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模樣可憐又悽慘。
葉傾心鼻子一酸,哽咽著喊了聲:「媽……」
周翹翹一怔,緩緩抬起頭看過來,看見葉傾心的瞬間,她眼淚決堤,緊緊抓著葉傾心的手,哭道:「心心,怎麼辦啊?他們說要小國償命……」
「我的孩子怎麼這麼命苦……他不是故意的,心心,你相信他,他不是故意要傷害別人的,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周翹翹情緒很激動,有些語無倫次。
葉傾心也流下淚來,「媽,你別哭了,我會救他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他的。」
在回來的路上,葉傾心已經向宋久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受害者是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有人看見他跟葉傾國發生了爭執,在爭執過程中被葉傾國推倒,後腦恰巧撞到石頭上,至今昏迷不醒,醫生說,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受害者家裡在T城有些門道,報警抓了葉傾國,並揚言要他拿命來抵。
宋久,是葉傾心在T城的髮小,關係好得可以穿一條內褲。
是那種平時不聯繫,有事一定到的朋友。
葉傾心不在家的這兩年,也多虧了宋久家對周翹翹或多或少的照顧。
周翹翹得到葉傾心的保證,情緒平復了一些,眼淚鼻涕淌了一臉,依舊緊緊抓著葉傾心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好好,心心說的,媽媽相信,我們心心最厲害了,心心說能救,小國就一定能救出來……」
葉傾心從包里拿出紙巾替她擦了擦,說:「你躺下睡一覺,我先去看看小國,了解一下情況。」
周翹翹孩子似的點點頭,順從地躺下。
葉傾心替她掖了掖被角。
剛從醫院出來,她便接到宋久的電話。
宋久說:「我去受害者的家談了,他們說私了也不是不行……」
葉傾國這種情況,如果走司法程序,雖然判不了刑,但為了防止他再傷害別人,恐怕會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況且,周翹翹也接受不了。
只要對方同意私了,就有希望保住葉傾國。
只是,葉傾國雖然智力低下,但性情向來溫和,從不輕易與人發生爭執,不知道這次怎麼會跟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爭執起來?
葉傾心眸光沉了沉:「對方提出什麼條件?」
所謂的條件,就是賠錢。
宋久說:「五千萬,他們要你在一個星期內賠償他們五千萬,並寫下保證書,保證你會負責受害者今後所有的醫療費和生活費,否則……」
「否則怎樣?」
「他們說,他們有的是辦法替受害者報仇。」
赤裸裸的威脅!
葉傾心一顆心都揪起來。
就葉傾國的情況,有人想對他做點什麼簡直輕而易舉。
五千萬?
一個星期?
他們這分明,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葉傾心感覺心上像落了快巨石,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努力穩了穩心神,聲音越發冷靜,「辛苦你了,久久,我先去看看小國。」
宋久:「行,你去吧,我現在幫你去照顧周姨。」
葉傾心笑笑,聲音柔和了些,「謝謝你啊,久久。」
宋久:「跟我還客氣什麼,小時候我被人欺負,不都是你幫我的嘛!現在我幫你那是天經地義!」
掛了電話,葉傾心直接打車去了警局。
卻被告知,葉傾國屬於刑事拘留,除了當事人委託的律師和法院指定的律師可以會見,其他人一概不得探視。
葉傾心從警局出來,頭頂的太陽晃得她頭暈目眩。
沒有關係,沒有人脈,沒有權勢,竟然連見一面小國都不行,如果她有權有勢……
不知道小國在裡面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哭著喊姐姐,喊媽媽?
從昨天接到周翹翹的電話開始,葉傾心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連水都沒喝過一口,加上長途奔波,她忽然覺得渾身無力,眼前一暗,往後栽倒。
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心心?」
熟悉的聲音,帶著意外的驚喜,在耳畔響起。
溫澤閆眼睛裡閃爍著驚喜又心疼的光,扶著葉傾心到人行道的花壇邊上坐下,快速跑到就近的一家小商店買了瓶礦泉水,回來擰開蓋子遞給她,聲音如以往般透著關切和溫柔,「喝點水。」
葉傾心確實口渴得厲害,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頓時覺得好了許多。
「謝謝。」聲音,淺淡而疏離。
溫澤閆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暗了暗,他們竟然,走到這般疏離的境地。
沉默片刻。
他問:「你是為了小國的事情回來的?」
「嗯。」
「你到警局來是見小國的嗎?」
葉傾心垂著的眸子,忽然閃爍不定。
三年前,溫澤閆的父親惹了場官司,輸了就得承受幾十年的牢獄之災,溫澤閆為了救他父親,捨棄了葉傾心,轉身娶了當時倒追他好幾年的縣長千金。
然後,那場官司溫澤閆的父親就贏了。
緩緩,她抬起純澈娟秀的小臉,水靈靈的眼眸中,盛著似有若無的期盼,聲音帶著嬌憨:「是啊,可是警察說小國是刑事拘留,不讓我見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溫澤閆被她楚楚動人的眼神看得血液一下子沸騰,衝口而出:「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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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瑤:景大叔!
景博淵:……
某瑤:景大叔!
景博淵:……
某瑤:不理我算了,心心最近有難,我看那個溫澤閆挺不錯的,就把這英雄救美的機會給他好了!
景博淵拍案而起:羅封!訂機票!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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