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葬禮上的風光
葉傾心聽到外面嗡嗡嗡的說話聲,下床帶上孝帽出去。
滿院子的人和花圈讓她愣住。
院子裡的忽然冒出來的那些人,個個穿著舉止不凡,而且個個面生,不像是葉家或周家的親戚,花圈直接從靈堂擺到院子外,看往外延伸的架勢,外面應該還有不少。
葉傾心目光不動聲色掃了一圈,景博淵不在,昨晚的那個中年男人正忙著招呼客人,從他對那些人客氣的樣子來看,這些人只怕來頭不小。
宋母和季儀也在忙著招呼客人,不過宋母言語神情都透著百姓見到皇帝的卑微感,季儀倒是很有架子地周旋在眾人之間,別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原本清冷的小院子,忽然就擁擠起來。
有人注意到葉傾心出來,又看到她頭上的孝帽和腰間的麻繩,立刻認出她的身份來,不少人走過來對她說一些『逝者已矣』、『節哀順變』的安慰話。
語氣很客氣,隱隱有討好的意思。
葉傾心壓下心底的難過和疑惑,言語得體地應付著,門外又有一波人帶著花圈上門弔唁,葉傾心忽然有些應接不暇。
除了不認識的穿襯衫西裝皮鞋的人之外,漸漸的有些或近或遠的親戚上門弔唁,左鄰右舍也開始上門問候。
葉傾心心頭隱隱有個想法,趁著招呼人的間隙,將宋母拉到一旁,「怎麼忽然這麼多人?」
宋母身上的忙碌感還沒散去,兩眼發著光,似乎有點興奮,聞言回道:「今天一早陸市長跟市委書記帶著花圈來弔唁,然後市里跟縣裡的不管大領導還是小職員都跟風過來,你看那個穿藍色襯衫那個……」宋母指著站在院子門口跟季儀說話的五十來歲的男人,道:「他是今年剛上任的縣委書記,還有那個……」
「那個是市人大主任……」
「那個是公安局局長……」
宋母一一指過去,都是氣度不凡的領導。
「心心,你這未婚夫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能讓這些領導傾巢出動。」
上次景博淵一家來,宋母就覺得那一家不是一般人,但是沒想到居然連市裡的領導都客客氣氣的,想到之前市委書記偶對景博淵客氣態度,宋母心裡越發敬畏。
葉傾心怔愣了片刻,忽而想起來昨晚在院子門口聽到的話,和自己後來的狀態,景博淵一定是看出來她在為喪禮這般淒涼蕭索而難過……
這些人,都是為了景博淵而來。
而那些親戚鄰居,大概是為這些市級、縣級領導而來。
可是不管這些人是真心來弔唁,還是虛與委蛇,至少,喪禮看起來是風風光光的。
葉傾心鼻子一酸,忽然很想見到景博淵。
「他人呢?」她問宋母。
雖沒指名道姓是誰,但宋母聽明白了,於是回道:「一早上跟市委書記和陸市長一塊走了,說是有點事,交代我等你起來一定要督促你吃東西……」說到吃東西,宋母猛一拍腦門,「瞧我都忙糊塗了,走走,廚房裡蒸了不少早點,我帶你去吃點。」
兩人正要往廚房走,門口又來了一撥人,是葉俊東那頭的親戚,宋母認識。
葉傾心看出宋母想要去招待的意思,便道:「您去吧,我自己去吃飯。」
宋母猶豫了片刻,道:「那好吧,久久在廚房幫忙,你進去找她。」
葉傾心進了廚房,宋久跟幾位年長一些的阿姨一塊摘菜,看見葉傾心進來,她放下手裡的菜洗洗手,給葉傾心拿碗盛了碗粥,從蒸籠里拿了兩個包子。
「心心過來吃早飯。」
葉傾心看著不大的廚房裡支起來的大鍋,還有幾位穿著廚師制服的人在忙忙碌碌,轉頭問宋久:「他們是……」
昨天明明沒有請廚子,而且一般家裡有紅白事請廚子,鎮上都有私人幹這行,可是那幾位穿廚師工作服的廚子,分明像是出自哪家酒店。
宋久抓了把菜到葉傾心旁邊坐著,邊摘邊道:「還不是你家大老闆讓人連夜找來的,上次你家大老闆請我去南海宴吃飯你還記得?這幾個廚師就是南海宴過來的。」
葉傾心這才注意到廚師的工作服胸口確實繡著『南海宴』三個字。
「你是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可憐我一大早被拉過來做這個做那個,胳膊都酸了。」
葉傾心輕聲道:「辛苦。」
宋久笑:「我可沒有你家大老闆辛苦,你昨晚睡著了,他把你抱回房,然後替你守靈,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見他又把小國給抱回房間裡,你家大老闆力氣可真大,小國再怎麼說也是十八歲的成年男人了,他抱起來面不改色,一點都感覺不出重量來。」
葉傾心捧著碗,沒有胃口,卻也強迫自己喝了幾口粥。
「那他沒有睡覺嗎?」
宋久想了下,「應該沒有吧,我凌晨四點就被叫起來幹活兒,看見他坐在靈堂里,跟一尊雕塑似的,我以為他是睡著了,想過去看一下來著,結果還沒靠近,他轉頭看過來,嚇得我掉頭就跑,那眼神太唬人了。」
葉傾心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
「你上次見他不是挺放得開的麼,這次怎麼了?」
宋久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看著雖然嚴肅,但沒有這次來得嚇人,當時我就感覺頭皮一麻,下意識轉身就跑了。」
葉傾心沒再說什麼,忍著胃裡的難受,把一碗粥喝完。
此時已經快十點鐘。
她從廚房出來,殯葬樂隊換了個曲子繼續吹,院子裡的人比之前少了點,但依舊站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瞧著很熱鬧。
因為各位領導的關係,有好幾個親戚鄰居主動請纓留下來幫忙,那個中年男人正在分配任務,院子裡看著亂糟糟的,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等那個中年男人分配完,葉傾心端了杯水過去。
「叔叔,喝水。」
中年男人受寵若驚,笑道:「太太叫我潘楊就行。」
葉傾心:「那怎麼行,應該叫您潘叔。」頓了一下,她問:「您跟博淵是什麼關係?」
潘楊如實回答:「我是博威集團在S市的分公司總監。」
葉傾心點點頭,「我聽宋母說今天早上市委書記跟陸市長來過,他們怎麼知道我母親的事?又怎麼會來?」
潘楊有些支支吾吾。
葉傾心直白道:「是他讓您將消息透露出去的?」
見潘楊點頭,她又問:「我們家跟市委書記、市長並不相識,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遠,他們怎麼會來弔唁我母親?還引得這麼多領導幹部前來弔唁。」
這動靜,只怕已經轟動整個T城,要不然也不會連不在一個城市的遠親都趕來弔唁了。
葉傾心想到葉傾國出事那次,陸市長和市裡的幾位重要領導也是忽然現身,當時她覺得景博淵能請動陸市長出面,其中一定有什麼利益糾葛,只不過後來她問了,景博淵只是以『舉手之勞』一筆帶過。
這次又是這般大的動作,市級、縣級的領導都來了,景博淵又跟市委書記和陸市長出去談事……
潘楊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
葉傾心見他分明是知道些什麼,垂了垂睫毛,輕聲道:「說罷,我不會告訴他的,我只當不知道。」
潘楊咬牙想了想,才說:「上次太太家裡遇到困難,景總以你的名義給市政府捐了一筆錢,那筆錢被用來新建八大局大樓,這次景總說S市的路不好,該修一修,我把他的意思告訴陸市長,順便透露了一下葬禮有些冷清……」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葉傾心都明白了。
外面太陽熱得厲害,葉傾心覺得腦袋有些暈,起身去靈堂坐著。
靈堂里不知道是不是有死者在的緣故,有些陰冷,跟外面的炎熱截然不同。
她看著冰棺,怔怔發愣。
母親只怕生前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去世後居然還能這麼風光。
市領導和縣領導傾巢前來弔唁,說出去多有面子。
葉傾心想笑,可是眼睛裡不知道怎麼就掉下淚來,上揚的嘴角也漸漸垮下來。
來弔唁的人一直不停,眼前不時有人影晃過,耳邊『節哀順變』聲就沒有間斷過。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景博淵才回來。
男人身上還是昨天那件灰色成襯衣和西褲,即便已經穿了兩天,依舊板正挺括,面部輪廓冷硬深邃,丰神俊朗,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市領導和縣領導是因為他才會來弔唁周翹翹,看向景博淵的眼神不自覺帶上敬意,原本坐著的人不由自主都站了起來,神情拘束。
景博淵手裡夾著煙,沉穩的視線在院子裡一掃,沒看到那道身影,直接大步流星朝靈堂走過去,卻也沒有忘了朝看向自己的一眾人點點頭,算是招呼,上位者的氣勢和派頭十足。
潘楊迎上前,似有什麼話要說,只剛喊了聲景總,景博淵抬手制止了他的話頭。
進了靈堂,果然看見女孩坐在長凳上發呆。
景博淵扔掉菸頭順便抬腳碾滅,走過去在女孩身邊坐下,伸手攥住她冰冷的小手,聲音沉穩得讓人安心,「心心。」
葉傾心轉動眼珠子看過來,朝他緩緩笑了笑,雙臂穿過他的胳膊和腰側的縫隙抱住他,聽見他胸膛里的心跳,淌著眼淚輕聲說:「你回來啦。」
默了片刻,她又說:「謝謝你啊。」
跟在後面的潘楊在原地杵了兩秒,轉身離開。
景博淵低頭,指腹揩去女孩小臉上交錯的淚痕,安靜地摟著她。
夏天晚上蚊蟲多,大家五點就張羅著吃晚飯,弔唁的人已經離開,只剩下幫忙操辦葬禮的人和殯葬樂隊。
院子裡擺了三張桌子。
昨晚亂說話的那個殯葬樂隊成員端著酒杯過來,圓柱形的柯林杯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對葉傾心道:「昨晚是我胡言亂語,還請景太太原諒,我自罰一杯。」
說罷直接舉杯,一仰脖喝了乾淨,頓時一張被太陽曬得有些紅的臉更紅了幾分。
葉傾心其實並沒有跟他計較什麼,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倒也沒什麼值得計較的,便笑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沒什麼大不了。」
那人是個二十幾歲的小伙,眼睛挺大,長得還算不錯,聞言臉上神色一松,感激道:「謝謝景太太。」
大家都已經知道周翹翹的女婿姓景,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那小伙回到同伴那桌,有人半打趣半忠告道:「叫你小子說話注意點,險些吃虧不是?幸好景先生和景太太不跟你計較,要是換做心眼小點的,只怕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不是,我幹這行這麼多年,第一次一下子見到那麼多領導,白天那場面,我在台上錯了好幾個音,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
「何止是你,我一直在跑調,也不知道那位景先生究竟什麼來頭,市裡的那些領導對他那麼客氣。」
「昨天從他一進來我就覺得這人與眾不同,像個什麼領導,後來見他親自動手給死者穿壽衣,又覺得不像,哪有領導會親自做這種晦氣事的……」
話沒說完,被旁邊的女人打斷,「你懂什麼,你看景先生一直給景太太夾菜沒有,這男人為了真心喜歡的女人啊,有時候命都能豁出去,何況給死人穿衣服?我看著景先生是對景太太真心好,看得我少女心都泛濫了,我要是再年輕個十歲,我也想找個這樣的男人……」
「那你得先長一張人見人愛的臉蛋兒才行。」
那女人直接把筷子丟過去,「滾!小兔崽子!」
吃完飯,殯葬樂隊又吹了一陣。
不同於昨晚的冷清,街坊鄰居吃完飯都過來晃了晃,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景博淵身上落,逮著宋母打探景博淵的身份。
宋母也就知道人是從京城來的,有錢又有本事,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鄰居嘖嘖咋舌,「真是沒看出來,周翹翹這雞窩裡居然飛出了只金鳳凰,找了這麼個金龜婿回來。」
宋母聽了不悅,「什麼雞窩鳳凰的,你這麼貶低翹翹,小心她晚上找你說理去!」
小地方的人都敬畏鬼神,那鄰居一陣驚嚇,拍著胸脯道:「哎你這人說話怎恁嚇人!」
院子裡擺了吃飯的桌子收拾乾淨了,但沒有收起來,左右鄰居有的帶著小孩過來看樂隊吹嗩吶,三三兩兩坐在桌子邊聊天,有孩子在院子裡跑跑鬧鬧,倒顯得熱鬧了不少。
季儀見沒什麼可幫忙的了,便回了酒店。
葉傾心送她到胡同口,真誠地道謝:「三嬸,這兩天謝謝你。」
季儀笑笑:「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客氣,倒是紛紛不懂事,說來幫忙的,結果人不知道哪裡去了,你別介意。」
葉傾心莞爾:「怎麼會呢,您在這,我已經很感激。」
季儀道:「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葉傾心還是堅持目送季儀的車離開。
回到院子裡,正巧看見景博淵站在院子一角抽菸,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仰著脖子看他,像是在跟他說著什麼,嗩吶聲大,葉傾心聽不見她說什麼,只看見景博淵一隻手彈了彈捲菸,一隻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瓜,那一幕,有種慈父和小女兒的既視感。
葉傾心站在門口,倚著大門,定定地看著裡面的畫面,右手不自覺撫上小腹。
如果肚子裡的是個女兒,也許等它長大了,眼前的一幕會真的在生活里上演。
「心心,杵著幹什麼?蚊子不咬你?」宋母出來倒洗碗水,看見葉傾心杵著,喊了她一聲。
葉傾心上前想幫點什麼忙,宋母說:「不用不用,有身子的人就該好好休息。」
「謝謝你宋姨,要不是你和叔叔幫忙操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宋母笑笑,「翹翹生前跟我關係最好,我幫她是應該的,不過,就算沒有我們幫忙,你不是還有他了麼,我看他比我們有能耐,還有那個季什麼的,也是個能耐人。」
宋母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景博淵。
葉傾心抿唇一笑,沒說什麼。
晚上還是景博淵和葉傾國守靈,葉傾心也想守著,被景博淵強硬地命令回房睡覺。
葉傾心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睡。
外面燈光明亮,光線通過窗子照進來,臥室一片光明。
看了下手機,已經十一點。
想到宋久說的景博淵昨晚沒睡,白天他更是沒時間睡覺,葉傾心不由得有些難受。
下床開門出去,正看見景博淵從葉傾國房裡出來。
看見葉傾心,景博淵眉頭不著痕跡皺了下,走過來,「怎麼出來了。」
葉傾心沒回答,往他身後看了眼,「小國睡著了?」
景博淵點點頭,「嗯。」
葉傾心看著男人略有些疲憊的眉眼,「我守著,你去睡會兒。」
景博淵沒說什麼,只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將她帶進臥室,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專制又獨裁地將她抱到床上,拿薄被蓋住她的肚皮。
男人滾燙粗糲的掌心撫在她的小肚子上,「乖乖睡覺,你不睡,我們的女兒也要睡覺。」
葉傾心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張口問道:「你喜歡女兒?」
景博淵修長的指尖撩開黏在她額上的碎發,「你生的,我都喜歡。」
葉傾心笑笑,忽而想到過世的母親,生老病死,大自然法則,道理誰都明白,可真的輪到自己頭上,就沒那麼能看得開。
「我媽甚至都不知道我懷孕了,如果我早點告訴她,你說她會不會很高興,然後心情好,就不會走得這麼快?」
景博淵大手摸了摸女孩的臉頰,「我想她更希望的是你和小國都能開心地活著,你這般悲痛,也許她會生氣。」
「睡吧,為了你母親安心,為了我們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博淵聲音蠱惑,葉傾心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她醒得比較早。
和昨天一樣,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
下午的時候,意外地,邰正庭一家居然來了。
邰正庭和周翹翹的關係,不少人也是知道的,除了當初被悔婚一事,後來十年裡對孤兒寡母三人的關心和照顧,鄰里更是議論紛紛,大家看向邰正庭的目光顯然不正常,但邰正庭卻好像根本沒有察覺,送上花圈,又去給周翹翹上了香。
上完香,李舒芬拉著葉傾心的手,真的像個好舅媽一樣,又是哭又是安慰,心肝肉啊的從她嘴裡蹦出來。
葉傾心心裡隱約明白她這戲是做給誰看。
這裡除了景博淵,還有誰值得她這般賣命演戲。
當著母親的面,葉傾心也不想弄得大家難看,便應付著。
轉頭看見干站著的邰詩云和邰詩詩,葉傾心淡聲提醒:「兩位表姐,該你們了。」
邰詩云不樂意,邰詩詩若有所思地盯著冰棺看,面色有點異常。
李舒芬上前推了把兩人,「在家怎麼教你們的,還不給你們姑姑上香。」
兩人上了香。
葉傾心順勢將蒲團往兩人腳下推了推,「兩位表姐磕頭墊上這個,小心傷了膝蓋。」
邰詩云一愣,她壓根沒準備磕頭。
可是好多人看著,又有邰正庭來時的千叮萬囑,只得從善如流給周翹翹磕了三個響頭。
也算是還了她以前對周翹翹言語上的侮辱和謾罵。
邰詩詩跟著磕了三個響頭。
等葉傾心的注意力從母女三人身上轉開,看見邰正庭已經藉機和景博淵攀談起來。
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邰正庭走的時候面如死灰。
葉傾心湊到景博淵跟前,問他:「你跟他說了什麼?」
嗩吶聲很大,說話聲音要更大才行。
景博淵見她湊過來,掐熄菸頭,回道:「我只是告訴他,你母親忽然去世,跟他女兒有關。」
正說著,外面忽地一陣騷動,隱隱聽見有女人的尖叫聲,像是出了什麼事。
有人跑進來和宋父說了什麼,宋父臉色一變,趕緊跑了出去。
葉傾心想過去看看,景博淵拉住她,「人多,別亂跑。」
沒一會兒潘楊從院子外進來,徑直跑到兩人這邊,喘著氣道:「剛進來的一家四口,那男的不知道怎麼忽然發怒,一巴掌把一個女孩打得摔倒,後腦恰好撞到凸起的一塊磚頭尖角上,當場昏了過去,流了一地血,剛給送去醫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說完他又撇著嘴搖頭,「我看那磚頭角都插進後腦里了,恐怕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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