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須盡歡和葉傾國(1)(1更)
晚上,褪去了白日婚禮的熱鬧和吵嚷,只剩下夜的寧靜和新婚之夜的緊張。
景紛紛脫下束縛自由的禮服,放下盤得精緻的頭髮和華美貴重的首飾,洗去一身疲憊之後,那種忐忑和緊張更加分明。
她和鹿游原認識的時間不短,彼此還算熟悉,可今晚與往日不同,有些事情,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景紛紛穿著睡裙,十月初的夜晚,有點涼,窗戶沒關嚴,她一出來就感受到一陣清涼的風,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鹿游原見此,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偌大的房間忽然變得空氣稀薄,景紛紛心跳越發劇烈。
她壓下心頭的不安,抬眼朝鹿游原笑,「你去洗吧,我有點累,就先睡了。」
鹿游原沒說什麼,點點頭,拿了睡衣去衛生間。
景紛紛環顧這個按照自己的喜好一點一點裝修出來的臥室,胸口被莫名的情緒塞滿,她躺在那張三米寬的大床上,想到一會要跟鹿游原同床共枕,雙手不禁揪緊了被褥。
忽然有手機震動聲響起。
景紛紛坐起身,尋聲看過去,瞧見鹿游原的手機屏亮著,上面有條新來的簡訊。
【原,新婚之夜感覺如何?】
備註是安娜。
景紛紛猛然想起來安娜在酒店休息室跟她說的,雖得不到鹿游原的心,但安娜想得到他的人。
安娜那樣的女人,這社會上有很多,喜歡一個男人,能談感情就談感情,不能談感情就享受肉體上的歡愉,即便再喜歡一個男人,也不會守著他一個人,在那類女人心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讓自己高興,是人生唯一的準則。
景紛紛不會拿有色眼睛去看安娜,但若安娜把主意打到她在意的人頭上,她也不會客氣。
盯著手機屏看了片刻,景紛紛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下床去樓下吧檯,從酒櫃裡取去一瓶干紅,又從酒杯架上取下兩隻高腳杯。
回到房間,正要伸手開門,房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鹿游原看見她站在門口,似是鬆了口氣,伸手拉她進去,一邊看著她手裡的酒瓶和高腳杯問:「宴席上沒喝夠?」
景紛紛笑得略顯羞澀,「聽說過一句話?」
鹿游原配合地問:「什麼?」
「酒壯慫人膽。」景紛紛垂下睫毛,「有些事第一次做,我有點緊張。」
她這話暗示性極強,鹿游原聽了,眼神頓時就變了,目光不由自主順著她的下巴,慢慢移到線條分明的鎖骨上,他的喉結無意識地滾了一下。
開口說話的聲音也與以往不同,「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要喝兩杯。」
「你也第一回不成?」景紛紛似是不信。
鹿游原道:「心裡一直裝著人,看不上旁人,這一耽誤,就是三十多年。」說著,他接過景紛紛手裡的酒瓶和酒杯。
伴著『嘩啦啦』酒液落進高腳杯里的聲音,景紛紛問:「你什麼時候把那人裝進心裡的?」
鹿游原遞一杯酒給景紛紛,自己端了一杯,靠著沙發靠背有些神遊,半響,緩緩開腔:「可能是小時候,她一面嫌棄我又髒又丑,一面用帕子幫我擦乾淨鼻涕的時候。」
景紛紛恍惚間又想起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又黑又矮、還總愛拖著兩條鼻涕的小男孩,會幫他擦鼻涕,並不是她有多善良,只是純粹受不了那兩條鼻涕帶來的噁心感。
同時她也詫異,她想過有可能是再次見面他對她有了好感,沒想到他那麼早就把她放在心上。
「哄我的吧?」景紛紛笑嘻嘻地表示不信,「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怎麼早不見你來找我?或許我早早就結婚了呢。」
「不作出一番成績,怎麼敢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你真的早早遇到合適的,我會祝福你,如果你遇到的不是良人,我會成為你的良人。」
鹿游原說的並非哄人的話,小時候的他,可謂又丑又笨,景紛紛雖比他小了幾個月,長得卻比他高許多,站在他面前像個小姐姐,他至今還記得那時她身上的香味,也記得她穿著紅裙子走在他前面的樣子。
兩人喝了一杯,景紛紛拿下巴指了指鹿游原的手機,「剛才有人給你發簡訊,不看看?」
鹿游原看出她的目光意味深長,心下已經有了猜測,拿起手機解鎖,果真看見預料之中的簡訊。
他放下手機,主動解釋:「安娜是我的大學同學,年初回瑞士在同學聚會上遇到,她說要來Z國發展,我當時正想著怎麼讓你重視我一點,便主動攬下當東道主的任務。」
「我利用了她,也幫她找了份不錯的工作,算是兩清,你若是不喜歡我與她來往,以後不再聯繫便是。」
鹿游原又拿起手機,乾脆利落地把安娜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他和安娜並沒有什麼同學情誼,一開始他也將事情與安娜說得明明白白,更不存在感情糾紛,事情結束,各奔東西,無可厚非。
就算是關係不錯的異性朋友,只要景紛紛不喜歡,他也可以與其斷絕關係。
另一邊,安娜租賃的公寓,她靠在沙發里發了條挑逗性的簡訊,等了許久,不見對方回復,忍不住又發了一條更露骨的,還是石沉大海般杳無音訊。
她忍不住撥打鹿游原的號碼,卻怎麼都打不通,許久之後她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笑罵,「真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不過,她更喜歡了。
人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越心癢難耐。
安娜把雪白的兩條腿搭在沙發靠背上,手裡隨意地轉著手機,歪著嘴笑,看起來魅惑又有些壞壞的。
她不介意鹿游原喜不喜歡她,她就是想試試,這樣專情的男人,睡起來有什麼不同,那些上杆子的男人,她看都看膩歪了。
……
連喝了好幾杯,景紛紛臉頰暈上兩坨紅,在酒精的作用下,內心的忐忑漸漸散去。
鹿游原不知道什麼時候挨到她身邊,一隻手狀似隨意地搭在她腰上。
「別喝了。」鹿游原放下手裡的酒杯,然後去拿景紛紛的,「一會喝多了,胃該難受了。」
「你呢,我記得你不吃辣的,喝酒沒關係?」白天在婚宴上,鹿游原替她擋了不少酒,她當時倒是忘了鹿游原的胃比較敏感。
這會想起來,景紛紛有些擔心,又有些心疼,「家裡有沒有胃藥?」
「吃過藥了。」鹿游原帶著景紛紛走向大床。
景紛紛注意到他的動作,卻裝作不知道,心跳快得不行,她想說點什麼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腦子跟打了結似的,什麼話題都想不起來,眼睛裡只剩那張越來越近的床。
鹿游原等她躺下,關了燈,跟著躺在她身邊,他沒有著急地做什麼,只抱著景紛紛。
景紛紛身體緊繃,見他遲遲沒有其他動作,漸漸放鬆警惕,想入睡,卻怎麼都睡不著,過了許久,當鹿游原一隻手摸上她的小腹,她神經再次緊繃起來。
鹿游原抱著她,輕輕親吻她的臉頰,景紛紛剛一側頭,就被他吻住了唇瓣。
她顫顫地閉上眼睛,那些陌生又新奇的感覺,逐漸將她的理智吞沒。
那些事,水到渠成。
這邊一切順利,另一邊卻有點坎坷。
景索索和程如玉送走鬧洞房的人,整個臥室一片狼藉。
程如玉那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兄弟哥們,鬧起洞房各種招數齊出,景索索和程如玉應付完他們,簡直累癱。
今天要不是大喜日子,景索索肯定把那些人丟出去,不過,這仇她是記下了,尤其是鬧得最歡快的那幾個光棍漢,等他們結婚那天,她要把今日所受的加倍奉還。
景索索洗澡的時候,家政阿姨和程如玉忙著收拾衛生,等她出來,臥室里煥然一新。
程如玉不在,她吹乾頭髮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四十了,想著鑽進被窩等程如玉,結果沒一會兒,便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程如玉在樓下打發走非要讓他喝某些中藥的賀老夫人,回到房間,沒想到新婚小妻子就這麼睡下了,他走過去看著她熟睡的小臉。
景索索生得白淨可愛,天然的眼線長且微微上揚,睫毛濃密卷長,鼻子挺秀,嘴巴很小很粉,二十四五歲了,臉頰還帶著嬰兒肥,看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程如玉看著她笑了笑,洗個澡關燈睡下。
……
景索索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她的意識恢復清明,一下子彈坐起來。
她又在等程如玉的過程中睡著了,猶記得他們訂婚那晚,她也準備獻身,也是在等程如玉洗澡的時候睡死過去……
景索索懊惱地捶了捶腦袋,人家都是婚前就那什麼過了,她這倒好,連新婚之夜都錯過了。
悶悶不樂地起床,進衛生間洗漱,等她洗漱好出來,程如玉端著早餐上樓。
「醒了?」程如玉把托盤放到陽台的圓几上,「今天天氣不錯,在外面吃早餐,順便呼吸下新鮮空氣。」
景索索撅著嘴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程如玉拉開的藤椅上,「你昨晚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那麼香,沒忍心。」程如玉摸了摸她的頭髮,「再說了,你自己的起床氣有多嚴重,你還不知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景索索氣死了,新婚之夜啊,多麼美好的時刻。
程如玉見她一臉肉疼,不由得失笑,「以後有的是時間,急什麼?」
「誰急了!」景索索急忙否認。
「嗯嗯,你不急,是我急,快吃吧,現在已經八點。」程如玉抬手看了下腕錶,「我們十點半的飛機,一會該去機場了。」
想到接下來的蜜月之旅,景索索又開心起來。
兩人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帶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就出發了,他們的蜜月地點定在巴哈馬,從京城坐飛機到紐約轉機,歷經二十多個小時的飛行,終於抵達拿騷,在當地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乘飛機抵達伊柳塞拉島機場,然後乘船去哈勃島。
那裡有世界上最性感的粉紅沙灘,景索索站在粉紅系夢幻般的世界裡,頓時覺得這麼久的奔波都值得了。
是夜。
景索索站在海邊別墅的露台上,看著滿天星辰,微鹹的海風吹來,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讓她迷醉。
程如玉從後面摟住她,景索索的頭髮被風吹起,掃在他臉上痒痒的,那種癢,像貓尾巴搔在他心尖上。
他忽然有些理解,多年前季臨淵對宋羨魚的那種複雜又矛盾的感情。
想靠近,又捨不得。
景索索轉身,她的個子不高,程如玉卻很高,兩人站在一起,相差將近三十公分,正是傳說中的最萌身高差。
她想勾住程如玉的脖子,發現夠不著,只好退而求其次,摟住他的腰。
「程大哥。」她睜大一雙無辜的眸子,笑吟吟地看著已經成為自己老公的男人,「今晚我可沒有早早睡著。」
為了不早睡,洗完澡她就站在這吹風,精神十分抖擻。
程如玉捏住她肉肉的臉頰輕輕扯了扯,「羞不羞,總想著那事。」
景索索不高興地噘嘴,「難道你不想?人家都說了,男人面對喜歡的女人不想那事,要麼不夠愛那個女人,要麼那裡有問題。」
說著,她視線下移,落在某處。
程如玉抬起她的下巴,「都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
「程大哥肯定是沒問題的。」景索索笑道:「那次在太原,我可是見過的。」
那次要不是她月經忽然光臨,他們早就成了。
想到這,景索索往程如玉身上貼了帖,「程大哥,我們試試吧。」她定定地望著程如玉,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不停地發出一些邀請。
這裡的別墅私密性很好,景索索幻想過無數種和程如玉第一次的場景,卻從沒想過,他們的第一次會發生在露天的陽台上。
恍惚間,她忘記了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視野里是滿天的繁星,側頭,還能看見不遠處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
第二天,景索索在別墅的大床上醒來,身上隱約的不適感,提醒著她昨晚發生的事。
經過昨晚,她眉眼間的風情明顯變了,反觀程如玉,和之前也有所不同。
就比如此時。
以往他們偶爾睡在一起,他的手從來都很規矩地摟在她的腹部,不過於向上,也不過於向下,但現在……
景索索轉頭看向程如玉近在咫尺的臉,問道:「手感怎麼樣?」
程如玉裝模作樣地感受了一下:「小了點。」
景索索一腳踹開他,「那你就找個大的去!」
「晚了。」程如玉握住她的腳脖往身邊一拉,「我的清白已經被你毀了,你不能始亂終棄。」
景索索傲嬌地昂頭,動了動腳,「那就看你表現。」
「你希望我怎麼表現?」程如玉曖昧地親了親她的腳背。
景索索拿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腳,「給我按摩一下。」
程如玉:「……」
……
一個月的蜜月旅行,就在程如玉被奴役中度過。
景索索和程如玉回京城的那天,景紛紛和鹿游原也從瑞士回來。
景紛紛去了鹿游原成長和讀書的地方,把她錯過的他的那十幾年都找了回來。
兩姐妹都帶了不少禮物回來,隔天景家家宴,每個人都分到了兩姐妹精心挑選的禮物。
家宴結束已經晚上八點多,葉傾心和景博淵陪老人聊了會兒天,九點多帶著孩子們回南山墅。
兩個妹妹已經睡著了,三個哥哥倒是精神很好。
年年和朝朝一直纏著葉傾心說話,一路上吱吱喳喳倒也熱鬧,車子路過酒吧一條街,葉傾心無意的一撇,意外地看見一個熟人。
須盡歡蹲在樹邊嘔吐,儘管她低著頭,葉傾心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葉傾心立刻讓景博淵靠邊停車,她下車走過去,一陣嘔吐物的異味傳來,葉傾心面不改色地扶住須盡歡,須盡歡醉得臉頰通紅,看人的眼神迷離,顯然已經認不出人了。
「怎么喝這麼多酒?」葉傾心環顧了下四周,沒看見須盡歡的車,只得扶她上自己的車。
須盡歡路都走不穩,葉傾心連拖帶拽地把她弄上車。
景博淵下車幫忙開車門。
回到南山墅,葉傾心將須盡歡安置在客房,葉傾國以往這個點差不多都睡了,今天不知道怎麼還沒睡,出來看見須盡歡,沒有像往常那樣高興地迎過來,反倒扭頭回了房間。
葉傾心心下微微一嘆。
須盡歡連著很長時間斷了和葉傾國的聯繫,葉傾國主動給她打過幾次電話,最後一次,須盡歡在電話里很絕情地說:「以後別再打電話來。」連個解釋都沒有。
葉傾國從那時起更加不愛說話。
……
凌晨,須盡歡口乾舌燥地醒來,想找杯水喝,卻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裡,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昨天,須家和李家商議她和李不言的婚事,她中途找了藉口離開,然後去了酒吧,一直喝到晚上……後來的事,她不記得了。
她趕緊低頭檢查了下身上的衣服,還好,衣服完好無損。
躡手躡腳開門出去,看清環境,她愣了一下,熟悉的過道,熟悉的壁畫,這……不是葉傾心的家麼?
循著記憶力的路,去吧檯倒了杯水灌下,身後忽地有兩道扎人的視線,她轉身,看見葉傾國站在她後面不遠處,一聲不響地看著她,她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之後,有些尷尬。
「小國……」她吶吶地喊了一聲。
葉傾國看了她一眼,轉身回房,背影看起來十分彆扭,像是在賭氣。
須盡歡抿了抿唇,也回了醒來的那間客房。
之後,卻再也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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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兩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