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這才是我的真面目(2)
「……」
許星梨長睫輕顫,盯著那隻手好久都沒有動。
白真真站在那裡,雙手握著水果刀柄,呆呆地看向來人,「表、表哥……」
牧景洛站著,右手握在刀刃上,指縫間瞬間被鮮血填滿,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低眸看著坐在那裡的許星梨,火光映著他的臉,他的唇淺淺抿著,眸子若深海。
從始至終,他看都沒看白真真一眼。
白真真看著他,悲傷欲絕,「表哥,你別再相信她了,她根本不愛你,你知不知道她有本日記,專門記錄她要利用你來復仇的?」
「……」
牧景洛似沒聽到一般,連目光都沒動一下,只是看著許星梨。
「表哥,許星梨根本就不是好人,她只是想向我復仇,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
白真真激動地喊道,雙手鬆開來,整個人脫了力,重重地摔在地上劇烈地咳起來。
「星梨。」
他低沉地喚著許星梨的名字,將水果刀取下來,滿是鮮血的手垂在身側。
許星梨坐在火堆前,呼吸都停頓。
……
夜,深得可怕。
車燈照著滿地的雜草,許星梨拿出後備箱裡的急救包,站在車前,借著車燈給牧景洛處理傷口。
牧景洛站在她面前,眸子沉沉地盯著她,任由她替自己清理血漬。
許星梨從急救包里拿出紗布,覆上他的手掌,一層一層包紮平整。
結束。
「為什麼要走?」
牧景洛盯著她問道,嗓音低得厲害,聽不出喜怒。
許星梨轉身靠在引擎蓋上,沒有看他,低頭擺弄自己的袖子,不甚在意地道,「你一直跟著我?」
他沒睡熟。
他知道她走了。
「我想看看你要做什麼。」牧景洛盯著她平靜的側臉道。
「你都看到了。」
許星梨笑笑。
「……」
牧景洛站在那裡盯著她,沒有接話。
車燈照得他身上的風衣變了顏色,他的身影立成一道牆。
夜幕下的光中,有蟲子在胡亂飛舞。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牧景洛熬著長久的靜默,許星梨卻熬不住,她抬起眸看向牧景洛,目光淡漠而冷靜,「牧景洛,我們該分手了。」
牧景洛看著她,英俊的面龐上沒有任何意外,只眸子微微動了動。
他問,「什麼叫該分手?」
不是分手吧,不是我要和你分手,而是該分手了。
「你知道一個人被蒙上眼睛,捆上雙手,囚禁在一棟房子裡十個月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嗎?」許星梨注視著他平靜地道,「那十個月,我偶爾會做夢,夢到你來救我了。」
她的語氣就像在說天氣一樣,他聽著,眼底剎那腥紅氤氳。
牧景洛轉過身去,看著車燈照出去的光束中飛蟲亂舞,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一天有24個小時,每個小時是60分鐘,十個月,我算不清有多少個60分鐘了。」許星梨低笑一聲,「你沒有來
,你始終都沒有來救我。」
「……」
牧景洛站著聽她再平靜的控訴,眼睛紅如血染。
「牧景洛,我是為你拼過命的,你不知道,我不恨你,也不怪你,可我必須承認,熬完那十個月,我對你的那點動心也跟著熬完了。」
許星梨說道。
「……」
牧景洛望著那些蟲子,蟲子飛得讓他一陣一陣的耳鳴,他有些聽不太清她講的話。
胸口像是被劃了數十刀,血肉模糊的痛讓人連喊都喊不出來。
「這些話我從來沒和你說過,對吧,你也沒問過。」許星梨看他,笑著道,「真奇怪,我以為你會問的。」
可他從來沒有問過。
牧景洛張了張唇,喉嚨里像被堵著什麼樣,發不出聲來,唇顫慄好幾下才出聲,「我不敢問,更不敢聽。」
他根本不敢知道她這五年是怎麼過的,不敢知道那十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敢說,因為他知道這三個字毫無力量。
「原來是這樣。」
許星梨明白了,笑著點了點頭,「被張南和白真真囚禁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的消失不會有任何人來尋找,我想過一死了之,可我太不甘心了,憑什麼白真真可以對我肆意踐踏,憑什麼張南可以算計我的肚子,憑什麼白震可以把我打得半死不活,憑什麼……我真的不明白,難道我許星梨真是生來命賤?可就算我命賤,我也不想認這個命!」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用力。
「……」
牧景洛垂在身側的手再度握緊,鮮血滲出白色紗布,緩緩往下滴淌。
「所以,我當時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活著離開,我要報仇,我要報復!」許星梨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你一定以為牧煜文這個名字是白真真取的吧,不是,是我取的,從孩子的名字開始,我就確定了我復仇的每一步。」
牧景洛仿佛完全喪失了聲音,就這麼站在車前,聽著她說每一句。
「我教煜文認識應家的所有人,我教他嚴格的禮儀,逼著他去學一些藝能,因為我知道這都是能討好人的,尤其是能討好像牧家這種大家族的人。」
許星梨繼續說道,「我等煜文長大,長大到他已經不會輕易被白真真、張南矇騙的時候,就開始我正式的復仇計劃,我主動在白真真面前現身,讓她把我和煜文抓了,我知道她的,她太想嫁給你了,可你對她只有兄妹情誼,所以她急迫起來會不折手段。」
安靜的黑夜裡,只剩她一個人的聲音。
「果然,白真真上套了。」許星梨道,「其實我最初以為你們牧白兩家是親戚,肯定會深信不疑,我讓煜文賣個破綻,不讓他叫白真真媽咪,這樣等到你和白真真的婚禮上,我再讓煜文戳破她的謊言,那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幕戲。」
「……」
牧景洛聽著,腳
邊的地上,已經濺了一小灘的血漬。
「可我沒想到,孩子都有了,你居然不想娶白真真,連試著交往都不想。」許星梨看向他,「你知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可能是全世界最希望你娶白真真的人,可你就是不願意,哪怕是白真真自毀來搏同情,你都不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