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送文件(3)
牧景洛站在那裡問她,「你這張嘴為什麼總能講出刺人的話?」
他的嗓音喑啞,不滿,也不甘。
頭頂上方的燈光照得迷人眼睛。
許星梨注視著他深邃的眼,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她收回視線,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道,「那就喝酒吧。」
說著,她替他倒了一杯,把酒杯遞給他。
牧景洛接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兩隻高腳杯在半空中輕輕碰撞,撞擊出最為清脆的聲音,許星梨仰起頭又是一飲而盡,沒有半點猶豫。
「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喝了酒。」
牧景洛看著她道。
「是啊,那時候我想勾引你去氣白真真嘛。」許星梨一如幾年前一樣坦誠,只是更冰冷了些。
牧景洛聽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端起酒杯將酒飲下,低眸看著桌面上的紋路道,「今天我媽問我怎麼考慮孩子的事,我知道,她是想問我要不要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如果不結婚,真真的聲譽盡損。」
許星梨聽著,沒有發表感慨,只往兩人的杯中又倒上酒,自顧自地喝起來。
「我知道這是真真的手段。」
他道。
許星梨聽著動作一頓,看向他,他猜出來了。
「可她的確把我逼到了一個份上,她的聲譽損害,對煜文不是件好事。」牧景洛往後靠在椅背上,杯中的酒液輕晃,晃出一截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找我過來就是談這個事?」許星梨坐在那裡聳了下肩,擺出受寵若驚的姿態,「我不覺得一個秘書有資格參與上司的婚姻問題。」
牧景洛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沒有像白天一樣對著她發怒,只是看著她,平靜得令人憑生壓迫感。
許星梨不知道他到底要講什麼。
「典禮結束後,我就一直呆在這裡,我在想,這婚我該不該結。」
牧景洛看著她沉默的一雙眼,嘲弄地道,「好像結也行,我沒有女朋友,那麼反抗幹什麼,真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是驕縱一點,我也知道她對煜文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麼好,但她始終是煜文的媽媽,她不能落到聲名狼籍的地步。」
原來,他始終沒懷疑過煜文的真實身份。
結婚好啊,結了婚再發現白真真的真面目,更能讓他噁心,白真真更是吃不了兜著走。
許星梨這麼想著,端起手中的杯子敬向他,「那我就祝牧總新婚快樂。」
「你不用急著祝賀。」
牧景洛低眸看著她手中的酒杯,從褲袋裡拿出一支錄音筆放到她面前,「當年舅舅把你們說的話錄了下來,那份錄音現在在我手裡,我要是交給警方,你不止一分錢拿不到,還會被警方調查。」
這話題跳的……讓人猝不及防。
許星梨看向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牧景洛從桌前站起來,雙手按在桌面,緩緩俯下身逼近她,目光迫人地盯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眼
,道,「只要你一句實話,我就可以把這錄音繼續藏在手裡。」
「……」
「你今天和我說,你不認為你有向我交待的義務,可有一句話,你必須向我交待清楚。」
「……」
「許星梨,你當年對我到底有沒有動過心,哪怕只是一次、一瞬間,有沒有過?」
牧景洛盯住她的眼一字一字問出口,到最後,呼吸沉重,眸中暗色狂涌。
有些答案,他要在他選擇婚姻前弄個明白。
他這樣俯身站著,罩下來一片陰影,令人逼仄。
許星梨坐在那裡,仰頭直視著他的眼,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對視良久。
許星梨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目光清明地反問,「你呢?牧景洛,你當年對我又有沒有動過心?」
她舍了自己護身符將他帶出張家的時候,他的心是為她動的麼?
她為他跳下酒店窗口,她被囚在張家十個月,她在黑暗度過漫漫長夜的時候,他的心是為她動的麼?
這些年,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的時候,他的心……又是在為誰而動!
她告訴自己他什麼都不知道,不欠她什麼,她不恨他,可他問出這樣的話,她要怎麼解釋心底那股快要發狂的扭曲情緒……
「什麼?」
牧景洛被她這話問得愣了下,疑惑地看著她。
「我動過心如何,沒動過又如何?對您牧大少爺來說,那不過只是一段插曲,不是麼?」許星梨語帶嘲諷地道,垂下眸,端起酒杯又飲一杯。
一晚上的酒精在她的身體裡遊走,讓她的腦袋混沌。
越混沌,頓清醒。
「是不是插曲不是你說了算!」牧景洛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往旁邊的牆上砸過去,「許星梨,我只是要你一個答案,有這麼難回答?」
酒杯被砸得四分五裂。
聲音裂得清脆。
再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許星梨抬眸看向他,眼角帶醉帶媚,她輕啟薄唇,問道,「牧景洛,你是不是對我還有興趣?」
「……」
牧景洛抿緊了唇,呼吸越來越沉。
許星梨站起來,作勢要去吻他,牧景洛目光一震,飛快往後仰去,站直身體,瞪著她道,「你幹什麼?」
許星梨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他,然後慢慢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摸上他身前的襯衫扣子,指尖順著他前襟筆直的線條往上划去,一直到鎖骨的位置,她停了停,然後又往上劃。
牧景洛一把抓住她亂來的手,幾乎是痛恨地瞪著她,「許星梨,五年前的把戲你還要來一遍?為什麼,為了阻止真真做牧家的少奶奶?你覺得我還會上當麼?」
「……」
許星梨看向自己被他抓緊的手,她彎下纖細的手指,輕輕回握住他。
他的手頓時一僵。
燈光下,男人的喉結上下起伏。
牧景洛甩開她的手,「走!馬上走!」
「我身上酒味太重,借你的浴室用一下。」許星梨淡淡地道,轉身走向他的臥室,邊走邊解開身上的襯衫扣子。
她給他時間離開,也給自己時間想清楚。
熱水從頭頂澆下來,許星梨赤著腳站在淋浴間裡,伸手抹去磨砂玻璃上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