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他右肩下的青杉紋(3)
應寒年低眸看一眼,從裡邊拿出一個銀色的鏈銬,遞給身後的保鏢,「就拿這個吧,我還沒玩過呢。」
「……」
保鏢全都無語了。
拿牧家的家法玩,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就是牧家的少爺進了這裡也會被嚇個幾天高燒。
應寒年將鏈銬扔到他們身上,道,「趕緊銬,銬了就出去,我不想有人在這裡煩我。」
「……」
保鏢再次集體無語,明明親子鑑定出結果前,他就是牧家的階下囚,可這個姿勢就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臣服怎麼破?
「應先生,這不合規矩。」
「我不想再重複我的話。」
應寒年冷冷地掃去一眼,目光瞥向沙發,他走過去,扭了扭脖子,直接在沙發上半躺下來,抬起一雙長腿,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快點,不銬我就動手了。」
「……」
保鏢們面面相覷,上面沒發話下來之前,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其中一個想了下,上前將他單手銬住,鏈子一端鎖在沙發旁的地板鎖眼裡。
這種家法是用來針對一些犯了錯又不服訓的傭人,鎖住就逃不到哪裡去。
鎖完,保鏢們往後退去,退到禁閉室外,將門關緊。
禁閉室只有這裡能出去,窗戶都沒有,不怕應寒年會跑。
禁閉室的燈光明亮。
應寒年直接倒在沙發上閉目小憩,一手被鏈銬銬著,一手枕在頭下。
姜祈星站在一旁,低眸看著他,「寒哥,雪風崖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段時間究竟去哪了?」
姜祈星到這一刻仍然不明白髮生了多少的事情。
他早上闖入牧家的時候還有著一顆非殺牧子良不可的心,結果到了以後,卻被應寒年找到,讓他先躲起來。
他沒有機會問到什麼。
「沒什麼可說的,你只知道我回來了就行。」
應寒年閉著雙眼,薄唇微動。
姜祈星眸中黯然,從口袋中拿出手機,道,「那你打個電話給林小姐吧,她一直都很擔心你,她為你做了很多事情……」
「我累了,以後再說。」
應寒年冷淡地打斷他的話,舒適地躺在沙發上休息。
「……」
姜祈星站在那裡,拿著手機的手僵在半空,為什麼他感覺寒哥這一次回來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幾乎是從小就跟著寒哥,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死而復生這麼大的事寒哥都不告訴他?
姜祈星本來就是話少的人,聽到這話也就沉默了。
整個禁閉室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安靜靜。
就在這時,淺淺的腳步聲突然在空蕩的禁閉室里響起,躺在沙發上的應寒年猛地睜開眼睛,燈光落在他一雙漆黑的瞳眸上,目光深不可測。
姜祈星有些訝異地轉過頭,就見立櫃旁邊的刺繡紗簾後走出一個纖瘦的身影。
林宜一步步從牆邊走出來,一雙眼望著遠處的沙發背,白淨的臉上表情早已經被凝固,看不出一絲喜怒。
「林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姜祈星有些詫異。
她是從會議室一直跟著他們麼?才會比他們更快地到達禁閉室。
林宜沒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走近,繞過沙發,走到躺著的男人面前,垂眸看著他,一頭長髮垂落至肩膀,耳根的血跡還沒有擦掉。
她的腳上,仍未穿好鞋,腳尖凍得泛出淡淡的紅。
她的手垂在身側,手腕、手指關節上都貼著膏藥貼,本該白皙漂亮的一雙手傷痕累累。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站在他面前。
空氣里寂靜得近乎可怕。
姜祈星默默地背過身去。
應寒年躺在沙發上,一雙眼盯著上方的燈光,半晌,他才從沙發上坐起來,黑眸看向面前的女孩,面龐冷峻,薄唇抿成一線,沒有太多的表情。
四目相對。
一句話都沒有。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她,他終於將視線投到她身上了。
林宜定定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消失在雪風崖變成一塊墓碑的男人,此刻又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
她慢慢走過去,越靠越近,直到腿抵到他的膝蓋,才開口問道,「好玩麼?」
聲音發啞。
「……」
應寒年看著她,一個字都沒有。
林宜揚起手就朝他臉上狠狠地扇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分力都沒有留。
「啪!」
聲音清脆響亮。
姜祈星聽得一驚,但沒有回頭。
應寒年不偏不躲,就這麼硬生生地挨了一掌,被打得臉偏過去,俊龐上多出細細的指印,疼痛擴散開來。
他還沒怎樣,面前的人卻蹲到地上,抱住膝蓋痛哭出來。
「……」
應寒年目光僵了僵,低眸看去,只見林宜蹲在那裡哭得柔弱,身體抖得不像話,燈光落在她一雙全是膏藥貼的手上,簡直慘不忍睹。
她哭了很久。
他看了很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就蹲在他的腿邊,他抬起手按在她的頭頂,嗓音低沉喑啞,「別哭了。」
林宜蹲在地上,仰起掛著淚痕的臉,眼睛通紅,抖著聲音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你活著卻不給我一點信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
應寒年低眸看著她,黑眸深如懸崖的底。
林宜說不下去,腿一彎,人癱坐在地上,光著一雙足,伸手去擦眼淚,卻是越抹越多,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難堪狼狽,她的下巴根本不受控制地在抖。
良久,她才抽咽著說出來,「應寒年,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她每一天、每一天都不知道在過著什麼日子,她的世界一下子崩裂……
她看著他停在半空的手,抓過來就一口咬了上去,咬得歇斯底里,潔白的貝齒用力地陷下去。
「……」
應寒年的身形一僵,眉頭微擰,瞳孔縮了縮,卻沒有收回手,任由她咬著。
林宜狠狠地咬著,直到嘴裡嘗到一絲血腥味,她才喚回清醒和理智,她慢慢張開唇,呆呆地看著他手上多了一個清晰的血牙印。
她抬眸看向他,眼中噙著淚光,弱弱地問道,「疼麼?」
「咬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