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我們相愛，是為了分離
宋晨曦雪白的發在半空中散開。
承載著兩個人重量的林寒星後背撞擊到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晨曦……」
林寒星雙手還保持著將她環抱住的姿勢，長睫微顫，宋晨曦蒼白臉上漸漸浮出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因著痛而變形。
「晨曦！」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宮辰率先衝過去跪在她身邊，雙臂顫抖著，驚恐的目光看著自後背穿透貫穿她前胸的傷口，絕望的將她緊摟在懷裡。
亂成一團。
「冷靜一點，宮辰。」
宋晨曦的聲音溫柔而有力量，儘管在說這話的同時，有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角湧出來，這同剛才展南珩與蘇不的既視感並不相同，只因所有人都知道……
這次，是真的！
當華記的人馬將背後放冷槍的宋知允拽甩到他們跟前時，一股濃烈惡臭自她身上直衝而來，林寒星等人才離開短短時間，宋知允的半邊臉已經完全潰爛，看不出人形。
「賤人！賤人！你們都不得好死！」
宋知允雙目猩紅的瘋狂掙扎，形似瘋癲。
可現在卻沒有人有空理會她。
「晨曦，求你，再撐一下。」
宮辰雙手都被宋晨曦身體裡冒出來的血打濕，胸口窒息，荒涼的眼淚順著眼角一顆顆落在宋晨曦的臉上，完全無法控制。
宋晨曦笑著搖頭。
「我太累了。」
每個夜裡被病痛與陰霾驚醒的瞬間，每個回憶起曾經短暫幸福的瞬間，對於現在的宋晨曦來說，都是一種生理到心理上的折磨。
「晨曦，那你恨我！你繼續恨我好不好！」
宮辰看懂了她眼底的自我放棄，他寧肯她恨他，寧肯她對自己橫眉冷對，也好過承受眼睜睜失去她的痛苦。
宋晨曦依舊在笑，卻將視線轉而看向林寒星。
此時的林寒星全身被近乎零度的寒霜所籠罩，她不說話，卻在與宋晨曦視線相對的瞬間，懂得了她的放棄。
晨曦早就不想活了。
「宮辰，放她走。」
當林寒星艱難說出這句話時，宮辰雙目猩紅的猛抬起頭，瞪視著她。
「你要我怎麼放！」
「你們要我怎麼放？」
宋晨曦被悸痛的宮辰更用力的摟緊在懷中，大有誰敢上前來搶就要誰命的架勢。
「你連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你讓我怎麼辦……晨曦，你讓我怎麼辦？」
他們原本有一輩子的不是嗎？
「那就……好……好好活著。」
宋晨曦輕顫長睫，望著宮辰幾近崩潰的臉，輕聲開口。
有些人的相遇，註定是為了相愛。
而有些人相愛，註定是為了分離。
宋晨曦用盡氣力的抬手，朝宮辰伸去。
「用力的……活著……」
只是，不等靠近，纖細手指已無力滑落，而凝聚在眼眶當中的最後那滴淚，也隨著她的最後一個動作，緩緩滑落。
花落了。
「晨曦！！」
白溪與姜喜寶發出哀痛驚呼，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宮辰的呼吸都在瞬間凝滯。
他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維持著剛才還想湊上去貼近宋晨曦掌心的動作。
「晨曦……」
——我比任何人都懂，你不愛我。
——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此生此世，矢志不渝！
——所以在你宮辰的眼裡，我理應承受這一切，活該被算計？
——宮辰，我的心不是鐵打的……
——可你是！
所有的回憶在這一瞬間齊刷刷湧入到宮辰的腦海里，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山洪噴涌而出，他仿佛還不能相信，短短一瞬間，他就這樣失去了整個世界。
「晨曦，我知道你在嚇我對不對？」
宮辰執意握住宋晨曦無力的手貼在自己頰邊，溫柔而輕笑的掉淚。
「你只是睡著了，對不對？」
「你只是……」
宮辰的聲音卡了殼，低頭看去的時候，入目的儘是宋晨曦滿頭雪白。
——我會保護你的，宮辰！
——你說過喜歡我的，一輩子你都不能忘！
——你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帶你走。
——我陪著你，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你，我都會在你身邊。
宮辰低著頭，全身如秋葉般瑟抖，能做的事只是將宋晨曦摟的更緊，更用力。
「阿辰，救我！阿辰！」
耳邊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漸漸回籠，宋知允尖叫掙扎聲同樣，宮辰抬頭，看向她的方向，眼神平靜，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物。
「阿辰……」
依舊是那宛如小白蓮的呼喚。
宮辰將已沒有了聲息的宋晨曦輕柔放在地上，甚至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溫柔搭在她身上，仿佛這樣她就不會冷一樣。
「別聽。」
宮辰俯身，伸出雙手捂住宋晨曦的耳朵，薄唇烙在她眉心。
「你明明，最怕疼的。」
從以前就是。
他的大掌沿著宋晨曦發間輕撫，似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用力將她記在自己腦海最深處，這輩子忘不掉，下輩子也忘不掉……
生生世世。
沒有盡頭。
一滴淚順著他眼角滑落，沒入到宋晨曦的眼眶裡，又漸漸蔓出。
他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對新買的婚戒，樣式簡單卻用足了心思，這原本是宮辰想要等事情過去後，再拿出來的。
宮辰緩慢的為他們兩人戴上，即便戒指最終被血染紅。
「路上，別走那麼快。」
他俯身在宋晨曦的耳邊輕聲開口，極盡他這輩子最濃烈的溫柔，像是此生的最後一次。
「晨曦，求你，等等我。」
宮辰說。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瞬間，宮辰拔出別於腰後的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甚至連半分猶豫都沒有。
咚的一聲。
宮辰倒在宋晨曦的身上，兩人戴著戒指的手指還緊握。
滿地鮮血。
「啊……啊啊啊……」
宋知允驚恐尖叫，像是怎麼都沒料到宮辰竟會做出如此決絕的決定。
林寒星站在原地，緩緩閉上眼睛。
——你是……九姑娘？
——我沒想到，九姑娘竟然會這麼年輕。
——九姑娘，真正愛一個人，是絕對捨不得讓他在你面前受到任何傷害的。
——哪怕是一點點……
——都不可以。
有眼淚順著她眼角滑落。
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