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愛而不得?得而不愛?
『慰安』這個詞,聽起來著實的刺耳。
封行朗一張清冽的俊逸臉龐上,籠罩起一層慍怒。
他狠盯著叢剛那張欠揍的臉,目光銳利而幽深。
似乎有些微微驚詫:叢剛竟然會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他封行朗!
封行朗是怒的。
但他又是冷靜的。
他清楚跟什麼樣的人,要採用什麼樣的交談方式更能事半功倍。
「叢剛,你這一生,有過能交心的朋友麼?」
封行朗壓制著前一秒的慍怒,問得清冷。
「你所謂的交心朋友,難道是要建立在對你封行朗有非分之想的基礎之上?」
叢剛不答反問。眼眸中依舊飽含著譏諷之意。
「咔啪」一聲,手中的澳洲龍蝦被折斷了一截,封行朗送進口中咀嚼的力道有點兒狠。
「叢剛,老子救了你一命,然後你吃我的,花我的……現在連閒事都管上了不說,還它媽神經錯亂的製造出這些災難來禍害我和我的家人……你說你究竟本著怎麼樣的心態在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封行朗一直覺得:叢剛還是可以理喻的!只是有些難以揣摩叢剛的內心所想。
叢剛默著。偶爾抬起頭來,朝著陽光房的樓下瞄上一眼。
有窗簾等的遮掩,從樓下看不到三樓陽光房裡動靜;但卻可以從三樓陽光房內清楚的看到樓下整個前院的動態。
「說說你的動機吧!想要嚴邦死?還是河屯死?又或者讓他們兩人互相殘殺,你好坐收漁人之利?」
叢剛依舊沒有搭理封行朗的追問詢問。他似乎在等著某個人!
「怎麼,你想等衛康來救你?」
封行朗淺抿了一口紅酒,「如果我猜得沒錯:想必昨晚衛康他們已經來過了吧?怎麼沒跟他一起逃跑呢?」
雖說巴頌在開啟陽光房進來時,已經做得夠天衣無縫的了,可封行朗還是嗅出了絲絲的端倪。
只是他暫時還沒有往巴頌身上去懷疑和聯繫。
「這腳銬……真是你小時候戴的?」
叢剛卻反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似乎封行朗剛剛說了些什麼、問了些什麼,他都沒有聽到一樣!
封行朗默了。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話題並不是很感興趣。
「看來,這養你的爹,是愛而不得親子;生你的爹,卻得親子而不愛……」
叢剛掃了一眼自己腳上的腳銬,抬眸看向封行朗,有感而發。
都已經是為人夫且為人父的人了,可封行朗的內心卻因為叢剛的這番話而生起了細細密密的疼。
要說養父封一山,開始的幾年裡,他的確愛過自己;甚至於遠遠超過了他對大兒子封立昕的愛!
但後來……應該是在封一山知道了封行朗並非他的親生兒子之後,這腳銬就派上了用場!67.356
從舐犢情深的父愛,扭曲到暴力的虐待,換成誰都受不了!
「你是想同情我呢?還是想嘲笑我呢?」
封行朗問。問得平靜。
多年之後,再去回首封一山那般過山車的突變情緒,反而讓封行朗能夠接受了。
「我們倆……算是同病相憐吧!」
叢剛扯了一絲淺淡淡的笑意。
「老子跟你不一樣!老子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憐過!該可憐的人是你自己!永遠都活在別人的陰影里,沒有自我!跟個廢物傀儡又有什麼區別?」
或許是因為無法對他進行完全的駕馭,謾斥叢剛似乎能讓封行朗上癮一樣。
叢剛睨了封行朗一眼,微帶殤意的淺喃一聲:
「封行朗,我是你身邊,唯一一個不會可憐的人!」
封行朗迎上叢剛的目光,微擰起眉宇,「又跟我裝x!感情你跟我已經沒有正常點兒的語言可溝通了?」
彼此靜默了一會兒,封行朗又沉聲厲問:「你不會可憐我……言外之意是不是你想搞死我?」
「封行朗,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養癰遺患』的危害吧?」
叢剛的話意味深長。
「要說『養癰遺患』……你就是我身體之內最大的那個『毒癰』!我應該早點兒把你挖除的!」
封行朗反譏著叢剛的話。
叢剛卻笑了。笑得風輕雲淡。
又朝樓下方向掃了一眼,然後他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只是見濃的笑意,有了本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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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幾聲,都沒等得及莫管家開門,在嚴邦連續的狠踹之下,客廳的門便被他硬生生的給踹開了。
「嚴先生,您這是……」
上前來開門的莫管家差點兒被門給撞到。
「叢剛呢?他在哪兒?封行朗把他藏哪裡去了?」
嚴邦怒不可遏的咆哮著。
他怎麼會知道二少爺軟禁了叢剛?
莫管家知道嚴邦來者不善,擔心他壞了二少爺的好事兒,便本能的想阻攔住氣急敗壞中的嚴邦。
「嚴先生,出什麼事兒了?讓您這麼見氣?」
「封行朗呢?是不是跟叢剛一起躲在犄角旮旯里了?」
嚴邦環看著封家的客廳,又朝樓上看去。
他記得叢剛在電話里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眼。
『莫老頭,下樓去給我弄點兒清淡的食物!這羊排和澳洲龍蝦,我實在吃不習慣!』
叢剛不但在封家,而且正跟封行朗把酒言歡著!
羊排?龍蝦?好情調!
「嚴先生,您請喝口茶水吧。我這就給我家二少爺打電話……」
「不用了!老子親自上樓去找他!」
嚴邦一把推開了莫管家,怒氣沖沖的朝樓上快步疾走。
「嚴先生……嚴先生……您先喝口茶吧!」
莫管家如此高聲嚷喊著已經上樓了的嚴邦,其實是為了給二少爺封行朗提個醒兒。
「嚴邦?」
陽光房裡的封行朗聽到了莫管家的提醒聲,與此同時也聽到嚴邦那沉重而躁意的腳步聲。
嚴邦徑直朝三樓的陽光房闖來!
在封家別墅的樓下,他已經看到三樓的陽光房裡亮著的燈了。
「他怎麼來了?」
封行朗自喃一聲,便站起身來。
下意識的,他朝被鎖著四肢的叢剛瞄了一眼,似乎在判斷要不要先將叢剛給放了?
雖說他並不知道確切的原因;但他清楚的意識到:嚴邦應該是為叢剛而來!
等封行朗下意識的去摸索身上的鑰匙時,嚴邦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邦?你怎麼來了?沒留在看守所里放火?」
封行朗帶上了詼諧的調侃。有些冷。
「羊排?澳洲龍蝦?紅酒?好有情調!封行朗,能我看看你宴請的對象是何方神聖麼?」
嚴邦那張橫肉滿布的疤痕臉上,堆積著皮不笑肉也不笑的生冷笑意。
「你來得正好!那我們三個人就好好當面聊聊吧!」
既然嚴邦創造了這個機會,那他封行朗就好好的利用好這個機會!
「我來得很不是時候吧?」
嚴邦冷生生的笑了笑,「應該是打擾了你們倆個把酒言歡了吧!」
陽光房裡的叢剛,卻是一副愜意的坐姿:他用沙發庥上的薄毯,將自己手上和腳上銬子給遮掩了起來。看起來挺享受的。
「叢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跟老子玩詐死是麼?老子今天要好好的成全你!」
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被嚴邦從腰際拔了出來。划過一陣勁風,朝沙發上的叢剛砍了過去。
「嚴邦,你幹什麼?能先把話說完麼?」
封行朗本能的上前來阻擋嚴邦;被嚴邦一個慣性甩手肘的推搡,加上傷腿還沒有好利索,一個重心不穩,封行朗朝後撞去……
叢剛依舊紋絲不動的靜坐著。
他看嚴邦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醜態百出的跳樑小丑。
似乎嚴邦手裡拿著的並不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而是一個作秀道具而已。
「吭啷」
嚴邦手中的匕首沒砍到叢剛,卻砍在了一塊伸縮鋼管上。
「巴頌?你它媽也敢管老子的閒事兒?滾一邊去!」
「封總不讓你動他,你就不能動他!」
巴頌淡淡的回應一聲,並沒有因為嚴邦的戾氣而嚇退。
這話回答得相當有水準:一來可以激怒嚴邦;二來還能撇清他跟叢剛之間的關係!
一個小癟犢子也敢阻攔他嚴邦?
怒意爆棚的嚴邦,舉起手中的匕首,瀕臨失控的朝巴頌砍殺過來。
叢剛只是靜觀著。唇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還時不時的朝封行朗睨上一眼。
巴頌的動作不但敏捷,而且還相當的靈活;他遊刃有餘的避讓著嚴邦的攻勢,讓暴躁中的嚴邦改選了靜坐在沙發上看好戲的叢剛。
嚴邦的匕首還未完全舉起,巴頌便和他撞在了一處,將嚴邦從叢剛的跟前生生推開!
一時無法得手的嚴邦,那躁意的怒火幾乎要將巴頌吞噬掉。
「行了,都別打了!」
封行朗厲斥一聲,「既然你們倆都在,那就好好說說:怎麼個仇恨,讓你們要這般不共戴天?」
拽過一張椅子,封行朗四平八穩的坐了下來。
可嚴邦看起來根本就不想跟叢剛多說一個字;而叢剛從嚴邦進來到現在,似乎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怎麼,你們都沒話說?」
封行朗嗤聲,「還是都它媽啞巴了?」
「嚴邦,下回記住了:想殺我的時候,千萬不要當著封行朗的面兒!因為封行朗是不會容許你殺了我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真夠蠢的!」
叢剛先行開了口。
正好如了叢剛所願:他的這番話,徹底把嚴邦給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