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我終將站上巔峰
我多想克服枯死的心不顧一切地對他奔赴而去。慢吞吞的聲音在我耳朵里卷了幾圈,這張臉上的疲倦無端地戳傷了我。
暗自猜測著他是不是覺得我需要才想給予,於是試探地說:「我也累了,我們睡吧。」
江辭雲周身都被靜默環繞,過了好久,他喉頭竄出一聲極度性感的低哼,像是在放鬆和發泄著體內的倦累。
我再從他身上下來的時候他沒再阻止,被子下,我的後背緊緊貼在他滾燙他胸口上,他的心跳從劇烈漸漸趨於平穩。
他抱著我,像個孩子似的把臉貼住我脖子的地方,抱歉的慢慢對我說:「好幾天沒好好睡過了。」
我的心一疼,是啊,照顧林超那段時間,他應該累壞了。半夜他才敢來病房看我,白天又有一堆會議和待審批的文件。
忽覺江辭雲身上背負的壓力似乎遠比我這個窮人來得更兇猛,在一個男人最狂妄的年紀里,他養活了很多人,給了很多人安穩的工作和對一份生活的期望。
窗外樹葉悉悉索索的聲音連綿不停,契合著我們的呼吸。
這一晚終究睡得很安穩,凌晨的時候我在夢裡感覺到疼痛,很真實的疼痛,頻率越來越快。
我抑制不住地發出聲音,然後,睜開眼。
江辭雲微挑的唇角,屋子裡光線很暗,只有窗簾的縫隙中擠進來灰白的黎明光束。
「本不想吵醒你,可老子控制不了。」他隱克著呼吸,聲音低到了極致。
「你……你不是說自己很累。」我渾身都僵直了,聲音一出來就碎在流動的空氣里。
江辭雲唇邊的一抹妖冶更濃:「嗯累,只有你能幫我。」
我的腿被他駕起,他問我:「喜歡嗎?」
「你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問這些事?我不喜歡。」我的頭偏向一邊,可心裡卻因為他忽然擱置的動作而莫名變得狂躁。
「哦。」他大概是誤解了我那句不喜歡指的是什麼,突然應了聲,我的身體如是被抽空似的失去了屬於他的東西。
「你幹嘛?」
「練你!」他似笑非笑:「早晚有一天你會求著我要你,到時候老子也不給你。」
我愣住了。
都說清晨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在渴求爆發時真沒幾個男人可以來去自如。
可在江辭雲身上,這已是第二次。
上次是在船上,這次在這兒。
他的控制力超越了很多男人,甚至是很多女人,包括我。
講真,當他因為一句話從我身上毫不猶豫地抽離時,我竟有點失落,焦躁也攀臨到一個頂峰。
他的舌似鉛筆般鑽進我的唇中,溫柔性感地撩動了幾下。我後悔沒及時抓緊他,他已經裹著浴巾站在了窗口,習慣性地點燃一根煙,靜靜地抽著。
白色煙霧順著他深吐的動作,一次次四散開來,借著淡淡的光線,一團又一團的尼古丁煙氣竟也美得如是仙境。
但歸根結底,它們的美源於江辭雲本身。
早上八點,我終於接到了沈茵的電話。
這是連日來的第一通,而且不是用她打的。
她告訴我要把孩子生下來,為了不讓她老表發現,所以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在雲南買了個房子。
她對我說這是她的新號碼,如果以後錢不夠了希望我能借點給她。
電話里傳來她自嘲的聲音,她說走投無路才找上了我,以前和她胡吃海喝的那幫子朋友到開口借錢的時候全慫了。
我有點震驚地問:「怎麼可能?」記憶中沈茵的朋友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可生活還算優越。
沈茵哽了下:「沒事,都是幫不道義的狗!以前我日子過得好的時候,好吃好喝可都沒少著他們。動真格就他媽看出好壞了。不過也能理解,我這會在外地,又是因為懷孕需要錢,猴年馬月能還上?小穎,你也別為難,要是你自己日子也過得磕磕巴巴就甭管我了,我到時候自己想辦法。」
「說什麼呢?你需要,我就是去偷去搶也會把錢給你弄來。」何況現在的我多少是有點存款的,以至於我當時就要了她的網銀帳號。
沈茵終於在電話那頭笑了:「就知道還是你最好。」
後來,我憋不住所以還是問了她為什麼想把孩子生下來。在這個充滿語言暴力和輿論的社會裡,一個女人沒結婚就生了孩子想想就心驚膽戰。
沈茵說宋融結婚了,她不想和誰結婚,要個孩子以後也算給自己傳宗接代了。臨了,她大概是怕我擔心所以從容地笑起來說等孩子一落地,自己又是好漢一條。
我問她地址說要去看她,但她沒告訴我。幾度輾轉她都避開了我詢問她地址的話題,我也識相得不再問她。
她讓我保密,還警告我要是把這事告訴宋融或者嚴靳,一定會和我絕交。
我聽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萬般無奈地答應了她,心情卻複雜成了一鍋粥。
忽然想起老王說的那句話,他說比我慘的人比比皆是,我信了。
江辭雲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見我手裡握著電話就問了句:「和誰打電話?」
「查電話費。」
「哦。」
失去了工作的我沒地方可去,江辭雲帶著我去雲深集團,我本不願意去,但他說自己不放心。
也是。
連番被人算計,還差點被人毒死,我現在就是個受威脅份子,多少人想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到了頂樓辦公室,江辭雲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我和他都定住了。
有人比我們來得要早,一個是許牧深,另一個是林超。
我下意識去看江辭雲的反應,他的眉心果然輕皺了一下。
林超從江辭雲的老闆椅上起來,踩著高跟鞋朝我們走來,精緻的妝容描繪著她較好的五官,一件大花色的裙子配上黑色帽子,別有風情。
「唐穎,辭雲。你們別緊張,我今天來是談工作的。」林超習慣性地綰了下頭髮,如同她的招牌動作。
「嗯?」江辭雲眯起了眼睛。
他的手微微捏了下西裝褲的料子,輕易向我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波動。
「我想過了,我們之間那段往事過去太久了,你喜歡別的女人那是你的幸福,是好事,我沒權利干涉。」林超扭頭看向了我:「唐穎,我和辭雲以後只會是合作夥伴。行嗎?」
我想,自己要學的的確是很多。林超的話大方得體,可同樣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的我不信林超真的對江辭雲拿得起放得下,反而今天她的主動出擊太漂亮了,如果我說不願意,顯得小家子氣又沒度量,可說可以,那林超以後在江辭雲面前晃的日子絕不會少。
正在這時,玩轉著打火機的許牧深突然說了句:「你和林老師談工作吧,我帶唐穎出去轉轉。」
他大步向我走來,我的手腕迎來了一股力道,下一秒,我已經被這股力道牽引得轉過去,置身在走廊上。
許牧深帶我離開,他是坐飛機來的,他的車在外地。他帶我去坐公車,說讓我看看這座城市的風景。
我猶豫了一下。
「是不是辭雲開車帶你習慣了,所以坐公車你接受不了?」許牧深笑著。
我有點無奈地搖頭。
每個人的情趣不同,其實許牧深的經濟條件絕對不差,那天之後我查過一級律師的待遇,若是在大城市,受理的案子大而多,一年百萬很輕鬆。我覺得許牧深提出坐公車,可能只是拖延時間。
公車來了。
他拖著我投完幣坐在最後一排,我挨著窗,而他就坐在我身邊。
「許律師,你知道他和林超多少事?能不能告訴我?」我小心地問著,不確定他會不會告訴我。畢竟以前也問過嚴靳,但他們的嘴巴都挺緊的。
許牧深卻笑了笑:「想知道哪部分?開始,還是結束。」
「從開始到結束。不用向我概況了,我想知道細節。」心潮一陣涌動,沒想到許牧深會接我的話。
他應該是聽懂了我的意思,捨去了一部分,敘述著一個個片段。
「辭雲輟學之後和林超又在一起過一段時間。」許牧深說。
我驚了驚。
江辭雲沒告訴過我。
許牧深笑著:「老早了。那時候他專門為老闆搶工地,手下還帶過一大批人,當然,你別誤會,殺人放火的事他還不至於。林超和他住在很小的出租屋裡,聽辭雲說早期沒工地搶的時候他們的條件很艱苦。住的地方和北京的地下室差不了多少。」
「你是說林超不嫌棄他,那麼惡劣的條件都願意陪著他過?」本就跌宕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
許牧深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是啊,據辭雲說下雨天漏水,滴滴答答的還要用臉盆去接。一晚上幾個盆里雨水接都接不完,印在水泥地上又潮又濕。老鼠蟑螂的,太平常了。對了,辭雲說林超從小就怕蟑螂,可偏偏那個地方蟑螂多得要命。」
我的眼睛突然就紅了,有一層很稀薄的霧氣染了上來。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