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我終將站上巔峰
江辭雲輕咳一聲竟然憋紅了臉,隨即他拿到我掛在他脖子上的手:「差不多行了。」
他四平八穩地開著車,甚至再沒多看我一眼。而整一路,我的視線卻從沒有一刻從他側臉移開。
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像是做夢,但也應了他那句,不需要浮誇浪漫的排場,真真切切的在一起。
車子在海景房門口停下,江辭雲騰出一隻手悄悄握著我說:「手真小。」
我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用力反抓緊他的。
江辭雲終於偏頭看我一眼,唇角微揚,冷不防就冒出句:「穎穎,可你人長大了。」
字裡行間中的意味越來越濃,一場看似偶然卻如是註定的相遇終還是在潛移默化下撼動了我的心。
「是你成就了現在的我。」我眼睛裡分明有層濕潤,它來源於感恩,內心的暢快,以及回首這一路來的不容易。
江辭雲的手指輕輕磨蹭著我的手背:「警告你,別給我哭啊。」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擠出兩行眼淚,他的手抽出來做了個揚手要打我的動作,但真正落下時他只是戳了下我的太陽穴,然後低頭幫我解著安全帶。
咔擦一聲,彈扣鬆開,他抬頭的那個瞬間,我捧起他的臉,嚴肅地問:「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那三個字。」
我是真的想知道,為什麼那麼突然,突然到讓我這會還有點懷疑剛剛有沒有幻聽了。
他沉默了一小會,聲音沙沙的:「看見視頻之後我突然覺得你可能不需要我也能好好過日子,我竟然很害怕。」
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洶湧,主動的,亢奮地,熱烈地吻住他。而這一次,他卻一動都沒有動。
直到我的呼吸平緩下來,才看見他眼梢盪開的無奈又滿足地笑,嘴上卻來了句:「強吻老子。」
「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我抬手錘著他,他很配合得攤成大字型,故意逗弄道:「哎呦。疼,真疼,又他媽得進補了。」
我一聽,真使勁捶他,可他也不讓我,下車時我的頭髮亂成了雞窩。
我懊悔地瞪著他,他的襯衣也被我扯鬆了好幾個扣子,揚了好幾次手,都看似暴躁地要打我,只不過全是些假動作。
就在我覺得這些假動作已經沒有新鮮感的時候,身子突然就凌空了,他低頭說:「哪天我要是一無所有了,成個窮光蛋,你會不會走?」
我的心咚的一下,伸手摟住他脖子罵了句:「傻逼。」
「說。」他特別嚴肅。
我的手鬆下來,忍不住輕掛了下他的鼻子:「飯每天都熱,兩副碗筷,你在心裡,我在床上。」
「穎穎,你找死。」
我被抱著轉圈,轉得暈頭轉向。
一切都似乎在好起來。
翌日,法庭上。
表哥大概明白了這是場必輸的官司,為了能減刑,他爆出了很多身邊小兄弟的惡行,無所不用其極得把他人性中的劣根展現得淋漓盡致,可最終他還是被判了兩年零三個月。
他被押送上車時,我平靜地對他說:「表哥,做過的惡總是要還的。」
大姨像個神經病似的在法院門口對我破口大罵,哭得像狗,仿佛隨時都會衝上來揍我一頓。
我站在原地,嬌小得的確和只麻雀一樣,但我身後站在兩個都會護我周全的男人,一左一右,差不多的身高。他們都穿著西服西褲,黑與白,永不淘汰地兩個顏色,莊嚴肅靜。這一刻我真的像女王。
江辭雲說:「少得意,這只是一場小小的勝利。」
許牧深:「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
我剛想說話,肩膀一下被只大手攬了過去。
我猛得偏頭,江辭雲淡淡地說:「我訂了機票,佛羅倫斯,行程是六天,四個小時後起飛。」頓下話,他又對許牧深說:「阿深,我們會給你帶禮物的。」
我輕輕怔了下,驚喜總是讓人興奮又慌亂。
許牧深凝重地嘆口氣:「你們就這麼欺負單身人士?」
「說不定這禮拜天的相親會成功呢?下一次我們可以四人游。」江辭雲一拳砸在了許牧深的胸口。
許牧深看我一眼,沒有說話。
——
佛羅倫斯,英語florence,義大利語firenze,德語florenz,以前曾譯作「翡冷翠」。聽說翡冷翠是現代著名詩人徐志摩首譯,遠遠比另一個譯名佛羅倫斯來的更富詩意,更多色彩,也更符合古城的氣質。
我們在羅馬轉機,折騰了十幾個小時,剛到那天我印象深刻,因為正好看見了佛羅倫斯的日出。我們下飛機就去了酒店,在酒店調時差,所以那天哪都沒去。
隔天一早,我感覺一隻手順著我的皮膚緩慢上移。
我一個激靈驚醒,偏頭就看見一手撐著後腦盯著我看的江辭雲。
他丟下工作,我不免有點擔心:「這麼多天不在,公司里沒關係嗎?」
他親吻我的額頭:「我真的很忙,如果不自己安排調整,一年不出門也不稀奇,時間有時候需要擠,擠了就有了。」
吻來得溫柔,他幾乎吻遍了我全身,我抖得厲害,一陣一陣地起雞皮疙瘩。
「辭,辭雲。」他在背後進入,蠱惑地在我耳邊吹著氣說:「逃什麼。」
我的小腹被他的手臂的力量收緊,整個後背都與他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呼吸變得紊亂起來,他難得在我面前毫不掩飾地發出一些旖旎的聲音,更是撩得我大腦一片空白。
「草,真是上癮。」他說:「老子好像離不開你了。」
我們放縱在愛河中,這一刻我覺得幸福就在手裡,真真切切的。
下午的時候,江辭雲帶我去吃了牛肚包,去了主教堂景點,那裡是奢侈品的聚集地,我們漫步在隨處可以看見鴿子的街道,牽著手,從街頭到巷尾,誰都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我們的步履很慢,我靠在他肩膀上問:「辭雲,我還是感覺自己在做夢。你喜歡我什麼?」
江辭雲西裝革履,迷魅地說:「沒有具體原因。就是想時刻在一塊,看不見會瘋了似的想念,常常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
「那……」我欲言又止。
他亦停下腳步:「那什麼?」
「你引導我回到陸勵身邊過。」在海景房,他說我不懂男人,而我同樣不懂他。
江辭雲無奈地皺起眉心:「那時候我也很糾結,很猶豫。我厭惡那孫子,可是看見你在陸家被欺負得喘不過去,我又會不忍心。漸漸就變得不一樣了。你一次次對我說你愛我,我總是嘴硬,就怕到了我這個年紀,嘴不硬就被人玩死了。」
他說的太認真了,我的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不爭氣得抱怨自己:「好好的,又哭成了傻逼。」
江辭雲輕輕拭去我的眼淚,罵道:「是不是老子說一次肉麻的話,你就哭一次。要真是,以後別想聽。」
我抱住他的胳膊,嘟起嘴說:「怎麼這樣?」
他薄唇淺勾:「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可能聽不見太多好聽的情話。但我會愛得少一點,陪得久一點。」
「沒關係。」我說。
後來,我們又去了烏菲茲美術館和它附近的露天美術館,露天美術館都是一些著名雕塑的仿製品,代表了文藝復興時代的歷史。佛羅倫斯就是這麼一座文化名城。
我盯著一副《浪子回家》的仿製品出神地看了很久。我曾在書卷上看過真跡,但面對這副贗品不禁出了神。
它們幾乎沒有多少差別,可以說完全以假亂真。走到今天,我心裡很清楚江辭云為什麼一開始和我結婚。我和林超一樣,被迫打掉孩子,無助得像條狗,我們的故事開始時,我好似複製了林超經歷過的一些事,那麼,一副『仿製品』真的可以代替真跡的存在嗎?
這似乎不可能。
我不由偏頭。
江辭雲站在我身側,似乎也出了神。
短暫的行程,我們走過很多地方,該去的,必須去瞻仰的,我們都去了。
我和江辭雲的都關了好幾天,不願被瑣事打擾。雲深集團的運作一直很有格局,從高層到底層,多年來都嚴謹有規律。這幾天江辭雲沒有坐陣,所幸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
但原本他向大眾承諾的十號辦婚禮,日子越來越近。
很多不知來龍去脈的企業老闆紛紛提早送來賀禮,很多卡片上寫著祝賀他和林超百年好合的字。
我多少有點膈應,皺著眉頭不肯說話。
一個小時後,江辭雲接了電話之後,不知怎麼的,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我問他怎麼了,他只說沒事。
「牧深明天就相親了,我把我們給他買的禮物和送他相親對象的香水給他送去。」我轉身走。
江辭雲在身後喊:「你的車在車庫,讓司機送你去。」
電梯到達一樓,我走出雲深集團大樓,紅色悍馬囂張地停在大門口,司機搖下車窗說:「老闆讓我送你。」
我鑽進車裡,給許牧深打完電話後就直奔律所。
和走之前不同,原本空曠的地方已經簡單裝修過了。二樓擺放著一張顏色沉重的紅木桌子,桌後的許牧深笑著問我:「唐女士,你是我律所的第一個客戶,有什麼能為你服務的?」
我忍不住笑出來:「像模像樣的。」
「我本來就是一名出色的律師。」他假意不滿我說的話,然後客氣得說:「旅行得愉快嗎?」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把香水和給他選的領帶放在桌上:「紅盒子是買給你相親對象的,藍盒子是給你的。」
「誰挑的?」他問。
我拉了把椅子坐:「當然是我。」
許牧深伸手,率先打開了藍色的盒子,拿出了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