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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白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讓司機送自己到這裡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了御景苑三個字,裴祁佑的手機關機了,又不在公司,這裡是她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
開門進去,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落地布簾緊緊拉著,整個別墅都籠罩在陰暗的光線里。
白筱忍不住哆嗦了下,然而在看到玄關處鞋柜上的另一串鑰匙時,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他確實在這裡,就像過去那些因為找不到總裁而亂成一鍋粥的裴氏會議室早晨。
那個時候她跟無頭蒼蠅似地到處亂跑,最後,終於氣喘吁吁地在公寓的床上找到了他,只穿了條長褲,赤裸著上半身,呼呼大睡,就像個長不大的英俊男孩。
正因為如此,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超市買些東西偷偷放到公寓的冰箱裡。
回憶起過往,白筱的唇邊漾起淡淡的笑,她脫了鞋子,剛想進廚房準備一份早餐,本寂靜的別墅里響起女人慾拒還迎的嬌媚叫聲:“不要啦……折騰到大半夜……我腰還疼著……啊……嗯唔……討厭……出去啦……撞疼人家了……哦哦……”
☆不聞舊人哭
“啊啊……好舒服……哦……你好棒……”
放浪形骸的女人叫聲不斷從主臥室傳來。
白筱的身體還轉向著廚房,但腳下卻再也邁不出步子。
她在玻璃門上看到了自己面無表情的臉。
身體裡忽然燃起一把烈火,將她之前淡淡的喜悅燃燒殆盡,只餘下蒼白的灰燼。
也許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她該掉頭就走,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可是,等她拔腿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站在了主臥的門外。
一門之隔,裡面的動靜越加地清晰。
曾經,她也是站在這裡,敲門然後溫柔地喊他起來吃早餐。
白筱伸手去推門,只是輕輕一碰,本虛掩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透過門fèng,她看到一隻高跟鞋,還有紅色的裙子,艷麗的色彩好像女人的烈焰紅唇,黑色的蕾絲文胸跟丁字褲散亂在地板上,混著男人的西褲跟襯衫。
“哦……天哪……你好厲害……唔唔哦……我不行啦……嗯嗯……”
女人意亂情迷的尖叫聲里混雜著男人的粗喘聲盡數匯入她的耳中。
大床也承受不住重力開始嘎嘎地劇烈晃動。
白筱沒有把門徹底推開,她在門口站了會兒,突然轉身進了廚房,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面越來越大的聲音,她背靠著冰涼的玻璃門,眼神有些渙散,臉色蒼白如雪。
不知維持了這個姿勢多久,她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了瓶礦泉水,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如寒芒的液體似要割破她的喉嚨,隨即傳來如刀絞一般的疼痛。
她捂著胃緩緩蹲下來,似乎為了怕驚倒臥室里的男女,她另只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一聲哽咽淹沒在掌心,她的眉眼彎彎,像在笑,淚水卻從指fèng間流出,混著手心被咬破的血。
他們之間,真的僅僅只是誤解嗎?
白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門,怎麼坐進電梯,怎麼走出小區的。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她轉頭,眼前一花,人已經被撂倒在了馬路邊。
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上。
“總裁,明宏酒店的收購方案已經出來了,上面有些內容需要您……”
副駕駛座上的秘書偏過頭,發現后座上的男人望著窗外,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陽光從降下的車窗fèng隙招進來,映襯出他的輪廓,稜角分明,完美的線條透著一股子的冷峻。
“郁總。”景行又試探地叫了一聲。
郁紹庭收回視線的同時升起了車窗,看向秘書:“怎麼不說下去了?”
景行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道:“總裁,昨天少爺的班主任有打電話過來,希望您抽空去學校一趟。”
郁紹庭望著景行,那沉靜的眼神比任何呵斥責罵都來得讓人不安。
景行忙補充:“說想跟您探討一下關於小少爺的成長問題。”
☆寄生蟲親戚
“其實……是想告訴您一些少爺在學校的近況。”
景行被那冷澈的眼神看得連忙換了一種較為委婉的用詞。
郁紹庭轉頭看了眼窗外,然後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薄唇間簡單地吐出兩個字:“開車。”
“學校那邊……”
“和以往一樣。”平述的語氣卻帶了不容許人反駁的強勢。
景行明白地點頭,幸好上回買的耳塞沒丟掉,明天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
“你走路都不長眼睛嗎?自己不想活,還他媽地來禍害別人!”
司機驚魂未定地謾罵了一句,就驅車離開。
白筱從地上起來,並無大礙,只是手心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火辣辣的疼。
手機鈴聲叮叮咚咚地響起來。
她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站了許久,鈴聲也鍥而不捨地響著。
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裴宅座機號。
白筱按捺下自己紊亂的心緒,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口氣輕鬆點:“媽……”
“姓白的!把你那些寄生蟲親戚從我們裴家帶走!”
裴老太氣憤的聲音傳來,白筱一愣,電話那頭不斷有難聽的字眼蹦出:“什麼東西?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登不上檯面!”
白筱聽著裴老太喋喋不休的辱罵,太陽穴有些刺痛。
一輛黑亮的勞斯萊斯從她的跟前一閃即逝,她下意識地倒退半步。
“半小時後,你要再不出現,我立刻就報警,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頭“啪“一下掛了電話。
白筱聽著“嘟嘟”聲,握著手機的手指有些青白。
……
“我們白筱是你們祈佑的老婆,他難道不該喊我一聲舅舅嗎?”
白筱走進裴宅,就聽到白秋華咋咋呼呼的聲音。
那無賴的聲調讓她捏緊了手提袋。
“老太太,怎麼說咱們也是親家,祈佑提攜咱們白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咱們白筱小小年紀就給你們當了童養媳,當時我跟她舅別提多不捨得了……”
每次有求於裴家的時候,白秋華夫婦就會上演雙簧,二十年如一日。
“媳婦?我怎麼不曉得我們祈佑有媳婦了?英美,你知道嗎?”
“媽……”裴母蔣英美為難地坐在婆婆身邊。
白秋華的妻子吳秀梅已經叫嚷起來:“親家老太太,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敢情咱們白筱到你家來是當傭人來的?你們裴家還自稱是名門,就是這樣對待親家……”
“夠了!”一道低冷的女聲喝止了撒潑的吳秀梅。
客廳有頃刻間的安靜,所有人都循聲看過去,就瞧見白筱拎著包站在吳秀梅的後面。
☆一路貨色
“你幹嘛呀,動手動腳的,慢點慢點……哎喲喂!”
白筱拖著吳秀梅的手臂,出了裴家大門,走了老遠才鬆開她。
白秋華罵罵咧咧地跟著追出來。
這些年,白筱早就看透了這對夫婦的嘴臉,冷著臉轉身就要離開。
吳秀梅連忙擋住白筱的去路:“事情還沒解決呢?你去哪兒?”
那尖銳的咋呼聲跟高檔的小區環境格格不入。
“我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不要再來裴家,也不要再來打擾他們。”
“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白秋華響亮的吼聲差點震落樹枝上的鳥兒,兩手撩起袖子插腰,指著白筱的鼻子:“你個白眼狼,現在出息了就忘本了是吧?”
吳秀梅抬頭打量著裴宅的大門,沒有掩飾眼中的貪戀跟嫉妒,“筱筱,你住進這麼大的豪宅,讓舅舅舅媽跟莉莉住那三十多平米的破屋子,別忘了小時候是誰拉拔你長大的。”
看著一唱一和的夫妻倆,白筱目光冰冷:“養我長大的是外婆,把我賣掉的倒是你們。”
吳秀梅頓時語塞,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就一句話,你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幫不幫?”白秋華蹙著嗓子叫嚷。
白沁莉今年也就十九歲,不久前犯事被大專學院開除,無所事事在家當啃老族,白筱沒想到沒多久白秋華居然把主意打到裴氏來了。
“我剛才就已經回答你了,她要有本事大可以通過正常途徑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