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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此男姓甚名啥,家住何方,是否婚娶?”
白筱沖滿臉八卦的兩人翻了個白眼,拉開樓道的防盜門:“連孩子都有了。”
“什麼!你跟人家搞婚外情?”葉和歡不敢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秦壽笙上下打量著白筱,嘖嘖地搖頭:“原來我們之中,你才是口味最重的那個!”
“胡說什麼。”白筱按下電梯按鈕,“他兒子在藝術中心上繪畫班。”
“那就更不正常了,你教小提琴班的跟繪畫班有啥聯繫?只能說明他對你別有企圖。”
白筱橫了眼想像力驚人的秦壽笙:“你不去寫小說簡直是浪費。”
“筱筱,你不想告訴他沒關係,那就悄悄告訴我,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我再說一遍,我跟他真不認識,就是我今天在地鐵站暈倒了,是他兒子把我送到醫院,後來他去接他兒子順便把我送回來,事情就這麼簡單。”
白筱懶得理會兩人,換了鞋進公寓,到廚房倒了杯水喝。
葉和歡跟秦壽笙對視一眼,頓覺無趣了。
“借我用個廁所……”
秦壽笙一溜煙竄進了衛生間,不到一分鐘,裡面爆發出誇張的笑聲。
沒多久,他一手插腰一手拎著一件西裝,擺手弄姿地走出來:“沒關係?不認識?那這又是誰的衣服?”
葉和歡也跳起來大叫:“筱筱,你跟他在衛生間裡做了什麼!”
白筱望著那件黑西裝,一時大腦有些轉不過來,她沒想到郁紹庭居然會把衣服落下。
“要是他老婆知道他把外套落在另一個女人家裡,不曉得會怎麼想?”
白筱只覺得頭疼,正想著怎麼處理這件西裝,那邊葉和歡已經進入了自我臆想中。
秦壽笙搭著她的肩:“姐們,我個人很唾棄那些破壞人家幸福家庭的三兒,但如果是你,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見過不少正室鬧上門扯著小三頭髮打罵的……”
“他老婆已經過世了!”白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覺得自己解釋無能。
“你的意思是——”
葉和歡跟秦壽笙面面相覷,難得異口同聲地嚷道:“你要給人家當後媽?!”
☆隱瞞的事實
“你要給人家當後媽?!”
白筱對這一驚一乍的兩人感到無語,“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擱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還真是如膠似漆,這才分開多久又想念了。”秦壽笙曖昧地眨眼。
白筱拿起手機,看到號碼時神態一軟,又低又柔地喊了一聲:“外婆。”
“下班了嗎?”聽筒里傳來老人家關切的聲音:“工作一天是不是很累?”
白筱走到陽台邊聽電話:“藝術中心的工作很輕鬆,我說過的,外婆您忘了嗎?”
“那就好……就好。”
但老人家很快又抱怨:“你怎麼又給我打錢,上回的還沒用光呢!”
“還不是中旬剛發了工資,我也只是給您匯了一點點,對了,梁醫生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您這個月的定期檢查還沒去醫院做,可別忘記了。”
老人家嘆了聲氣,語氣里滿是疼惜:“你這孩子,怎麼比我這個老太婆還囉嗦。”
白筱低頭笑。
“現在十一月了,豐城氣溫比黎陽低,你要多穿衣服。”
“嗯,我會照顧好自己。”
老人家又道:“筱筱,祈佑現在生意做大了,你這個做妻子的要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白筱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緊了緊。
“我記得他的胃不太好,如果他出去應酬喝了酒,你就在家給他熬點粥暖胃,千萬別空腹睡覺。那時候跟你來黎陽看我,他因為胃疼吃不下飯,偏偏喝了三碗紅薯稀飯粥。”
老人家回憶起往日趣事,聲音裡帶了笑意:“那段日子,他從早到晚纏著我做粥,一口一個奶奶,叫得那叫一個甜,跟猴兒精一樣……筱筱,在聽嗎?”
“在聽。”
白筱忙應下,斂去心中的酸澀,“時間這麼晚了,外婆你快去休息吧。”
“噯,那好,你也早點睡。”
老人家忽然想起了什麼:“家前面地里的風信子來年開了花,你跟祈佑要回來看看嗎?”
老人家話語間的期待沒有掩飾,白筱聽了鼻子一酸,但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快一些:“嗯,到時我回去,就跟您一塊兒把那些紅薯種了。”
老人家沒注意到她說的是“我回去”,歡歡喜喜地掛了電話。
白筱站在陽台上,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直到手腳有些冰涼,她才回過神。
一回身,對上的是葉和歡跟秦壽笙的兩雙眼。
“盯著我做什麼?”白筱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髒東西?”
“你外婆是不是都不知道你被裴家趕出來的事情?”葉和歡幽幽地問道。
白筱一怔,點了點頭,“她的心臟不好,經不起刺激,從小到大外婆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要她有個好歹。”
☆她的不甘心
“照這麼說來,你的心臟就好啦?”
秦壽笙丟給白筱一記白眼,翹著二郎腿:“要我是你,早提著菜刀砍了那些騷狐狸!”
“我說你就不能少說一兩句嗎?”
葉和歡扯了把秦壽笙:“認識這麼多年,嘴巴還是那麼賤!”
秦壽笙指著白筱:“那你問問她自己,這些年過得是生不如死呢還是如沐春風?”
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關於白筱跟裴祁佑的那點事,一直是個忌諱的話題,從來沒變過。
葉和歡嘆了口氣,看向白筱:“筱筱,紙包不住火,外婆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白筱,怕外婆承受不住,不是你不說的藉口。”秦壽笙一針見血。
白筱握著已經涼透的水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不知道怎麼告訴從小疼愛自己的外婆,她引以為傲的外孫女婿已經不要她的外孫女了,在裴家,她的外孫女毫無立足之地,而她的孫女卻已經成了裴祁佑外面的女人。
秦壽笙看著白筱心不在焉的樣子,知道自己觸及了她的傷心事,忙話頭一轉:“我突然覺得你不跟裴祁佑離婚是很明智的決定,你啊,就這樣拖著,你一天是裴祁佑的老婆,那些女人就得當一天的狐狸精,不憋死她們也耗死她們!”
不憋死她們也耗死她們?
白筱卻覺得在那些女人還沒耗死之前,自己就可能先行憋死了。
她跟裴祁佑一起走過人生中最青蔥的歲月,然而,這段歲月如今已經變成了最鋒利的一把殺豬刀,無情地屠戮她記憶里的往昔,剁成了不堪入目的碎渣。
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會不甘心,不甘心她跟他之間是離婚成陌路人的下場。
二十年,一千四百六十五個日子。
白筱閉上眼睛,掩住了眸底的苦澀,裴祁佑不僅僅是她的丈夫,還是她最在乎的親人。
她可以不要愛人,不要婚姻,卻惟獨不願捨棄自己的親人。
……
“白助理,有你的電話!”
白筱從茶水間出來,就看到張曉麗拿著座機電話在喊自己。
“餵?”白筱接過電話。
“少奶奶,你可接電話了,打你手機也不通,我只好往公司打了。”
容姨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白筱摸出手機,才發現自動關機了,“我的手機沒電了,容姨,出什麼事了?”
“夫人剛才在醫院走廊里暈倒了!”
……
白筱趕到醫院,就看到蔣英美滿臉倦意地睡在病床上。
“容姨,到底怎麼回事?”
容姨看到白筱,摸了把眼淚:“夫人是累暈過去的,這些日子她不分晝夜地照看老太太,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你是我承認的兒媳婦!
“為什麼不請特護?”
說起這個,容姨忍不住抱怨:“老太太的脾氣少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請來的特護都被她罵走了,夫人也是沒辦法了,可她自己的身體又素來不好,早上就累倒在了走廊上。”
“夫人剛才一直迷迷糊糊地喊少奶奶的名字,所以我就連忙打電話給您了。”
白筱在床邊坐下,才過了幾天,蔣英美整個人憔悴得顴骨都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