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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要長期留宿別處。”他說。
葉和歡先是沒聽明白,待反應過來,忙解釋:“我沒說要去秦壽笙家,是準備打車回家來著。”
郁仲驍沒停車,對她的說法也不置一詞。
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葉和歡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角,抱緊懷裡的紙袋,然後側眼看向他的側臉,五官輪廓冷硬,一聲不吭的樣子令她生出了幾分懼怕,忍不住咕噥:“您在我這耽擱,也不怕惹得紅顏一怒。”
靠在座位上,她的肚子一陣絞痛,因為太突然,倒吸了口涼氣。
捂著肚子,葉和歡心想,常在河邊走終歸是要濕鞋的,這不,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謊話連篇的德行了,她偏頭瞅向專心開車的男人,小心試探道:“小姨父,如果我說我肚子痛,你還是不相信對不對?”
郁仲驍聽出她的氣虛,眼角斜了她一眼,看到她發白的臉色:“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疼。”她齜牙咧嘴地,樣子倒有些滑稽。
牧馬人在前面路口掉轉了車頭,改道去最近的一家醫院。
——
十幾分鐘後,牧馬人停在了中醫院的車位上。
葉和歡掛的是急診內科。
她額頭冒著冷汗,捂著肚子喊疼,醫生看了眼站在她身後、面色略顯凝重的郁仲驍,輕聲問她:“你有身孕了嗎?”
“……”
葉和歡耳根一熱,知道醫生誤會了,眼珠一動,胡謅道:“他是我舅。”
這時醫生也低頭看到了她病歷上寫著的年齡,尷尬地笑了笑,郁仲驍突然開口:“我去外面等著。”
話畢,他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醫生的音量不大,但在這麼個小房間裡,他應該是聽見了,要不然也不會選擇避嫌。
“你舅舅真年輕。”
葉和歡躺在臥床上,撩起衣服,有些得意地接道:“可不是,追他的女人都快一個加強營了,他那手,就是今天有女的為他尋死覓活,他上去奪人家手裡的菜刀時被誤傷的。”
醫生邊替她檢查邊聊天,按到她右下腹時,葉和歡差點跳起來,一聲慘叫:“哎喲,好痛!”
……
郁仲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頭疼無比,連呼吸也變得沉重,往後靠著牆壁,閉上眼作短暫的休息。
左肩處隱約傳來傷口皸裂的疼痛。
這會兒已經快凌晨兩點半。
急診室的門開了,他睜開眼,看見醫生出來,醫生兩手放在白大褂口袋裡,告訴他:“應該是慢性闌尾炎。”
道了謝,郁仲驍進去,葉和歡蜷在臥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沒什麼大事,不用手術,掛兩瓶水、配些藥回去就好了。”醫生開好藥,把病歷卡交給他。
——
葉和歡是被尿憋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裡,肚子還隱隱有點疼。
天色蒙蒙亮,晨光從窗簾fèng隙里透進來。
她稍一偏頭就看見了反坐在床邊一把椅子上的男人,雙臂交疊在椅背上,低垂的頭伏著手臂,平穩輕微起伏的背說明他已經睡著了,盯著他孔武有力的麥色大手,她大腦里放空的思緒漸漸地回籠。
左手的手背上貼著一張創可貼,撕掉後,她瞧見了一個細小的針孔。
應該是掛水了。
葉和歡又看向趴在椅子上睡覺的男人,沒有叫醒他,躡手躡腳地掀了被子,套上鞋去洗手間。
放完水,肚子有些餓,她拿了羽絨服又溜出去買早點。
醫院門口,擺早餐攤的大爺,見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盛給她的兩碗打包粥滿滿的。
……
回到病房,郁仲驍還在睡,姿勢也沒變過,葉和歡把粥放床頭櫃,蹭到了他的旁邊。
她在椅子邊蹲下身,抱著雙臂打量他。
說實話,郁仲驍這樣的坐姿跟她想的有些不同,她覺得,像他這種性格古板的男人,哪怕是坐著睡覺,也應該是雙手環胸、抿著薄唇,可能眉頭還要微微皺著,但他現在,卻選擇了這個在她瞧來有些幼稚的睡法。
她探頭抬眼,偷瞄向他趴俯的臉龐,但只看到他冒了青茬的下巴,線條剛毅。
離得近了,葉和歡的視線下意識看向他那隻受傷的右手。
有血跡從紗布里滲出來。
這韓菁秋,下手還真夠狠的,她心裡嘖嘖嘆道,要是這一下劃在她臉上,恐怕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最毒婦人心!
葉和歡盯著郁仲驍那一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跟嚴輿那雙像藝術家又白又細像水蔥般的手不同,健康的膚色下透著力量,因為常年握槍的指腹,衍生出了一層薄薄的繭,粗糲但又男人味十足,別樣的迷人……
她的下巴支在手臂處,又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右手,去碰他纏著紗布的手。
心跳怦怦,暗自嘀咕著給自己壯膽——“摸一下,我就摸一下。”
纖白的小手探入他的虎口時,她的目光一直鎖定著他,生怕他突然睜開眼,見他始終未醒,才鬆了口氣,手心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珠動了動,似乎感覺——還不錯……
☆最美年華遇到你【二十五章】郁仲驍養在外面的女人
手上微微用力,葉和歡攥住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下頜,有點惡作劇的意味在眸底。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睜開眼,瞧見他們手握著手會什麼反應?
可是郁仲驍一直都沒有醒。
葉和歡也意識到不對勁,她傾過身,左手搭在他的肩頭想叫他,男人滾燙急促的鼻息卻拂過她的手背刀。
“郁……小姨父,你還好吧?”她輕輕推了推郁仲驍的手臂。
隔著襯衫布料,她發現他的體溫偏高,剛打算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郁仲驍醒了,黑洞的眼眸落在她臉上。
她剛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伸過去還是放下來。
郁仲驍沒注意到她糾結的動作,他的五官流露著倦意,眼睛裡有血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著頭疼,聚焦後的視線又看向葉和歡,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現在什麼時間了?恍”
“八點還差十幾分鐘。”葉和歡起身,若無其事地走到床邊坐下,自顧自喝起粥。
眼梢餘光瞟見他去了洗手間,聽著嘩嘩水聲,她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事實——他陪自己折騰了一晚上。
勺子咬在嘴裡,葉和歡抬起頭,盯著緊閉的洗手間門,然後看到郁仲驍走出來。
她立刻殷切地湊上去:“小姨父,要喝粥嗎?”
郁仲驍看到了床頭柜上的凌亂,但喉嚨疼得發緊:“不用了,如果沒事了,先出院吧。”
“可是我買了雙人份的。”
葉和歡瞅著他的眼睛,有些堅持:“這麼丟掉多浪費,而且那碗粥,賣粥的大爺特意給我多盛了一勺。”
郁仲驍回望著她,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
不管是昨晚上還是此刻為了這碗粥……
一陣蜂鳴般的震動聲響起。
葉和歡瞟向他的褲袋,郁仲驍已經掏出手機,他看了眼屏幕,推開病房門出去,顯然是刻意避諱著她。
隔著虛掩的門,她聽見他的聲音隱約傳來:“……醫院……沒事……鑰匙……花盆底下……過會兒回去。”
葉和歡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粥,耳朵卻豎起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但從他的隻字片語來判斷,應該不是韓菁秋打來的。
可是他用了‘回去’兩個字,還有鑰匙,難道真的像韓菁秋說的,他在濱江苑養了人?
她低頭,看著那碗沒動過的粥,突然覺得異常的礙眼。
……
接完電話,郁仲驍推開門回來,見到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低垂著頭,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
眼角掃了一眼那碗粥,他喉結微動,咽喉難受到沒什麼食慾,但還是走了過去。
只是,當他伸手去拿勺子時,葉和歡突然推開了他的手。
郁仲驍抬眼看她,她沖他微微一笑,拿過了那碗粥:“剛才秦壽笙給我打電話,他說要來醫院接我,還沒吃早餐,小姨父,你不是說不想喝嗎?所以我已經答應給他留著了。”
他幽深的目光望著她,薄唇微抿,喜怒難辨。
葉和歡回瞪他,不甘示弱,抱著一次性粥盒,那樣子極為挑釁,像在說:就是不給你喝,看不慣,你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