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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挑了下眉,經過昨晚那一出,夏瀾的這個態度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因此也沒多往心裡去。
徐敬文其實也知道夏瀾女兒這些年倒追郁紹庭的事,一開始心裡也有些不自在,但終歸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看夏瀾這樣,恐怕自己那個侄女跟郁紹庭不會成事了。因此,徐敬文也免不了好奇郁紹庭身邊的那個女人。
“上回來首都,怎麼不到家裡來坐坐?”徐敬文就徐淑媛一個女兒,如今家裡沒了孩子冷清不少。
想到女兒,他又忍不住嘆息,想起那次妻子回到家氣沖沖的樣子,恐怕沒少對郁紹庭說些難聽的話。
“你媽就那火爆脾氣,其實也沒什麼惡意。”
郁紹庭跟徐敬文說了會兒話,又去病房探了探徐老,才離開醫院。
※※※
徐蓁寧匆匆趕到醫院,卻只在病房看到徐敬文,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還是喚了聲:“大伯。”
“來看爺爺?”徐敬文看了她一眼。
徐蓁寧含糊地嗯了聲,往門口瞧了瞧:“怎麼只有大伯你在?”
徐敬文怎麼會看不出她那點心思:“你爺爺還沒醒,紹庭剛才就回去了。”
自己想要見的人不在,徐蓁寧也不想久待,坐了會兒就起身告辭。
徐敬文看著徐蓁寧離開的身影,心裡還是有些遺憾,自己那個驚艷絕才的弟弟,這輩子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哪怕徐蓁寧再好,終究不是親生骨肉,但這些話他卻不曾對弟弟說過,怕弟弟心裡不痛快。
※※※
白筱今天早早就下了班,約了葉和歡出來逛街。
葉和歡瞧出白筱的興致不高:“怎麼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白筱就把早上的事告訴了葉和歡,葉和歡聽了咂舌:“這還真是個問題……”
郁紹庭雖然現在跟她在一起,但他是徐家女婿的身份卻是怎麼也磨滅不了的事實,既然她打算跟他在一起,就必須也接受這一點。白筱也明白,但徐家卻依然是她心裡的一個梗,因為那個不可提及的秘密。
景希的身世,除了郁家人,她其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說出代孕,會傷害到一個孩子;不說出代孕,卻會讓郁紹庭乃至整個郁家站在輿論的中心。
平時,她不去想這些事,但不代表它們都不存在。
就像一顆深埋在海底的魚雷,隨時都有可能引爆,在平靜的海面下發生一場強有力的風波。
葉和歡問:“那郁紹庭呢?他現在還留在首都嗎?”
“嗯,說是腦溢血,蠻嚴重的,他是外孫女婿,理應守在那裡的。”
“那郁紹庭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白筱搖頭:“沒說,等事情處理完應該就回來了。”
葉和歡摟了摟白筱的肩膀:“你們在一起也不容易,每家有每家的煩惱,這年頭哪有平順的幸福。”
白筱握緊她的手:“我知道的。”
兩人找了一處喝飲料,白筱的手機突然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是郁紹庭,她接起:“餵?”
“現在在哪裡?”電話那頭的人問得很直接,也很突然。
白筱眨了下眼,然後說:“我跟和歡在外面逛街。”頓了頓,問:“徐老現在怎麼樣了?”
“……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白筱一時怔愣得忘了說話。
倒是葉和歡搶過手機,報了地址,掛了電話,有些鄙視地看白筱:“你剛才逗我玩呢。”
“虧我為了安慰你浪費了那麼多口水。”
※※※
郁紹庭從首都回來了。
白筱站在商場門口等待的時候,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因為這樣的結果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為他會在那邊等徐老的病情穩定下來再回來。
而他回來了,居然也沒提前跟她打聲招呼,就像搞突然襲擊一樣。
還有,這個人,為什麼每回打電話都忽略她的問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賓利歐陸在她身邊停下,是郁紹庭自己開的車。
白筱坐進車上,發現了他臉上的倦意,眼中有血絲,就像是熬了一晚上沒睡覺的人,但下頜處的青茬卻被剃乾淨,身上的衣服也不顯凌亂,她忍不住問:“怎麼就回來了?什麼時候到的?”
郁紹庭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剛到,怎麼,不希望我回來?”說著,側頭瞟了她一眼。
白筱手抓著安全帶,看著前面的路況:“沒。”
車內恢復安靜,只有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
她扭頭,問起了徐老的情況,郁紹庭淡淡地說:“輕微中風,沒什麼大礙。”
兩人一路沒再說什麼話。
回到沁園,郁紹庭把車停進車庫,白筱下車前問:“是不是一個晚上沒睡?”
郁老太太說徐老是半夜發病的,搶救在凌晨。
郁紹庭正在解安全帶,聞聲抬頭看她,深沉的目光,那樣子就像在說:“原來你還知道關心我。”
“我幫你先去放熱水洗個澡,然後睡會兒。”
她說著,要下車,手臂卻被拉住,回頭,懷裡已經多了一個精緻的禮盒。
禮盒上面,寫著一個英文字——ROSEONNL。
白筱是知道這家花店的,當時玩微信,朋友圈裡有很多人在情人節轉載這家花店的玫瑰,roseonly,一生只送一人,她沒想到,郁紹庭會把這一生的一次送給她,一時坐在那忘了做出反應。
郁紹庭已經下車,從後備箱拿了行李,站在那,像是在等她。
白筱捧著禮盒,沒有打開,打開車門下車,跟在他後面進了別墅。
家裡,外婆跟郁老太太不在,李嬸去學校接景希放學,一時間倒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所以——他這是在跟她正式表白嗎?
長長的禮盒中間綁著緞帶,即便沒有打開,白筱都覺得自己聞到了玫瑰的馥雅芬芳。
她抬頭望向走在前面的郁紹庭,手上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長盒。
進了臥室,郁紹庭把行李箱擱一邊就坐到窗邊的沙發上,大衣脫了,還有西裝,都被他丟在一邊。
白筱發現他的臉色略顯蒼白:“要不要去醫院掛水?”
郁紹庭抬頭看了她一眼,解著襯衫領口的紐扣,輕描淡寫地說:“不用。”喑啞的嗓音紡。
“那先喝點水。”白筱倒了杯溫開水過去。
郁紹庭的手機響了,是公司打來的電話,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接聽甌。
白筱把水杯放在茶桌上,動作很輕,望了他挺拔的背影一眼,轉身進了衛浴間。
※※※
放滿浴缸里的水,白筱出來,看到郁紹庭靠坐在沙發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走近沙發,茶桌上那杯水已經被喝光,她低頭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他的呼吸顯得粗重,白筱抬手碰他的臉,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很燙很燙。他發燒了。
“郁紹庭!”白筱心裡焦急,輕拍他的臉頰,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郁紹庭聽到她的聲音,擰了下眉頭,睜開眼看著她,很專注的凝視,眼中帶著點點熾熱。以往令她怦然心動的眼神,此刻她卻無暇去看,見他醒過來鬆了口氣,但還是關切地問:“有沒有怎麼樣?”
郁紹庭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挨著他近了,白筱才察覺到他的體溫很高:“還是去醫院吧……”說著就要拉他起來。
郁紹庭握住她的手,凝脂般柔滑的小手,帶著微涼,那種微妙的觸覺……令他捨不得鬆開她。
白筱沒想到他會突然用力,結果她不但沒把他拉起來,反而跌坐在他身邊。她抬頭看他,卻只望進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裡面的熱度依然能令她心情澎湃到不能自己,一時竟忘了起身。
郁紹庭把她帶入懷裡,重新閉上了眼,仰著頭往後靠著沙發,好像是準備這樣休息會兒……
白筱側著頭,他稜角分明的五官落入她的視線里,輕聲道:“我陪你去醫院掛水吧。”
她不敢大聲,生怕驚擾了他一般。
郁紹庭沒睜眼,聲音慵懶,帶著病態的沙啞:“不用,過會兒就好了。”
白筱才不信他的話:“既然發燒了,為什麼不在那邊多待些日子,等病好了再回來。”
郁紹庭睜眼,轉頭看著她,目不轉睛,無聲地,良久才說:“我要不回來,你不會多想?”
自己在心裡暗暗糾結的事被他這樣說出來,白筱心虛地不敢再正視他的眼睛:“我多想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