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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賭氣地哼哼,固執地別著腦袋不配合。
白筱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快點。”
郁景希拿斜眼瞅她,但還是乖乖地低頭,含了口水咕嚕咕嚕地,然後吐回杯子裡。
白筱又擰了塊濕熱的毛巾給他擦臉:“還疼不疼了?”
見他不回答,白筱也不勉強,收拾了餐桌上的東西,剛要起身,一隻小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過來,扯了扯她的耳朵,然後又迅速地靠回床頭去,小臉上也是一本正經的神情。
白筱愣了愣,然後笑:“怎麼了?”
郁景希撇撇嘴角,不看她看著電視,白筱不懂他做這個動作的意思,就起身去洗手間。
結果她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到身後響起稚氣的童音:“電視裡在播小孩騎大馬呢!”
白筱苦笑不得,轉過身,看著床上白白胖胖的孩子:“我記得呢,晚點就跟你爸爸說。”
※※※
中午郁景希就辦了出院手續,小傢伙一直惦記著騎大馬,不時給白筱傳遞眼神暗示,可是直到他們離開醫院到餐廳,白筱都沒有提一個字,郁景希氣惱地瞪了眼白筱:騙子白!
郁紹庭從菜單上抬頭,皺眉看著對面的郁景希:“誰教你用這種眼神看人的?”
郁景希被一訓斥立刻耷拉了腦袋,白筱摸了摸他的腦袋瓜,在他耳邊說:“我沒忘記。”
小傢伙橫了白筱一眼,小臉上立刻擺出“你以為我稀罕嗎”的高傲表情。
白筱也學他剛才在病房裡的動作,輕扯了一下他的小耳朵,立刻換來小傢伙的跳腳:“你煩不煩呀?”
“郁景希。”郁紹庭的聲音一沉,郁景希便沒了聲。
白筱笑著收回手,去拿水杯的時候,眼睛不經意地看向門口,卻發現一個中年女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更準確地說,是看著他們這一桌。
☆162.郁紹庭,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5000+)
門口的中年女人穿著一襲絳紫色的大衣,裡面是職業裝,白襯衫搭配著黑色長褲,身上沒有多餘首飾,利落的短髮彰顯了女強人的幹練,儘管她的長相偏向於溫婉秀雅,但眼神卻透著上位者的犀利和疏遠大。
當白筱跟她的視線對上時,她眉心微斂,眼神並不友好,那是對外來侵犯者的排斥跟不喜。
幾乎同時,白筱自動將這個中年女人與猜測中的某個角色對上了號。
對她有莫名敵意的,又能以這副東道主架勢出現在帝都的,恐怕只有徐淑媛的家人。
餐廳門口又進來幾個人,都是公務員的打扮,對中年女人的態度畢恭畢敬,顯然是上下屬關係。
白筱聽到有人說:“梁局,我們訂的包廂應該在裡面,這邊請。”
郁紹庭察覺到白筱的異樣,一邊垂著頭翻看菜單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了?”
白筱望著已經朝這邊走過來的中年女人,話是對郁紹庭說的:“有位梁局在朝我們走過來。”
郁紹庭抬眸看了眼白筱,便順著她的目光轉頭,哪怕是看到那位梁局時眼波依舊不驚不燥,倒是坐在白筱旁邊的郁景希突然挪了挪屁股,縮頭縮腦地往白筱身後藏,一副不願意見來人的模樣。
※※※
梁惠珍沒想到出來吃頓飯會遇到自己的女婿跟外孫,更沒想到還有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扈。
尤其瞧見那個女人笑著去拉郁景希的耳朵,這樣親昵的舉動,看在她眼裡無異於吃飯時看到了老鼠屎。
她女兒的兒子,什麼時候輪得到一個不明來路的女人來又摸又掐?!
※※※
郁紹庭在梁惠珍快走到桌邊時才徐徐站起來,沖一臉不愉的梁惠珍點了點頭,算是問候。
本就心裡堵了口氣的梁惠珍瞧見他又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不免越加地生氣,要是沒有白筱在場,梁惠珍或許還能諒解,可以說服自己說他向來就是這個樣,但現在她便忍不住借題發揮了。
梁惠珍的個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八,但勝在氣勢,跟郁紹庭一站,完全沒有被比下去的趨勢。
她瞟了眼已經起身的白筱,似笑非笑:“看來那一聲丈母娘已經換人了,倒是我腆著老臉過來自討沒趣。”
白筱微微蹙眉,自然聽出這位梁局話語間對自己的敵視,卻也沒衝動地反駁,而是看向對面的郁紹庭。
郁紹庭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沖躲在白筱身後的郁景希道:“景希,叫人。”
一雙白白的小肉手扒著白筱的腰,一頭小捲毛探出來,有些不情願地輕輕叫了一聲“外婆”。
雖然剛才就隱約料到,但當郁景希真的喚出這一聲“外婆”時,白筱還是略略詫異地看向梁惠珍。
梁惠珍面容白皙,雖年逾五十卻看不出衰老的痕跡,從她的眉眼就能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出了名的美人,白筱甚至能透過她來聯想到徐淑媛的長相,她忍不住用眼尾餘光看了看郁紹庭。
雖然代孕時她沒跟徐淑媛正式碰過面,但是隔三差五就會通過電話,徐淑媛的聲音很溫柔,仿佛一池春水,又似湖邊那飄曳的柳條,令人聽了很舒服也很容易產生好感,能配得上郁紹庭又怎麼可能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梁惠珍看到郁景希這麼黏著白筱,臉色更加難看,卻礙於修養強忍著沒發作。
“今天剛到帝都,所以沒來得及去徐家。”郁紹庭說謊得心應手,一點也沒有被拆穿的擔心。
梁惠珍瞥了眼郁紹庭,又把目光落向露出半個身子的郁景希,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印象里的那個頑劣的小孩有了點不同,居然還燙了個爆炸頭,這點讓不管生活還是工作都秉持著嚴謹原則的她分外不滿。
“小小年紀,怎麼燙這麼個頭?誰帶你去燙的?”梁惠珍的語氣滿是責問,又扭頭看向郁紹庭:“我知道你平日裡工作忙,但也該好好管教孩子,他現在都這樣子了,長大了還不成流氓痞子?”
白筱能感覺到腰間的那雙小手攥緊了她的衣服,雖然他一聲都沒吭。
她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把他小小的拳頭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
郁紹庭望向白筱:“你帶景希去一趟洗手間。”
郁景希立刻配合地嚷起來:“我想上廁所。”一雙小手拉扯著白筱就往洗手間方向去。
梁惠珍看著郁景希這樣,聲音也冷了:“真不知道你平時怎麼教導他的,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郁紹庭不甚在意,坐回到位置,梁惠珍也跟著坐在剛才白筱的椅子上。
也許是白筱的離場,梁惠珍的臉色稍稍變好,打量了一眼郁紹庭:“這次打算在首都待多久?”
“明天就走。”郁紹庭直言不諱,好像沒看到梁惠珍驟變的臉:“家裡老太太想孩子了。”
你家老太太會想孩子,難道我不會想嗎?
梁惠珍早年也領教過郁紹庭的脾氣,你教訓他半天他自能做到巋然不動,反倒把你氣的半死,所以也不跟他正面硬碰硬:“說起來,我也有兩年多沒瞧見景希了,這次讓他在這邊住一段日子吧。”
郁紹庭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當即回答,倒是有侍應生過來,郁紹庭替梁惠珍點了一杯鐵觀音。
梁惠珍看著飄蕩著幾片茶葉的杯子,有片刻的恍惚,望著郁紹庭的眼神已沒了方才的指責。
“難為你還記得。”梁惠珍捧著杯子卻沒有喝一口,眼角微微地濕潤,記憶不由飄遠。
她的女兒徐淑媛是個極其主動生活細節的女人,也很懂得享受,喜歡日式的別墅,閒暇之餘,最喜歡的莫過於午後在屋檐下鋪一張榻榻米,親手煮一壺茶,然後一邊看書一邊品茶。
徐淑媛繼承了徐家父輩她叔叔的音樂天賦,小小年紀就一度成為華人小提琴的新起之秀,優渥的家境也讓她有良好的修養又乖巧懂事,是帝都名媛圈裡的翹楚。偏偏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女子,在她最美好的年齡就沒了……
“淑媛在的時候最喜歡泡鐵觀音,那時總讓她在福建工作的三叔給她寄到國外,說是那裡的鐵觀音才正宗。”
梁惠珍看著對面靠在背靠在椅子上的郁紹庭,當年徐淑媛是因為他才那麼盡心盡力去學茶道的,那樣一個驕傲矜持的姑娘,卻總願意為了他不顧一切,事事把他擺在第一位,每回給她打電話句句不離“紹庭”兩個字。
這樣一想,梁惠珍對郁景希又疼惜了幾分,擦了擦眼角:“他外公總是嘮叨著這孩子。”
郁紹庭抿了口茶,有點苦有點澀,當年他對鐵觀音的喜歡不過是一時興起,並未持續很久。
梁惠珍偏頭看了眼洗手間方向,遲疑了下還是試探地說:“景希好像很親跟他一塊兒洗手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