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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白筱目光躲閃,就有了一個猜測,“你沒買到回家的車票?”
白筱驀地看他,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郁仲驍扯出一個很淡的笑,又問,“你家哪裡?”
“黎陽。”
白筱一回答完,郁仲驍沉思了會兒,然後說了句“你等會兒”就轉身大步走去候車大廳。
很快,郁仲驍就出來了,他走到她跟前:“走吧。”
“去哪兒?”白筱看著替她拿行李的大校,沒聽懂他的話。
“我們部隊完成演習正準備回豐城,會路過黎陽,剛好可以捎你一程。”
白筱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跟著郁仲驍走了,但當她看到一輛綠皮軍列時還是驚到了,望過去黑壓壓的人頭,清一色的迷彩,令白筱望而卻步,郁仲驍看出她的緊張,“沒關係,我已經跟其他領導打過招呼了。”
正說著,就有士兵經過,還特意停下來跟郁仲驍敬了個禮:“參謀長好!”
白筱遲疑了,“我還是不坐了,太給您添麻煩了。”
“以後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郁仲驍說得自然,白筱卻紅了耳根子。
到最後,白筱還是上了火車,幾乎她一上車就吸引了一節車廂的目光,她只好硬著頭皮亦趨亦步地跟在郁仲驍身後,有人問郁仲驍她是誰,他笑吟吟地說了兩個字:“弟妹。”
郁仲驍有自己的軟臥鋪,既然白筱來了,他直接把她帶進了軟臥鋪的車廂。
看著吩咐警衛員怎麼替她重新弄個乾淨床單被子的郁仲驍,白筱心裡萬分過意不去,在警衛員離開後,她心裡的兩小人也打完了架,倒吸了口氣,坦白交代:“郁……首長,其實我不是郁三少的女朋友。”
“……”
車廂里頓時安靜了,縈繞了一種叫做尷尬的氛圍,與此同時,火車鳴笛聲響起,“轟隆隆”地開動了。
※※※
郁紹庭趕到醫院,郁老太太正坐在走廊上等著,郁景希在做檢查還沒出來。
“怎麼好好地就暈倒了?”郁老太太一顆心七上八下,“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我的乖孫子出什麼事。”
郁紹庭卻什麼也沒說,也沒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只是坐在一邊等。
沒多久,郁景希就躺在病床上被推出來,還在哼唧,嚇得老太太忙逮著醫生問情況。
所有檢查都顯示正常,就是這個年齡郁景希的體重有些超標,病狀稱之為“偏肥胖”。
※※※
郁紹庭在外面接了個電話,等他推開病房門進去,郁景希裹著被子睡著了。
他在病床邊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並在門外囑咐李嬸照顧好孩子。
李嬸剛送走郁紹庭,病房裡就傳來郁景希“哎喲哎喲”的聲音,她連忙進去,就看到郁景希捂著肚子病怏怏地說:“李嬸,我好餓,你給我去買一碗混沌來吧!”
以郁景希的食量,今晚沒什麼,現在是該餓了,李嬸不疑有他,就拿了錢下樓去買。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郁景希立刻生龍活虎了,從床上一躍而起,脫了病號服,滑下病床,光著小腳丫子跑到衣櫃前拉開門,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穿上,有小白送的保暖內衣,有小白外婆織的毛衣。
一切準備就緒,郁景希背上自己的大書包,這個是剛才他死活讓奶奶帶過來的。
其實這個離家出走的計劃他從昨晚就開始醞釀了。
拉開門,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郁景希才貓著小身板溜了出去。
※※※
郁景希走出醫院,有黑車司機搭訕他,問他去哪兒,他沒理會,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爬上去。
司機等了等,發現沒大人上車,就問郁景希:“你家大人呢?”
“就我一個人。”郁景希挪了挪屁股,然後摘下大書包,“送我去星語首府。”
下車的時候,郁景希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豬儲蓄罐,一個硬幣一個硬幣地數給司機。
最後還是司機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擺,只收了一半的錢,就當是做善事。
郁景希下了車,熟門熟路地進了小區,門口保安也沒攔他,因為之前見過他幾次。
到了白筱居住的單元樓下,樓道口的防盜門鎖著,郁景希打了白筱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他只好在糙坪邊找了處乾淨的地坐著,等有住戶回來,他立刻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上了樓。
※※※
葉和歡聽到“啪啪啪”的拍門聲,喊了聲“來了”就跑過去開門。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背著個大書包仰著小臉的郁景希。
“大嬸?小白呢?”
葉和歡往郁景希身後看了看,“白筱回老家了,你怎麼過來的?你爸爸呢?”
郁景希只聽進了前半句話,有些詫異,然後是小小的失落,“小白的老家在哪兒?”
“黎陽,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和歡還想關心關心這個小屁孩,郁景希卻書包帶子一拽,說了聲“謝謝”就轉身走了。
“喂!小屁孩,要我送你嗎?”但樓道口已經沒了身影。
郁景希走出單元樓,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嘆了口氣,離開小區時還跟保安大叔吹了幾句牛逼,保安大叔熱心地替他攔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司機問他去哪兒,郁景希抱著大書包,想了想,反問:“叔叔,你知道怎麼去黎陽嗎?”
☆133.也許還沒愛上,但最起碼是喜歡你的郁紹庭這些日子的心情很不好。
最先發現這點的是助理藺謙,他當著郁紹庭的面接了老婆的電話,第二天清早就被派遣去倫敦出差。
儘管郁紹庭一臉“公司業務出問題,我也沒辦法”的無奈表情,但藺謙卻相信這是赤裸裸的公報私仇。
秘書景行很快也察覺到了郁紹庭的異常。
因為之前有一段時間他清閒得快要淡出鳥來,但郁總出院後他開始忙得快要吐血戽。
郁紹庭又成了工作狂人,路過他的辦公室的員工經常可以聽到他在發脾氣,一份數據報表可以讓財務部員工從早上八點改到凌晨兩點,最後查收時又雲淡風輕地飄出兩個字:“重做。”
在會議上郁紹庭也恢復了以往一句話能噎死人的死人臉形象,任誰都看出大BOSS最近十分反常怩。
另外,景行發覺到,郁總看手機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點。
看文件資料的時候瞄一眼,開會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坐在車裡時也會心血來cháo地解了鎖什麼的。
這讓景行不由得想到大學時自己談第一個女朋友時傻愣愣的樣子。
大年廿九晚上,受邀參加盛鼎實業酒會的郁紹庭,更是讓景行刮目相看,他跟了郁總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郁總還有這麼陰損的一面,居然在侍應生托著盤子經過他時,刻意伸腳絆了人家一下。
別人沒瞧見,但站在郁紹庭身邊寸步不離的景行看得一清二楚。
三杯紅酒經過一番東倒西歪地碰撞,毫無意外地全部灑在前面一個男士的西裝上。
被潑了酒的賓客是裴氏集團的總裁裴祁佑。
酒會上頓時一陣手忙腳亂。
郁紹庭若無其事地喝完杯中的紅酒,在裴祁佑的視線不經意投過來時,他還主動跟人家點頭。
景行差點豎大拇指,背後陰了人家居然還能這麼面不改色地跟對方打招呼的也就自家BOSS了!
然後郁總就接到了郁老太太的電話,說是小少爺突然口吐白沫進了醫院。
※※※
郁紹庭今晚其實沒有喝多少酒,但從醫院出來回到車上,太陽穴卻一陣難耐的刺痛。
他閉眼皺眉揉著額角,靠在座位上,前面的景行問:“郁總,還回酒會嗎?”
車廂里安靜了會兒,后座才傳來略帶著疲倦的低啞嗓音:“回沁園。”
※※※
回到沁園,走進空蕩的別墅,坐在沙發上時,郁紹庭發現自己心裡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塊。
這是過往三十四年從沒發生過的詭異情況。
他看了眼茶几上安靜躺著的手機,扯了領帶,解開幾顆襯衫紐扣,才稍稍平復身體裡的煩躁。
不可否認,這些天他“偶爾”會想起那個女人,那個不識抬舉的女人。
一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盤踞在他胸口,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卻怎麼也掩蓋不住的現象。
明明是她先勾引的自己,現在自己已經將計就計往她的陷阱里跳了,她倒好,居然沒了下文。這個女人,看來他需要對她重新進行評估,不但水性楊花,還喜歡半途而廢。
那天她說什麼,他勾著有夫之婦不放?
郁紹庭冷笑,好一招賊喊捉賊,明明在他身下叫得那麼舒服暢快的是她,還敢往他身上撲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