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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郁景希嘆了口氣,倚著床頭,他還小,搞不懂這些大人的世界…
他想起了上回跟奶奶一起看的戲曲,村長兒子王二狗跟泥匠孫XX是鄰居,一年後,孫XX的老婆生了個兒子,小名狗蛋,但狗蛋長得卻跟二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郁景希瞅了瞅床上的男人,難道……他是另外一個狗蛋嗎?
……
白筱把早餐放到餐桌上,那邊,郁景希扶著樓梯的扶手下來,苦著一張小臉。
“怎麼啦?”白筱關心地問。
郁景希抬起頭,看著站在桌邊的白筱,晨曦從她身後投she過來,整個人都籠罩在淡淡的光暈里,她臉上帶著淺顯的笑,長長的頭髮隨意地紮成了馬尾,他暗暗嘆息,狗蛋就狗蛋吧,總比小白菜來得強。
白筱遞了一杯牛奶給他:“爸爸呢?”
“還在睡。”郁景希爬上椅子,喝了一口牛奶,仰著臉:“他說,不用等他吃早餐了。”
……
郁景希吃早餐時,白筱想了想,還是上了樓去看‘還在睡’的男人。
“不是說,今天跟朋友去打高爾夫嗎?”
白筱替他從衣帽間拿了套衣服擱在床頭柜上,她跪坐在床邊,扒拉開被子,推了推他:“快點起床啦。”
“……”
見他真的不起來,白筱也不再催,剛要下床,人已經被他摟住拽回去。
白筱掙扎了下,沒用蠻力,看他閉著眼,說話的聲音不由放輕:“早餐想吃什麼,讓李嬸給你做。”
郁紹庭沒吭聲,依舊摟著她。
“我跟媽約好,九點鐘要去廟裡……”
白筱想起來,但他就是不鬆手,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含糊地說:“再睡會兒。”
一個快三十五歲的男人,就這麼,趴在她的肩頭,就像一個任性的大孩子,有點不敢想像。
但白筱,真的沒有再去推開他,任由他靠著。
她的手指撫上他的肩胛骨,腦海里閃過很多片段,有兩人初識時,也有兩人在一起後的,過往種種,在這個清晨,都化為了一聲喟嘆。
※※※————
豐城作為一級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休閒娛樂場所。
路靳聲手裡的球桿一揮,球飛出去,彈道很高,但不遠,在糙坪上滾了一段,球進了前面的洞。
他沖不遠處看著自己打球的年輕女人吹了聲口哨。
對方撇開眼,可能不好意思了,拿著自己的球桿轉過身,假裝跟自己的朋友聊天。
把自己的TITLEIST球桿丟給一旁的球童,路靳聲回到了邊上的太陽傘下,那裡坐著幾個人,無一不一身休閒的打扮,靠著椅子,或喝水,或眯眼看外面的風景,或拿了手機跟女朋友聊天。
“三哥呢?”路靳聲在空位坐下,沒有瞧見郁紹庭的人影。
徐承陽放下杯子,指了下某個方向,路靳聲轉頭,瞧見幾個穿著休閒裝的男人,郁紹庭也在其中。
……
郁紹庭手握著球桿,卻沒有打幾個球,旁邊的章總進了個球,其他幾位老總拍手叫好。
“今天郁三少怎麼淨做觀眾了?”章總笑著看向一手抄袋一手拄著球桿的郁紹庭。
郁紹庭笑,沒有搭腔。
遠遠地,走來一行人,也不多,四五個,有男有女,帶頭的是個華發的老人,旁邊挽著女伴。
“看來是陸董到了。”有人先提點了一句。
陸崇揚的生意做得大,年紀大,資歷老,雖然是在豐城,在場的老總也沒幾個不認識他的。
有人已經熱情地迎上去:“陸董,真是忙裡偷閒啊!”
陸崇揚笑聲慡朗,被人簇擁著到這邊,精神矍鑠,一身唐裝,身邊的夏瀾,也穿得很休閒。
跟人寒暄時,他下意識地拍了拍夏瀾挽著自己臂彎的手。
“這位是——”陸崇揚要娶夏瀾的消息,還沒有傳開,況且,這邊也不是首都。
陸崇揚眉開眼笑,把夏瀾介紹出去,用的是‘我的未婚妻’。
其他人心裡雖鄙夷他的好色,面上紛紛說起客套話:“陸董好眼光!”
夏瀾一直安靜待在陸崇揚身邊,對這些奉承的話,沒有多大感覺,她也看到了站在邊上的郁紹庭。
原以為郁紹庭會拒絕見面的要求,結果,他慡快地答應了。
若換做以前,夏瀾或許還要想想他會不會有其它意圖,但如今,她只認為一無所有,哪裡還怕郁紹庭算計自己,倒是徐蓁寧,等不起自己的遲疑,按老陸得來的消息,最遲下個月月底一定會開庭。
不管是郁家還是徐家,都擺明了要追究這件事,要不然,審理速度怎麼會這麼快?
陸崇揚的身後,還跟了個年輕、身材修長的女孩,看著眼熟,有人問:“這位又是——”
“秦菲菲,今年XX小姐大賽的冠軍,最近新上映的那部歐美大片裡就有她。”
陸崇揚說著,側頭對秦菲菲說:“跟各位老總問個好。”
秦菲菲人長得很清秀漂亮,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聲音很乾淨甜美,穿著短褲,露出一雙細長筆直的腿,胸線飽滿,典型的童顏巨辱,也引得幾位老總不時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同時也好奇陸崇揚帶她來的目的。
總不可能是真的在門口遇到,然後一塊兒進來打球了。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有些事睜隻眼閉隻眼,但大伙兒心裡都跟明鏡似得。
秦菲菲的美眸轉了一圈,最後,落在郁紹庭的身上,不同於其他過來跟陸崇揚寒暄的老總,他一直隔著幾步站著,也沒說話,而且他的長相是這些人里最出眾的,年紀也不算大,她心裡頓時有了數,這就是陸董口中的‘郁三’。
※※※————
陸崇揚來了後,有幾位老總沒再打球,一起坐在休息區,喝著茶聊天,笑聲融融。
午後,太陽有些猛烈,郁紹庭揮出一桿球,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臂,短袖下,隱約露出紗布。
他的眼皮底下多出了一瓶純淨水。
郁紹庭轉頭,看到了笑靨如花的秦菲菲,她歪著頭,烏黑的馬尾在身後晃動:“要喝點水嗎?”
“……”
郁紹庭看了眼那瓶水,沒有接,視線轉向前方,那個不知被他隨手打到哪兒去的球。
旁邊沒有球童。
“我幫你去撿吧。”秦菲菲自告奮勇,把純淨水放在糙坪上,像一隻花蝴蝶往前跑,俯著身到處找球。
來之前,陸崇揚的秘書,已經把一些情況告訴了她,郁紹庭喜歡年輕的清秀的小姑娘,所以出門前,她只是讓化妝師打了個薄薄的粉底,如今見到了本人,不再是為可觀的酬勞,是真的生出了好感。
“找到了!”她拿著球轉過身,看到郁紹庭遠遠地站在那裡。
他戴著一副墨鏡,嘴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隔著深咖色的鏡片望著自己,秦菲菲的臉紅了。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走到他身邊,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心臟如小鹿亂跳了。
郁紹庭沒說話,那邊陸崇揚已經走過來:“小秦,就說找不到你,原來在跟郁三少一起。”
夏瀾也跟在陸崇揚的後面。
郁紹庭沖陸崇揚頷首,算是問候,陸崇揚開腔:“聽說三少的手臂受傷,可好些了?”
“好的差不多了。”
郁紹庭笑著接話,至於夏瀾,他像是沒看到:“要不然,也不會跟朋友出來。”
陸崇揚聽他這麼說,又看了眼站在郁紹庭旁邊的秦菲菲,見佳人雙頰泛紅,覺得差不多了,他支開了秦菲菲。然後若有所思地望著郁紹庭,道:“我也不跟三少你拐彎抹角,有些事,希望你賣我老頭子一個面子。”
“陸董說這話,是折煞我了,在你面前,我就是個晚輩。”
雖然郁紹庭一口一個晚輩,但他對陸崇揚的稱謂,可不是用的‘您’,陸崇揚也不傻,他斂了斂臉上的表情,頗為嚴肅地開口:“三少,要不是誠心相求,我也不會一把老骨頭,從首都趕到豐城來。”
身旁的夏瀾已經沉不住氣,也跟著道:“蓁寧雖然性子魯莽,但她從沒真的想要傷害你,這次的事,是她做錯了,但你跟白筱都沒有怎麼樣,她已經沒了一條腿,何必要咄咄逼人,不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
郁紹庭輕挑了下眉梢,說話的口吻變得謙和:“我在家裡,人微言輕,恐怕做不了這個主。”
夏瀾聽了這話,差點嘔出一口血,心想,這事不都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嗎?
你做不了主,那誰還能做這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