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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去跟裴祁佑的那段過去,現如今的郁苡薇,整個人不復那股陰鬱之氣,趁著其他人在吃飯,她跑到酒店的貴賓室找到白筱,指著在喝奶的郁煜煜,道:“我可以抱抱他嗎?”
白筱愣了下,看她面容平和,雖然心有遲疑,但還是把孩子遞給她:“可以啊。”
不過,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邊看著。
“其實你不用這麼提防我。”郁苡薇沒有抱過孩子,姿勢難免僵硬,索性坐在沙發上,逗弄喝飽打嗝的孩子。
“……”
白筱沒想到她會戳破那層紙,貴賓室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哪怕到現在,我依舊嫉妒著你。”
郁苡薇語氣坦然,抬起眼看向白筱:“有時候,晚上睡不著,我也會想,為什麼命運會這麼偏袒你?”
白筱沒有說話。
“我聽說,他又結婚了。”良久,郁苡薇突然又冒出一句話。
倒了一杯開水,白筱把杯子擱到她的跟前,也在沙發上坐下,語氣如常:“嗯,跟豐城一位服裝公司老闆的女兒,聽說是從義大利留學回來的。”
郁苡薇幽幽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
“……我現在的生活很幸福。”這是白筱給郁苡薇最後也是唯一的回答。
郁苡薇稍稍怔忪,爾後,低頭打量酣睡的孩子,笑了,想不開的,固步自封的,好像從來只有她一個人。
※※※——
裴祁佑跟禾緯的婚禮,是在十月下旬舉辦的,當時,白筱還躺在床上坐月子。
家裡沒人告訴白筱這個消息,但她還是從秦壽笙那裡聽說了,當時秦壽笙也問她:“心裡會不會有點不舒服?”
會不舒服嗎?
剛聽到裴祁佑要結婚的事,白筱是有些驚訝,但隨即是淡淡的釋懷,很簡單地‘哦’了一聲。
“就這個反應?”秦壽笙原先還打算跟她促膝長談一番來著。
當時,白筱正拿著玩具逗郁煜煜,她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孩子身上,身上有著母性的溫柔,比起以前更吸引人。
之後的某一日,南方某本雜誌也報導了這場頗為盛大的婚禮。
新娘是豐城最大服裝公司的千金,新郎是年輕有為的裴氏少總,媒體用了一個成語形容這對新人:天作之合。
☆郁白番外——塵埃落定【完】
天作之合,指的是好像上天給予安排,很完美的配合到一起。
裴祁佑站在台上,看著婚紗披身的新娘走向自己時,他沒有想其它任何事,僅僅是看著慢慢走過來的禾緯,心口仿佛缺了一角,吹入一道微涼的風,而他身後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他們兩人的婚紗照。
照片上,禾緯盛裝打扮,笑容燦爛,而他的唇邊也帶笑,兩人相擁,金色稻田中的男才女貌。
甚至有賓客說,像這樣的金童玉女在豐城還能找得到幾對?
金童玉女……這個詞,他在參加白筱跟郁紹庭婚禮時,也聽在場的賓客用過才。
曾經,他跟白筱被稱作金童玉女,現在,這個詞依舊縈繞在他們周圍,只是彼此各自有了其他金童跟玉女。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銘記在了心尖,最終有可能會成為一生都跨不過去的坎摹。
裴祁佑坐在名都酒店包廂的沙發上,慢慢喝下一口紅酒,看著電視畫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訂一個包廂,為什麼會特意把日子選在今夜,還是在跟郁家辦滿月酒的宴會廳同一樓層。
或許,只是抱著某種僥倖的心理……
包廂門開了,厲荊閃進來,匆匆關上門,像是在躲避什麼。
“怎麼跟躲瘟神一樣?”裴祁佑拿了個杯子給他,又取了酒瓶,雖然嘴邊掛了笑,但有點意興闌珊。
厲荊喝了口酒,忍不住吐槽:“還不是那個辛家的老大,抱著孩子站在電梯口,見人就喊叔叔阿姨討要紅包。”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直接搶了他手裡的皮夾,抽走裡面全部現金,連紅包都給他準備好了。
“要不是我剛才閃得快,指不定——”
厲荊突然語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抬頭看向旁邊的裴祁佑。
裴祁佑臉上的笑容淡去,沒有什麼過於豐富的表情,他放下手裡的酒瓶,靠著椅背,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個……我去上個廁所。”厲荊起身,去了小洗手間。
洗手間門合上,裴祁佑抬起頭,水晶燈光落在他俊雅的五官上,平添了一股柔和的模糊。
其實剛才,在迴廊拐角,他看到了白筱,保姆懷裡抱著孩子,她跟在旁邊,不時低頭柔聲逗弄襁褓里的嬰兒,然後和保姆一起進了旁邊的貴賓室里,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上前喊住她。
就算喊住她,然後呢……難道要若無其事地跟她說‘我能不能抱抱你跟郁紹庭的孩子’嗎?
手機嗡嗡地震動了。
他看了眼來電,按了接聽鍵:“餵?”
“我跟安安剛吃了午飯,下午準備再去塞納河那附近掃一掃……還在外面?”
電話那頭,女人的嗓音軟軟的,知性卻不驕縱,聽到他淡淡‘嗯’了一聲,她沒有多加盤問,而是囑咐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聰明的女人從來懂得掌握分寸:“我給媽跟奶奶也買了衣服,晚點我發照片給你看看。”
結束通話,裴祁佑把手機隨便丟到桌上,抬起手指揉著自己的眉頭,陣陣刺痛。
窗外,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夜空綻放了五彩的煙火。
他轉頭望出去,忽明忽暗的火花透過鋼化落地窗,映著他黑色的瞳仁,眼角隱隱有些悵然的cháo紅。
※※※——
滿月酒席上,對白筱而言,最出其不意的賓客是葉和歡。
葉和歡到了酒店後,沒有去宴會廳拋頭露面,而是一直陪著白筱在貴賓室聊天,儀態端靜,全程手機不離身。
最出其不意的一幕是——酒席結束,葉和歡跟著郁仲驍一起離開。
即便郁仲驍只露了個側臉,加上外面光線昏暗,但白筱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自家老公的二哥。
想著郁老太太前幾天還在自己面前抱怨二兒子討不著媳婦,白筱一時有點難以消化自己偷偷瞧見的一幕,回去的路上,還是忍不住把這個秘密告訴了郁紹庭:“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報備一下。”
“什麼事?”郁紹庭開著車,看她故作神秘的樣子,饒有興味地笑了下,很給面子地配合。
郁景承小朋友由郁老太太帶著,跟郁總參謀長坐在後頭那輛車上。
白筱看了眼后座,歪著小腦袋呼呼大睡的郁景希,又看了看反光鏡,才壓著聲說:“剛才在酒店裡,和歡不是來了嗎?等大家都散了後,我看到和歡……好像跟著二哥走了。”
不等郁紹庭開口,她自己先擔憂上了:“和歡以前有點事,如果跟二哥交往,會不會造成麻煩?”
雖然每個人都有選擇戀愛對象的自由,但和歡曾經交往的那些對象——雖然都是單身,但不管是外貌體態還是年齡,都會給人落下話柄,加上這個社會人言可畏,到時候被有心人一傳,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
“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操什麼心。”郁紹庭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
白筱開始沒聽懂,靠著座位:“和歡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是個好女孩,我不希望二哥到時候因為一些事對她產生誤會,不過,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郁紹庭右手鬆開方向盤,攥著她的手,緊了緊:“你對別人的事,總是比對自己來的關心。”
“和歡是我的朋友。”白筱揪著他的話堵他:“難道你家二哥也是別人?”
“人家認識都好幾年了,哪輪得到你拉紅線湊對。”
白筱足足愣了三秒,錯愕地扭頭看他:“和歡跟二哥嗎?”
郁紹庭默認。
“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
郁紹庭:“……”
白筱:“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他們認識,但是卻沒有告訴我?”
“……”
郁紹庭攥牢她的手:“多大一點事,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再說,你也沒問我。”言外之意,怪不到他的頭上。
白筱靜了會兒,又問他:“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葉和歡的小姨是我二哥的前妻。”
白筱:“……!”
直到車子停靠在家門口,白筱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遲疑了下才道:“那你有沒有覺得,這樣的關係很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