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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社團,丁逸僅僅有針對性的選了兩個:辯論社和武術協會。想找人吵架可以去參加辯論社活動,心情不慡想揍人就去武協訓練,丁逸很得意自己明智的選擇,至於唧唧歪歪的學生會,她想都沒想過要參加。
所以當她聽說沈長東不僅加入了校學生會,還參加了話劇團後,很是大大嘲笑了他一番。直到後來沈長東時不時弄來人藝小劇場的免費入場券帶她看話劇時,丁逸才明白什麼叫老謀深算。
好容易趕上一次武協活動和她的課程不衝突,丁逸早早換好衣服來到活動室,好久沒有運動了,胳膊腿兒都跟生了鏽似的,丁逸先慢慢悠悠做準備動作,今天的內容是散打。
“丁逸,我就知道在這裡能找到你!”又驚又喜的聲音,讓丁逸險些一個不穩扭到腰,看著一身雪白運動服的和田英松,丁逸呵呵傻笑:“你在找我嗎?”真是倒霉,今天這天時,這地利,這人和,怎麼看怎麼適合打架,問題是她現在不想打架呀,確切的說是不想挨打。
對方顯然不這麼認為,他依然笑得喜氣洋洋:“運氣真好,第一次參加社團活動就碰到你,我將會在這個學校待上一年,請多關照。”竟然還朝她鞠上一躬,媽呀,入鄉隨俗他不知道嗎?在中國的地盤沒事鞠什麼躬呀,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日本人怎麼著,918紀念日才沒過多久,他不怕被人毆呀,她還是躲遠點比較好。
丁逸欲撇清關係,必要的時候逃離也在所不惜,雖然他幫過自己,這麼做有點像忘恩負義,但是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還沒蹭到門口,丁逸就被散打隊隊長堵了回來,同樣驚喜交加的聲音:“丁逸你終於有空參加我們的訓練了?來來來,我把前幾次落下的動作要領都給你補上。”
散打隊只有她一個女生,當時她報名的時候隊長激動的手舞足蹈,說是可算給兄弟們一個交代了。自此每次活動隊長都親自過去通知她,但都趕上她沒空,今天好容易被他抓住,怕是不容易脫身了。
想想江姐,想想劉胡蘭,丁逸索性心一橫——死就死吧,在小日本面前,她怎麼著也要有點慷慨就義的氣概。
事實證明她是虛驚一場,今年散打隊招募了不少新隊員,大家都還處於跟著教練和隊長學習動作要領的階段,並沒有實戰對打,丁逸也就似模似樣地跟在新人隊伍中學習。
活動結束,和田陪著她往外走,微笑著道:“你說你母親不讓你再跟人打架,我還以為這次會撲空,沒想到還是在這裡見到了你。”
丁逸立刻聲明:“現在我媽媽還是不讓我再跟人打架,我來這裡是為強身健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打打殺殺太幼稚了。”但願他能明白自己言外之意,言外之意?丁逸忽然想到有些不對,問道:“你在找我,找我做什麼?”
“我是想先聯繫魏華靖,可他去外地實習了,真懷念那時候一起玩耍的美好時光,現在我們都是雜事纏身,心境也不復當年了。”
是不復當年,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傲慢寡言的日本少年現在居然這麼多愁善感,丁逸隨口安慰他:“還好啦,現在也是還學生,等到出了社會你才有的感慨呢。”忽然想到他去德國出差,顯然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學生,又問:“你在哪個系?讀大幾?”
“我在xx實驗室,參加一個課題的研究。”和田簡單說道。丁逸無語了,那是個重點實驗室,裡面沒聽說有本科生,和田果然不是單純的學生。
對於這種頭頂光環比她更加燦爛奪目的人,丁逸下意識的想躲避,可是對方卻相當不識趣,非要請她吃飯。現在正好到了飯點,兩人又都是剛剛結束訓練,想推辭都找不到理由,丁逸只好說:“我不喜歡吃日本料理。”
和田笑道:“我也不打算吃,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二十四
二十四
又是忙碌的一天,丁逸下晚自習回到宿舍已經是十點多鐘,剛把打好的熱水放在門後,躺在床上看書的趙曉冬就對她說:“你手機剛才響了很多聲,後來打到咱們宿舍,說她叫李貝貝,讓你回來給她回個電話。”
今天把手機落在宿舍忘拿了,趕緊取來一看,果然有很多未接電話和簡訊,都是李貝貝的,丁逸連忙撥回去。
“餵?”李貝貝的聲音有些沙啞,並且背景很嘈雜,這麼晚了她居然還在外面,丁逸有些擔心。
“我心情很糟糕,你出來陪陪我吧,我在XX酒吧。”李貝貝聲音有氣無力,略帶哭腔,把丁逸嚇了一跳,高雅斯文的李貝貝居然去酒吧?
顧不上說什麼,丁逸拿起手機錢包就往外沖,差點撞到拎著暖瓶欲進門的胡佳,胡佳詫異道:“宿舍都快關門熄燈了,你這麼晚出去幹嗎?”
丁逸顧不上跟她解釋,擺擺手就趕緊走了。酒吧雖然就在兩所大學附近不遠處,但是校園實在太大,丁逸趕到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扶著腰在酒吧里到處張望,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坐在角落處的李貝貝。
李貝貝身著白色毛衣,深棕色毛裙,脖子上繫著條紫色絲巾,依舊清麗動人,如果她眼睛的紅腫能忽略不計的話。
看著她手中尚余半杯色彩絢麗的酒,再聞到她的一身酒氣,丁逸皺著眉頭問道:“你一個人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李貝貝看到丁逸,放下手中的酒一聲不吭,丁逸走到她身邊坐下,再次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貝貝嘴角一抿,抱住丁逸的肩膀就嗚嗚哭了起來,丁逸被她抱了個措手不及,又問不出什麼東西,不由更加著急,拍著她的背哄道:“不哭不哭,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深更半夜待在這裡多危險,咱們出去說話吧。”於是扶著李貝貝結了帳走出酒吧。
被初冬寒冷的夜風一吹,李貝貝似乎清醒了些,吶吶道:“對不起,這麼晚還要你出來。”
丁逸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幹嗎,我今天忘了帶手機,害你等到現在,還好沒出什麼事,那裡面人那麼雜,你一個女孩子在裡面多不安全。”不知不覺間,丁逸似乎也學會了幾分沈長東的說教。
李貝貝頭扭向一邊,慢慢說道:“奶奶說建軍哥哥元旦結婚。”
“是呀,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我伯母早就開始催他了,嫂子我見過,還……”丁逸忽然住了嘴僵在原地,因為她看到李貝貝的眼神越來越淒涼,淒涼地近乎絕望,不會吧,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你喜歡我哥哥?”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看著李貝貝單薄的身子猛然一顫,確定答案的同時,丁逸陷入深深的自責。
她怎麼沒想到呢?她早該看出來的,很早的時候,只要有建軍哥哥在場,無論是去過多少次的地方,李貝貝也會不厭其煩的跟著他們,李貝貝對她那麼好,好的讓和自己同齡的她,看起來像個小姐姐一樣。
如果這些都沒什麼,拉她去看哥哥帶回的女朋友那次,那麼好脾氣懂禮貌的李貝貝,一轉身就走了,她無論如何也該看出端倪了吧,枉她自負聰明,其實卻是個遲鈍的傻瓜,還一次次向她描述未來嫂子如何如何,真該慶幸李貝貝沒和她絕交。
可是誰又能想到,李貝貝會喜歡長她們十多歲的建軍哥哥呢?何況哥哥的婚期已經在即,這可真是個棘手的問題。丁逸急得抓耳撓腮,問李貝貝:“我哥知道嗎?”
李貝貝大眼睛裡水汪汪的,好像合一下眼皮就會有淚水流下,果然,兩行淚水在她一眨眼的功夫又滑下臉頰,她擦了把淚道:“我今天去公司找他想說出來,他正要陪女朋友去試婚紗,他對她介紹我說‘這是鄰居家的小妹妹,還是咱們的師妹呢’。我,我就趕緊跑了,還聽到他說‘這孩子平時不這樣,挺懂禮貌的。’他只當我是孩子。”也許這個場景已經在她腦海里回放了太多次,李貝貝一字不漏的敘述了當場的對話。
丁逸扶著李貝貝在路邊停下,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三年前她就明白,感情這回事最沒譜,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也不是努力可以爭取來的,說不定哪天等你不想要了,它才會劈頭蓋臉砸過來,可那時往往也就時過境遷,當時鮮美純真的甜蜜愛戀,也會像過了期的牛奶一樣,只能倒掉。
“不論如何,你這個樣子也是沒用的,有什麼打算嗎?”
李貝貝苦笑一聲:“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今天總算有個人幫我分擔一下了,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那當然,我哥沒看上你那是他沒眼光,他都那把年紀了還能有你這樣的青春美少女青睞,不知是哪輩子休的,就讓他等著後悔吧,有大把大把的才子帥哥在前面等著你呢,吼吼,李老師美艷大方,人見人愛,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哈哈哈哈。”丁逸學著剛從網上看來的一個FLASH動畫人物的口吻,捏著嗓子裝模作樣,果然把李貝貝逗的停住哭泣嗔她:“瞎說什麼呀。”
暫時無事,丁逸馬上開始想現實問題,看看手錶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宿舍樓早已關門,這時候回去肯定會被宿管阿姨盤問半天,李貝貝這一身酒氣的恐怕不好過關,可是回家的話路程太遠,並且這副樣子顯然也不適合讓李貝貝的家人看到,丁逸有些犯難。
要是魏華靖那小子沒去實習就好了,他地盤熟鬼主意又多,肯定能想出辦法,問問李貝貝,她是一時衝動才跑進來喝酒,顯然也沒想好退路。
丁逸一籌莫展,可大半夜的兩個女孩子也不能老在馬路上晃悠呀,沈長東那小子學校離得太遠,此時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否則拉他出來找家通宵營業的茶館打牌,也好過她一個人對著情緒低落腳步踉蹌的李貝貝。
走了一會兒被她扶住的李貝貝就有些往下滑,看看她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是酒勁兒上來了。丁逸想乾脆找家賓館算了,可翻翻錢包又怕錢不夠,她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太多錢,結完酒吧的帳就所剩無幾了,李貝貝連包都沒帶,看來自己不去接她她連酒吧的門兒都出不來,情之為物,害人不淺呀。
丁逸在萬般無奈時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吃了一頓飯自己就躲著不見的和田英松。小日本蠻闊氣,開著高級轎車上學,她就老實不客氣的猛宰了他一頓,事後見人家風度不減她就有些心虛,自此後能躲就躲,就算不小心撞見也會裝作有要緊事的樣子匆匆逃離——要是他要求自己照規格回請一頓的話,她的電腦就徹底沒戲了。
記得他當時提到是在學校附近租的公寓住,應該不受門禁限制,他上次也給自己留了聯繫方式,李貝貝是他好友的表妹,在他那裡借宿一晚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