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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獸醫先生診所,那些阿貓阿狗們就特喜歡拱她,鬧她。
素問蹲下來,摸摸薩摩的腦袋,把手心放到它嘴邊,任它舔著膩著,薩摩的主人,那個穿紫色羽絨服的阿姨起身朝她走過來,素問抬起頭,沖她笑笑。
那位阿姨愣了愣,不太確定的問:“你是……演電視的那個吧?我小侄女特喜歡你。”
素問沒想到自己沒化妝,還能讓這麼大年齡的阿姨認出來。她有點尷尬的點點頭,伸出手:“阿姨您好,我是住這個小區B棟的。”
阿姨年紀大了,叫不出她名字,但顯得很興奮:“真想不到你就住這個小區啊。對了,你能幫我簽個名嗎?等我小侄女下次過來玩的時候給她,她肯定高興死了。”
“當然沒問題。”素問滿口答應著,伸手到口袋才發現沒帶筆。
她是臨時套了件大衣就出來了,哪會走到哪隨身帶著簽字筆,阿姨出來遛狗肯定也不會帶筆。場面一下尷尬下來,阿姨的表情看起來挺遺憾的,明星啊,不是每個都這麼走運恰好跟她住同一個小區的,生怕錯過了這機會就沒下次了。素問想了想,指著自家窗戶說:“阿姨您看到了嗎?B棟十九層1室,就是我家,下回您小侄女來了,您帶她一起過來,我簽好了給您。”
阿姨有些不置信似的,明星不都挺大牌挺強調個人隱私的嗎,眼前這個怎麼好像一點不擔心似的,萍水相逢,就邀請自己上門。
“怎麼了阿姨,有問題嗎?”
“哦,沒,我就是奇怪你怎麼一點明星架子也沒……”說完又覺得自己用詞不當,這不等於在說別人不像明星嘛。
素問笑笑。她現在閒的也確實不像個明星,今後還能不能繼續吃這口飯也不知道了,倒不如與鄰為善,這點小要求還是能滿足的。
與阿姨又嘮了會閒話,周沫的電話打進來。她回北京好幾天了,再不聯繫周沫有點說不過去。
“呦聶素問我的大明星,您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可終於惦記起咱北京人民了。”
周沫開口就埋汰起她。說起來她倆自那次中秋節後,也有快半年沒聯繫了。她在上海拍戲,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去各地宣傳,一直沒機會聯繫周沫,如今閒下來了,姐妹倆怎麼也得聚聚。
周沫說:“行啊,要不咱一起去做個頭髮,姐們我剛截稿,腦門上快成雞窩了。”
素問記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這廝平常就好吃懶做,每每到截稿編輯來電追殺才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把自己鎖在寢室里,切斷一切與外界聯繫,吃喝全靠外賣。然後幾天後,寢室就變成了豬窩,好好一根正苗紅的姑娘由於對著電腦屏幕太久,皮膚枯燥頭髮蓬,亂神情呆滯眼圈烏青,乍一看跟縱慾過度似的。所以聶素問就隔三差五過去幫她收拾收拾,每次周沫就倚著她賣萌:“姑娘呀,真勤快,准一個賢妻良母,早點嫁過來吧。”
素問猶豫了一會,就聽見周沫在那邊貧起來:“瞧我給忘了,大明星做頭髮都是有專屬造型師的,哪稀罕跟咱老百姓一起。”
素問忍俊不禁:“行了,別貧了,是不是還西單那家,等我啊,四十分鐘後見。”要掛電話前又強調了句:“別遲到!”
上學的時候她就老叫她等,素問還說過:“就我有那耐性,以後你男朋友要是受不了你,跟人跑了咋辦?”
丫一臉無所謂特灑脫特牛掰的說了句:“能拐走的不是我男人!”
這些天她放假在家,於是也給司機放了假。現在為一私事找人家出來多不好,於是直接打了車。她戴著圍巾帽子,素顏,不戴墨鏡能認出她的也不多,下車後又把口罩找出來戴上。
從這裡到美髮店還有一段距離要自己走過去,沿途上人cháo擁擠,幾乎腳尖踩著腳後跟,她跟在人群里擠,也沒人在意她。
要過年了,大伙兒都出來逛街辦年貨,放眼過去街上到處都是喜慶。大紅燈籠飄在每一個胡同里每家門前,商場裡也都在搞打折特賣活動,走到哪兒都有紅紅紅火火的意頭。素問不自覺就想起上回中秋節,周沫和陸錚都是在她家過的,今年春節不知道他倆怎麼安排的。
周沫家在外地,有時候她嫌春運遭罪,就一個人留在北京過年了。陸錚卻是家庭都在這的,他家裡外公又是個傳統的老人,中秋可以不回去,春節恐怕是一定要回家的。
人擠人的耽誤了點時間,到店裡的時候周沫已經在了,她脫了羽絨服,就穿一件波希米亞花紋的套頭毛衣,露出裡面襯衫花邊的領子,下面是一條長度在膝上的黑色傘形小皮裙,裡面是薄薄的打底褲,腳上是一雙愛馬仕今年大熱的黑色皮靴。這樣的裝扮,在北京如今零下十幾度的室外,絕對是“美麗凍人”的,好在室內暖氣充足,十幾度的暖風吹在臉上,像只紅撲撲的蘋果。
素問邊走過去邊脫掉圍巾帽子大衣,店員已熟練的接過幫她掛起來,遞給她一個號碼牌。
這家店她倆從念書起就光顧,到現在已經是金卡級別的會員了。那時候昂貴的價格曾讓素問望而興嘆,不過沒辦法,她們學表演的,形象就是門面,不下血本砸是沒出路的。
店長自然認得素問,也知道她如今出名了,素問剛要躺下洗頭,那位店長親自過來了。
“聶小姐好一陣沒來光顧了,今兒個想怎麼弄?您是名人,咱們一定給您最好的服務,費用打三折,比金卡會員還優惠。”說著,遞上來一個簽名本。
在這兒做個頭髮,少說得上千塊。這一行名目多,條條框框的收費多到人眼花繚亂,金卡會員是六折,素問以前跟小嘉哥聊過,說外面那些美髮店都是虛頭,成本不到一折,就那還是賺的。
素問面上笑著,接過筆簽上自己的大名,將簽名本還給他。老闆喜不自勝,又問:“今兒您是還點小湯給您剪,還是我親自給您剪?”
素問閉著眼睛躺下,聲音帶了一絲疲倦和不耐:“還是小湯吧。”挺帥一髮型師,以前還和周沫打趣的叫過他阿湯哥。
店長立刻叫了那位湯姓髮型師的名字,又笑呵呵的問:“待會您剪完了能請您拍照合個影麼?”
素問知道這是店家的宣傳手段,這照拍出來,以後就掛在店裡成了活廣告。不過人家裝的像熱心粉絲似的,她也不好拒絕,躺著微微點了下頭。
等那店長走了,躺在她旁邊的周沫才說:“三折啊,跟大明星出來剪頭都沾光。咱們以前每次來,我還真沒看出這店長有狗腿的潛質。每次要他剪,他動不動就‘店長親自剪,價格翻倍’,今兒也不翻倍了?”
在後頭幫她倆洗頭的倆小姑娘聽了也笑了。素問沒回她話,做生意,一行有一行的難處。
“對了,你買車票了嗎?今年春節你要還留在北京,就來我家過吧,反正不過添一雙碗筷額事,過個人也熱鬧點,晚上你就跟我睡一張床,還多個人給我暖被窩。”
周沫懶洋洋的閉著眼:“你美的吧,姐姐我才不給你乾暖床那活兒,找你家陸少去。”
“那你今年要回家了?”
“不回去,截稿了拿了稿費,出國溜達溜達去……唉,姑娘,就那兒,再撓撓,癢。”
素問有點怔,枕著水池就扭過頭:“出國?去哪兒?”
“美利堅合眾國,USA,NEWYORK。”丫洋洋得意。
素問反應過來:“我說你怎麼想起改造髮型這項偉大工程來,原來是要去會男友了。”
周沫有一談了七年的男朋友,比她大兩歲,人是正宗的清華大學理工科高材生,跟周沫這電影學院的文藝女青年,氣質上有點南轅北轍。素問見過那男人一回,怎麼說,有點彆扭。
電影學院的姑娘,就是挑剩的殘次品,往人群里一扔,那也是根正苗紅的美女,周沫自然也不例外。丫脫了高跟鞋,就淨高度,還有一米六七呢,怎麼著那男朋友看起來撐死了就一米七,還是保守估計。所以周沫跟她男朋友在一塊兒從來不穿高跟鞋。
不過她那男朋友人矮志不矮,四年前申請到美國某理工大學的碩博連讀學位,帶著黨和人民的熱切期望踏上了留洋鍍金的前途,一讀就是五年,留下周沫一個在國內苦媳婦熬成了婆。
這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兩人見面的頻率也從半年變成一年,到現在,據周沫本人統計,已經有十七個月沒見了,簡直比七仙女和董永一年一次的鵲橋相會還苦逼。
不過好在倆人一個是心無旁騖專攻科研的理工科好同志,一個是被小說中各種美男打消了對現實男性幻想的苦逼言情小說作者,所以倒不存在出軌劈腿等各項擔憂,跨越太平洋的兩地戀,倒是一路順暢不曾亮起過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