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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問的身子一僵,怔怔的站在那裡。
沒錯,她是準備要走的,並且永遠不打算回來了。
可是她說不出口。
看著這個激動的,欣喜若狂的抱緊自己的男人。除了歉疚,沒有再多的表達。
郝海雲終於放開她,卻拉著她的手不松:“你累了嗎?要不要休息?先洗漱吧,或者你想洗個澡?我讓人幫你打水……”他甚至不問她消失一夜去哪了,只是忙不停的圍繞著她。
“對了,前陣子你不是說無聊,想出去走走。最近我正好有空,你想去哪?哦,遠一點的地方暫時大概是去不了了,我們不能走的太遠,不過我向這裡的人詢問了,就在附近也有不錯的景致。你想不想跟我出去旅行?”
她低下頭,默不作聲。
郝海雲等了一會,又自言自語道:“是我的失誤,最近天太熱了,你可能不想動。不過沒關係,你看,”他興致勃勃的拉開書桌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筆記本電腦。
這本來沒什麼稀奇的,但是在山上,不允許上網。因為政府會時刻監控著這裡的一切信息。
他獻寶一樣打開電腦,說:“我給你買了許多遊戲軟體,你不會無聊了,過了這一陣,只要過了這一陣……”
素問靜靜的聽著他向自己做各種各樣的保證,她從沒見過這個男人這麼殷勤的樣子,掏空了心思討好她。
許久,他才發現素問一直沒作聲。
“你悶了嗎?”他問。
素問聽了微微笑:“我早就知道不是來度假的。”
郝海雲陷入短暫的沉默:“如果是度假,你會做些什麼?”
“去北方滑雪,或是去南方游泳曬太陽。吸著冰西瓜汁,穿著涼鞋在陌生的街道上軋馬路,或者在哈爾濱穿著皮襖大吃火鍋。”
他更加沉默了。因為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現在他都不能做到。
她把他往門外推:“好了,我累了,讓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吧。”
門關上,郝海雲失望的眼神被她隔在外面。
他剛走,她就開始在房裡忙活著開始收拾行李,邊摺疊著隨身的簡單幾件衣物,邊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今天以後,離開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都將只是過去,然後慢慢的從腦海里刪除,連記憶都不剩。
她沒帶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幾乎沒有。其實她不過是找個藉口離開,給陸錚時間,去處理他該處理的事。她看得出陸錚和夕之間有什麼秘密的約定,不然夕不會處心積慮要自己死。她可以不追問不在乎,只要兩個人都能活著走出金三角,她就心滿意足了。每個人心裡都有個私密的角落,即使最親密的人,也無法窺探。若非要剖根究底,只會令人心生疲倦。
愛情教會了她許多,最複雜也最簡單的一課,就是包容。
中午的時候,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出門,郝海雲不在房中,她舒了口氣,免去了在他面前繼續編造謊言的痛苦。
她對他的歉疚已太多,而註定她只能終生欠著他的。
來到夕的院子前時,一向冷落清淨的院落,今日門口多了許多僕人。她不敢明目張胆的進去找陸錚,然而語言又不通,只知她們一直在低聲議論著什麼。後來一個懂漢語的僕人告訴她:首領抓到了一個內jian,正在囚室審訊他。
一九五,陷阱
更新時間:2013-3-9 23:50:23 本章字數:6548
素問在院外轉了幾圈,得不到更多的消息,只好暫時回到自己房間。愛殘顎疈
她剛回到房間,郝海雲便緊隨其後跟了進來,扎住奶門口看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素問兀自坐在床頭,搖搖頭,不想開口。
“是不是沒睡好?或者我幫你叫點吃的?”他似乎並不介意她的冷淡,和顏悅色的問道。
素問勉強的笑笑,抬頭說:“或許吧。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休息。”
郝海雲未料到她會下逐客令,微微怔了怔,隨即從容的退了出去,叮囑了一聲“那你好好休息”,便帶上門。
素問的笑容在門fèng闔上的那一刻全部收斂,心思紊亂。
內jian,那個內jian會是誰?
陸錚和她約好了中午在院中見,如果不是特別危急的情況,他絕不會慡約。
難道是自己害他暴露了?
她想起在憑祥莊園的時候,陸錚落入敵人手中,受的是怎樣的非人折磨。握緊的手心瑟瑟發抖,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
她抬起頭盯著緊閉的房門,郝海雲的身影忽然在她腦中一現而過。
說服郝海雲幫她?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如果她什麼都不做,陸錚也許會被折磨至死。在某個她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被他們凌辱,一點一點,消逝。
只是想想,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不要說他被俘時受的苦,只是戒毒時的辛苦,就足夠折磨了。
必須,必須做點什麼,哪怕玉石俱焚,也勝過這樣坐以待斃。
如果陸錚死了,她絕不會獨活!
素問煩躁的在房間來回踱著步,手有點神經質的攪動著,腦中心思急轉,各式各樣的主意電一般閃過,又被一一否決,然後,她終於停下了腳步。
也許,還有一個辦法。
利用郝海雲的感情。
如果不能說服他幫自己,那就強迫他幫忙。
——挾持郝海雲。
起碼,郝海雲對她,是沒有戒心的,即使她手無縛雞之力……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素問的意識里時,她再也找不到別的更合適,更容易實施的辦法了。
具體的步驟一點點在腦海里成形,它不停的徘徊,不停額閃現,催促著她儘快實施。
晚一秒,多拖延一秒,陸錚就會多一分危險。
而郝海雲,就在門外,一牆之隔。
素問猛地走到門邊,手指扶在陰涼的木質門把上,原木的質地滑過手心,慢慢的滲出冷汗。
素問心頭亂撞,忽然打起了退堂鼓。想起這些天來,郝海雲一再的退讓,示好,該用他的信任,他的包容,來制約他嗎?
素問忽然覺得自己何其殘忍。仗著他的寵愛,把這份感情化作一把刀,再插進他的身體裡。
腦中有一根弦,即將繃斷。她必須在這之前,將這一團繁複如亂麻的心情理清。
還沒等她想清楚,門在手下輕輕的響了。
郝海雲一開門,驀然看見低著頭站在他門口的素問,怔了怔。
“……你不是要休息了?”
素問咬著唇,在一瞬之間已下定決心。
她猛的抬頭:“我餓了。”
郝海雲一怔,眼中迸現出溫柔的光:“那我叫人給你送午飯吧。”
素問往門裡走了一步:“叫他們送到你房裡吧,我在這兒跟你一起吃。”
“好。”他沒有異議,甚至有點歡喜。
至少,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任何一步的靠近,都代表著微妙的改變——這對他而言,是一種愛的信息。
也許,很久以後,不,用不了很久,他就會為這種欣喜而難過,甚至屈辱。
可那時,她應該已經救出陸錚,和他遠走高飛了。
素問坐在他房裡,大方而隨意的擺弄著他房裡的裝飾。
郝海雲走到門邊去吩咐菜色,知道她不愛吃葷腥,喜歡吃這裡的水果製成的沙拉。素問趁機挪到他床頭,若她記得沒錯,他睡覺時總要在枕頭下藏一把手槍。美式M1911手槍,隨身攜帶子彈。素問用顫抖的手握住冰冷的槍聲。
郝海雲從門邊轉回身,看見她不知何時坐在了床頭,微微一愣。
素問把手槍背在身後,仰頭鎮靜的看著他:“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有話想問你。”
郝海雲不疑有他,當他走近幾步,突然停住,不可思議的望著素問。
精緻的手槍從背後滑了出來,在郝海雲猝不及防間,毫不猶豫的指上了他的眉心。
“別動。我不想殺你,我只想救一個人。”素問說,極其冷靜。
郝海雲的眼神,在驚愕的一瞬間,很快轉化為冷靜的深黑。
他仿佛瞭然,輕輕的問:“誰?”
“今天抓到的內jian,在囚室里。”
“你為什麼要救他?”
“不關你的事,轉過身去。”素問說著,手毫不猶豫的抵上前,槍口頂住了他的太陽穴。
拉保險,上膛,用槍,這都是他曾經腳給她的,如今她全部還在了他的身上。
郝海雲在順從轉身的一剎,嘴角微微上揚,是諷刺自嘲。
“你現在就殺了我吧,不然,你會後悔的。”
他背過身後,終於慢慢的說,沉靜而冷酷,甚至沒有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