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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露出瞭然的笑:“我早晨已經幫你看過了,還沒幹,所以我下去幫你買了一套。”
素問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捏著一個某品牌內衣的袋子。
素問的臉噌的躥紅,以前是幫她買內褲,現在連文胸都……她不要活了!
陸錚沒察覺她這些小心思,笑著把袋子遞給她,素問立刻蹦到床上,袋子裡的文胸藏進被子裡。
“趕緊穿好了來吃東西。”他笑著背過身去,雖然他笑得春風和煦特別真摯,但素問總覺得他是故意笑得這麼開心的?
為了防止小雞內褲的悲劇再次發生,她還是特地偷偷在被子裡看了一眼那文胸的款式和花紋,誰知陸錚跟後腦勺也長眼睛似的,直接笑著說:“放心好了,這次是我讓導購幫我選的。我說買給我老婆的。”
“咳……”難怪這件用料這麼的……精簡。
素問挑著那像紗不似紗的薄薄肩帶,為了某種情趣穿穿還行,日常穿著的話,也太那啥了吧……不過什麼都比小雞圖案要靠譜的多。
等她換好衣服,陸錚已經把她的那份早餐遞給她。
就在樓下某連鎖品牌的快餐店買的,咖啡水水的沒什麼味道,薯餅也裹滿了麵粉,一口咬下去都是油,不過勝在物美價廉,滿大街都是,又能填飽肚子。
素問看陸錚也是皺著眉,食不知味的咬著,就沒什麼怨念了。吃完早餐,陸錚沉默著收拾東西,素問因為傷了腳,就坐在床沿看他做事,心裡糾結著,該怎麼跟他開口領證的事。
雖然她確定陸錚不會拒絕,但總覺得這種事,讓一個女孩子家開口,有點那麼怪怪的。
兩個人都低著頭各懷心事,突然間又都一起開口:
“我有件事沒跟你說。”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
“……”
“你先說吧。”半晌,陸錚有點不自在的開口。
素問愣了愣,想了想,笑著說:“還是你先說吧,說不定咱倆要說的是同一件事。”
陸錚也愣了愣,那笑卻有幾分苦澀:“……也許吧。”
他在素問身邊坐下來,垂著的側臉,下巴上略生出淡淡的青色,修長的手指穿插過,置於膝蓋上,非常鄭重的開口:“我要去當兵了。”
“嗯……?”素問臉上期待的神情慢慢凝滯,當陸錚下定決心轉過頭看她的時候,甚至能看到她嘴角還未來得及消失的笑。
她在期待什麼嗎?所以露出那樣甜美的笑。
可現在這笑卻僵在她臉上,配上那副僵硬的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
“……”
很長很長的沉默,她試著想張張嘴,可什麼也說不出。她甚至在腦子裡很詳細的打了腹稿,是該問他“為什麼”,還是“去哪裡”,“要去多久”,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說的出口,太多的思緒,終於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陸錚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她一時很難接受。為了緩和下氣氛,他於是笑了笑,問她:“你呢,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我……”她很艱難的說出一個字,聲音就卡在喉嚨里,上下不得。
“嗯?”
素問使盡全身的力氣,終於下定決心,咬了咬牙,直接站起來,從自己包里掏出兩人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我想和你去領證,我要做你的正牌老婆。”
“……”
“……”
陸錚怔怔看著被摔在床上的兩張身份證和戶口本,恍惚記起昨晚自己從與浴室出來,就看到這樣兩張身份證被並排放到一起的樣子,可他當時壓根沒往這上面想。
“你昨晚就是出去拿戶口本了?”
素問點點頭。
“昨晚太晚了,民政局都關門了,所以我想今早咱們去把證領了好不好?”
陸錚怔了怔,一直看著她,像看個陌生人似的。
“不行,我不同意。”
“為什麼?”這下素問真著急了,昨晚做了一夜的美夢,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陸錚會拒絕。可今天,自從他開口說要去當兵了,好像氣氛就開始不對了,什麼都不對了。
她執拗的看著他:“昨晚不還好好的?你說過,要讓我做你一個人的聶素問,我們結婚照都拍了,難道不能去領證嗎?”她怕陸錚不相信似的,又豎起自己右手無名指,在他面前使勁晃著:“你看,你送給我的戒指,我時時刻刻都戴著,還有那個早夭的孩子……咱們本來就跟夫妻沒有分別了不是嗎?”
陸錚英挺的眉緊鎖著,就是不看她,素問使盡了渾身力氣,也沒能得到他一句回答,忽然就脫力的跌坐回床上。
搭下的眼皮輕扇著,她忽然笑了聲:“你是不是怕自己這一去當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怕耽誤了我……?”
“……”陸錚看了她一眼,仍是不作聲。
“呵,軍嫂……”素問自己想想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以前完全沒法想像的,她只在電視裡或者聽人說過,說軍嫂辛苦,幾年見不著一次丈夫,還有的結了婚就等於守活寡,那樣的生活離自己太遠了,她甚至無法想像,讓她半年見不著陸錚她會不會發瘋。
可她明白,陸錚如果沒下定決心的事,是不會這樣鄭重對她說出口的。所以,他早就已經決定,拋棄她,選擇獨自放逐?
所以昨天找到他時他才會那麼的反常,一句話都不跟她說,甚至從車上就跑掉。
呵……她費盡心思幫他,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被拋棄?
郝海雲倒還真有點未卜先知。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嘴角用力的扯著,咧著,眼底卻控制不住的往外流著淚水。
“你不說你要去當兵,也許我還能緩緩,等著你,可你這麼說了,我今天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去民政局把證給領了。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去當兵了我就會不甘寂寞再另投他人懷抱嗎?我認準了你就絕不會再嫁給別的人,你今天不同意,沒關係,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都會等你,等到你同意為止!”
她說完,就安靜的看著他,不吵,也不鬧。
而陸錚只是倉皇的看著她,不解,也不想去理解。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那麼明明白白的落在他心裡,就像是淺潭裡的魚,濺起一池漣漪,他不敢動,更不敢說一個字,只怕自己的尾輕輕一掃,便驚動了人,從此萬劫不復。
她等了許久許久,從雙眼通紅等到眼淚乾涸,從滿懷希望等到灰心沮喪,她甚至覺得眼前坐著的男人已經成了一座雕像,因為他一動沒有動過,一個字沒有對她說。
“你告訴我,是娶,還是不娶?”應該是逼迫的語氣,聽起來竟像極了卑微的懇求。
“素素,”他終於叫她的名字,仿佛這兩個字帶著某種痛楚,他的聲音仍然很輕,就像往日一樣溫柔,他說:“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再這樣弄傷自己。”
她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幹嘛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好像訣別一樣的!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我要你說,親口說,你會娶我,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素素……”他深吸了口氣,把手遞到她面前,“別鬧了,把身份證還給我。”
她一動也不動,他伸著手,掌心在她面前很久很久,她還是沒有動,那兩張身份證被她拗在手裡,幾乎要彎折變形了。
她多麼希望他們兩個就像那兩張身份證一樣,緊密不離的貼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可他只是瞥過視線,看了一眼,最後搖了搖頭,輕輕的站起來。
一直到他從自己面前掠過,素問才震動的抬起頭。
起身的有點急,右腳頓時鑽心的疼痛,她都顧不上了,只顧得撲到他身上去,兩人之間拉開的距離有點遠,她踉蹌了一下沒能站穩,也沒能抓住他,整個人重重的撞在電視柜上,磕得她眼淚又要掉出來了。
陸錚似乎停下來,看了她一眼,又或者沒有?
當素問忍著痛抬起頭的時候,只看到他冷硬的背影。
她疼到揪心,更難以忍受的是那種從心底發出的哀慟,她有點歇斯底里的沖他吼:“誰要你為我好了?你少自作多情了!你走啊,你走了以後我們就一刀兩斷,看我以後還會不會再理你!”
他的肩頭微微一動,然後是輕輕的“喀”一聲,房門在她面前關上。
“……”
吸進肺腑的那一口氣,被拉得很長很長,長到她以為呼吸會停滯,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