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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門裡世代改良下來的,基因都比一般人要好點。

    這樣的人物,又有錢,還肯為女人花錢,難怪會讓很多女明星趨之若鶩。

    她真的能理解當初的影后季璇了。

    蕭溶確實有一雙能迷醉人的眼睛,單單只是那帶著桃花色的眼睛,便有著太多說不清的東西,引人犯罪啊。不過這種男人,都是罌粟毒藥,季天后自從被他甩了,那境遇啊,慘不忍睹。

    小艾不明白他為何向自己走來。

    正緊張著,他已經率先開口:“聶素問在裡面?”

    “啊……嗯……是。”

    得到肯定,蕭溶的目光微柔。

    小艾覺得彆扭啊,這目光,這氛圍,說不出的違和。她又找不出問題出在哪兒。只好硬著頭皮問:“蕭總你找她有事嗎?”

    蕭溶怔了怔,有事?……沒事。只是……

    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趕來了。

    “她……”蕭溶試圖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又戛然而止。

    小艾這才發現他的樣子不太好,似乎一夜沒睡似的,眼底泛著淡青,胡茬也冒出來了,短髮蓬亂,不修邊幅。

    兩人正尷尬沉默著,廁所里突然傳出“啊——”的一聲尖叫。

    小艾神經一緊,正要進去看看,才發現蕭溶的速度更快,一轉眼已經閃了進去。

    小艾反而呆住了。

    ——拜託,這是女廁所啊!

    蕭溶到底沒真的衝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就看見坐在地上手足無措的聶素問,上衣下擺上還沾了點血跡,臉上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小艾幾步越過蕭溶,蹲到素問旁邊,問:“怎麼了?”

    素問背對著蕭溶,趴在小艾耳邊,難為情的說:“不小心摔了一跤……還有,我來那個了……”

    原來素問上廁所時發現來了那個,難怪腹痛難忍,正想出來叫小艾,問問她有沒有帶小翅膀,誰知道一不留神在地上滑了一跤。

    “……”小艾臉一紅,心虛的回頭看向蕭溶。

    卻發現門邊已沒了人影。

    蕭溶已經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聶素問自始至終也沒看見他。

    ……

    ……

    ……

    其實蕭溶並沒有走遠,轉了個身,就靠在門外的走廊上。

    木頭一樣,有點脫力。

    一整晚在山中搜尋,他也已經到了極點了。也許是運氣不好,也許是山神並沒有向著他,終究失之交臂。

    看到她完好歸來,他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倒更加的難受,心如刀割似的。

    極端的想著,她還不如死在山裡好了。

    這樣,他會永久的記著她,一輩子記得他生命里曾經短暫出現的如火般絢爛的精靈。

    總好過看她活著和別的男人恩恩愛愛。

    嫉妒是把刀。鋒利的,淬毒的刀。

    他在被凌遲。

    他開始後悔來西藏這一趟,發了瘋的後悔。

    在得知聶素問身處危險時,他曾經不可抑制的,幾乎不計後果的,找到了特種兵的指揮部,必須看到她,馬上。

    可是看到以後呢?

    才發現原來那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一幕。

    他無聲無息的離開,他寧願她永遠也不知道他來過,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因為她不愛自己。

    這才是他,蕭溶。

    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醫院的,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兩側是等著客人的三輪車,一個勁的招呼著他,問先生去哪。

    蕭溶抬起頭,桃花眼裡有一瞬的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去哪。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蕭媛的電話已經響了很多遍。只是他沒有理會。

    佇立在天地之間,他終於拿起電話:“怎麼了?”依舊是清冷到無情的聲音。

    “我說你自己怎麼跑到西藏去了,原來她在那兒。你不會真的去找聶素問了吧?”蕭媛冷笑,今早她一看新聞就全明白了,難怪他好端端的丟下秘書,一個人跑西藏度假去了,扔著家裡和公司一大堆的事兒,在那樂不思蜀了,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

    氣到極處,反而不怎麼氣了,她只是笑,笑得牙齒都打顫:“怎麼,去學人英雄救美了?她被三哥甩了以後,是不是看見你就像看見金主一樣,撲過來抱著你哭?”

    “……”

    蕭溶沒有回答,手機里是拉薩大街上嘈嚷的背景音。

    平凡,真摯,卻有點兒讓人不能接受。

    蕭媛見他不答,愈加惱羞成怒:“怎麼不說話?你難道還真愛上她了……”

    沒等她這句說完,蕭溶倏的揚起手,將手機遠遠摔了出去。

    手機砸在地上,碎裂。

    蕭媛那邊只聽見“啪”的一聲刺耳噪音,然後……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仍舊握著電話,裡面嘟嘟嘟的斷線聲,良久,咬緊了唇:“蕭溶,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

    ……

    ……

    光頭老闆開的酒吧里,蕭溶的米愛你前,已經擺著七八隻空瓶子,整個人也撲在桌上,和周圍的其他醉鬼並無兩樣。

    就算是好看的醉鬼,也終究只是醉鬼而已。

    老光搖搖頭,站到了蕭溶的面前。

    之前新聞一出,聶素問的身份已經無人不知,可他們這伙老驢友一點也不在乎,所以對蕭溶,也並沒有另眼相看。

    感覺到有人坐到自己面前,蕭溶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那雙眼睛依舊是清透的,並沒有多少醉意。

    原來爛醉,只是表象而已。

    這個人,這輩子,到底有沒有真的醉過呢?

    活得太清醒,其實也是種痛苦。

    “蕭溶先生,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蕭溶在聽到自己名字時,眉眼微動,仔細的看了老光一眼,又垂下眼眸去。

    清泠泠的目光。

    “佛說,善惡業因必生同類果報,自作自受,不由於他。”

    自作自受,不由於他?

    蕭溶肩頭一聳,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佛教信徒還可以經營這種聲色場所?”

    老光微微一笑,亦不在乎他的嘲諷:“佛還說,業由心生,轉消有道。非一切業悉定得果,雖不定得,亦非不得。”

    蕭溶終於有點反應,翡翠冰晶般的眼睛,仿佛被流光掃過,驀然間,變得銳利:“所以,你現在做的一切,點化我,就是為了消你自己的業障咯?”

    老光不置可否:“可以這麼說。”

    “……”蕭溶呆呆愣了一會,忽然間推薦面前的空酒瓶子站了起來,“我不像你——我沒有做虧心事,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他甩下一沓錢,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酒吧。並不是所有人喝了酒,都會把對方當樹洞一樣傾訴的,至少,他蕭溶不是。

    他不需要傾訴。

    也不需要任何朋友。

    即便是傾訴,也只會在至深的午夜,一遍遍的對自己說:只能如此。

    他也不需要誰的點化,他沒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有什麼錯?什麼狗屁佛學,因果報應,佛若真有聖明,就不會眼睜睜看著這麼多條無辜的生命葬身深山!

    酒量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蕭溶感覺自己還沒醉,因為心還是那麼痛,好像被生生剜掉一塊似的。

    腳仿佛踩到棉花上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於找到另一家酒吧,磕磕碰碰,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多少桌椅,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酒,還是酒……不記得多少瓶了,一切都是渾噩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醉,他總是最清醒的那個人,在真實與虛假之間穿梭自如,有時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什麼時候是真情,什麼時候是假意,沒關係,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行了。

    可是今天,他卻是真的醉了。

    他竟然因為那幾句狗屁佛學,開始懷疑自己。

    他覺得恨,是恨陸錚,還是恨聶素問,亦或是蕭媛,還是自己的父親?誰都怨不起來啊,也不能去怨,正如那句話所說,自作自受,不由於他……

    蕭溶突然有種發自心底的厭惡與地處,而所有的負面情緒,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放得無限大。幾乎要將他炸掉。

    “酒——我還要酒!”

    這是他此時唯一想到該做的。

    就這樣撞進了一家小酒館,在那些以豪飲出名的藏族人面前,蕭溶照樣喝下了讓他們咂舌的數量,然後他真醉了,爛醉,爛醉在拉薩一條陰冷的,cháo濕的,不知名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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