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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勁極大,稍稍一使力,素問覺得整片頭皮都要被他揪下來了。趕忙拿手推他鐵鉗一樣的手臂:“你鬆手,我自己出來。”

    郝海雲拿眼梢瞟了她一眼,諒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慢慢的鬆開了手。

    素問的臉色發青,緊緊咬著唇,卻不得不聽話的從桌底下鑽了出來。

    不過她是從桌子的另一面出來的,她可不想一出來就跟這座冰山相撞,隔著一張桌子,她心裡不斷盤算著,待會自己從這間包廂逃出去的機率有多大。

    郝海雲也不作聲,就那樣懶懶的靠在沙發上,一隻長腿伸直了搭在茶几上,另一隻手從煙盒裡抽出支煙,饒有興致的盯著她。他身旁的美女很有眼色的靠過來,擦著了火機,幫他點上。

    時間就如同他手指間的煙安靜地燃燒著,本應激情滿溢的包廂,繚繞著一縷縷飛散的菸灰,越來越壓抑,冷清。

    “剛才那個,是你男人?”最後到底開了口,郝海雲的神色微緩,漫不經心的彈著菸灰,“傻頭傻腦的,你喜歡他哪一點了?”

    “他很好。”素問一時沒忍住,為陸錚辯白了句。

    “哦,好在哪裡?”他似乎來了興致,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聊著。他坐著,她站著,他神色輕鬆,而她緊繃如砧板上的魚。

    素問悶悶的閉嘴了。

    她是瘋了,才會在這與他閒話家常。

    她不說,郝海雲可有的話說:“是技巧好呢,還是長相好?我都忘了,你們女人就喜歡這樣油頭粉面的。能收服你這樣的小妖精,他床上功夫應該是很不錯。”

    素問忍了又忍,背在身後的手指都快摳入掌肉里了。她咬一咬牙,笑得如花明媚:“雲哥,今兒個不是敘舊的日子,您要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

    她那腿還沒邁出去,他已經“啪”一腳踹在茶几上,只踹得果盤、酒瓶、酒杯……琳琳琅琅一大堆晶瑩剔透的玻璃水晶嘩啦一聲,碎了滿地:“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素問眉頭一顫,倒沒怎麼被嚇到,只是老老實實的再不吭聲了。

    她這招裝傻充愣,也就平時跟陸錚撒撒嬌管用,真遇上狠角色了,別人才不買她這套。

    v包外頭每個包廂都配一個貼身管家,一聽到這動靜,趕忙揣著對講機進來了,著門口一看,就明白了兩三分。人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直接將滿地的狼藉視為無物,笑吟吟的看著正中坐著的人:“雲哥,發生什麼事了,動這麼大肝火?”

    然後又瞅著全場唯一站著的素問,估計就是問題來源了,這才皺了皺眉:“這位好像不是我們這裡的小姐?”

    要是客人,那就難辦了點,出入v包的都不是小人物,隨便拎出來哪個都是能在北京城橫行霸道的主,可這郝海雲就更不好敷衍了,誰不知道amour這整個場子都是雲哥罩的?人家肯來,是給你賞臉,弄得不高興了,回頭他都沒法跟老闆交代。

    郝海雲倒沒發話,兩隻沉沉的眼睛就盯著素問,目光似蝕,分明要在她身上剜出兩個洞來。

    要不是形勢所迫,素問真他媽想罵人了:我是強了你老婆,還是殺了你全家啊,用得著給擺這陣勢整我?

    他帶來的人看這情形,已經紛紛站起來,有人從懷裡頭掏出疊支票本,唰唰唰的劃了幾筆,撕下來按到那管家胸口的西裝口袋裡:“摔了多少,按十倍賠,剩下的都算你的小費。拿了錢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礙眼。”

    三言兩語把人趕走了,包廂的門再次闔上,也闔上了素問的最後一絲希望。

    面前,郝海雲陷在沙發里,低沉的嗓音仿佛有幾分不耐:“丫頭,你的記性似乎沒長啊?還記著當初放你走的時候我怎麼說的嗎?我說過,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

    他頓了頓,心情很好似的盯著她,就像在欣賞一條被丟進沸油中的魚,艱難的張著鰓,用盡了全力的翻來翻去,最終也難逃被煎炸烹煮的命運。

    素問笑了笑:“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雲哥你大人大量,這幾杯酒,就當我向你賠罪。”

    茶几上已經開了好幾瓶酒,純的沒勾兌過的洋酒,素問乾脆利索,三大隻啤酒杯嘭嘭嘭擺上桌,咕咚咕咚全都倒滿了。

    包廂里燈光碎如星片,一片紫,又一片紅,藍的光,黃的光……迷離不清。素問盯著杯子裡那晃蕩的酒液,心口突突的跳。她要不表示點什麼,今晚別指望走出這包廂了。

    “雲哥,素問給您賠罪了。”她端起杯,鄭鄭重重給他鞠了個躬,然後仰脖,汩汩的灌進去,火辣辣的從嘴裡一直燙進胃裡,好幾次她憋不住了,硬是捏著嗓子往裡灌,喝完一杯,連眼神都昏花了,她擦擦嘴角,笑得甜美,又去拿第二杯。

    郝海雲不動聲色的看著,甩開打火機的蓋子,又闔上,再甩開,再闔上,咔嗒咔嗒的聲音,單調得幾近可怕。

    到第三杯,素問覺得整個魂魄已經抽離身體,腳底也離了地,在半空中飄了。

    拿啤酒杯喝洋酒,作踐人不是這麼玩兒的。

    “咳咳……”一口酒嗆在喉中,她手一歪,杯子沉沉跌落在地毯上,滾了幾圈,酒液慢慢滲進地毯里。她整個人向前撲倒,嘩啦一聲掃開了桌上的杯杯盞盞。

    “咳……”背部還在劇烈起伏,素問真覺得自己快死了,喉嚨像被硫酸燒過,她用力的捏著,掐著,揪著,就是不能舒緩這種難熬的感覺。

    身前的影子慢慢俯下了身。她的服軟,終於讓他有了一絲征服的快感。這個女人,渾身都是倒刺,他早就想一根一根給她都拔了,沒人敢忤逆他,沒人敢叫他吃癟,她是頭一個,還是唯一一個惹了他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的。

    偶然在電視上看到她,他都快認不出了。那個神采飛揚讓人目眩的女孩是她?當年在他身邊的時候,怎麼就成天蒼白著臉,病泱泱的要死不活?

    出道了,現在是小明星了,過得很好嘛?

    她過得越是好,他心裡那股恨就越是強烈,越是想親手摧毀這一切。

    兩年前,她能逼得他放手,他是不能拿她怎樣,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自投羅網的一天吧?

    他伸出手,撩起她的頭髮,素問的頭髮又長又軟,從指間裡划過,宛如在溫水裡捋過,讓人愛不釋手。

    他有點情不自禁的勾起一縷秀髮湊到鼻端輕嗅,臉上帶著點懷念的表情:“都這麼長了……怎麼不剪了?”

    他還記得那天凌晨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也是這樣眷戀不能自已的摸著她的頭髮親吻,而她隔日就拿著剪刀一通狂剪,把好端端的一頭長髮剪的亂糟糟如雜糙。他當時氣的劈手奪過剪刀,差點沒捅進她身上。

    “他喜歡。”素問只剩半條命,伏在玻璃茶几上,嗓音沙啞,回答的卻是堅定。

    這個他,是剛才出去的男人?

    男人粗糲的指微頓,驀地勾緊,素問“嗯”了聲,痛苦的往前縮了縮。

    他揪著她的衣領把她拎起來,衛衣領口寬大,那手勁,片刻就把領子扯得松垮變形了。

    她本能的咬牙掙扎,不管能不能活,這是一種本能。

    他掐著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她出了一頭汗,酒精的作用,她頭眼昏花,看他都是好幾個重影。

    “郝海雲……”她費盡力氣瞪他。

    他怒極,反倒笑了,大手撫摸著她冷汗涔涔的臉頰:“呦,怎麼不跟我裝了,裝不下去了?聶素問,從以前開始你的演技就不咋地,送你去電影學校以為能改造改造,結果還是這幅死德行。你說你那些電視都是怎麼拍的,導演敢用你麼?還是你跟人睡出來的?”

    她搖了搖沉重的腦袋,保持最後一絲清明,不管怎麼樣,還得撐下去不是……

    他一手捏著她的下巴,離得極近,呼吸都咻咻的噴在她臉上:“你不挺能說的嗎?怎麼不說了?你倒是再說啊!”

    他盯著她看,仿佛是醉了,眼底里有血絲,如能噬人。

    這男人是真瘋了!

    下頜骨幾乎都要碎在他指間,他委實捏得她太疼,疼得眼淚如同泉涌。加上洋酒後勁極大,她腦子昏昏沉沉,整個人像飄在雲端,浮浮沉沉,隨時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她嗚嗚的哭起來,大失常態,哭得像個孩子,背過了氣,然後就一抽一抽得如同打嗝。

    其他的人都看傻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她哭得郝海雲心煩意亂,胸口那簇無名火噗噗燃得更盛,扣著她的腰狠狠往茶几上一甩:“有長進,會哭了啊?”

    她的身體掠過茶几,掃落了一地的酒杯果盤,砰砰脆響,郝海雲緊跟著壓上去,扭著她的臉死死的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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