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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手持電話,拿到棠的面前:“察猜將軍來電。”
棠頜首,接過電話,對夕說:“這裡交給你。”說完,起身走到迴廊中,沿著迴廊邊走邊接起了電話。身後,陸錚盡著保鏢的責任,不遠不近的跟著。
夕望著他們的背影,久久的,直至遠去。
僕人遞上刑罰,是一條布滿倒刺,浸在鹽水裡的藤編。夕接到手裡,試著在地上甩了兩下,鞭聲霍霍,她的心卻異常煩躁,總覺得剛才那場景有哪裡不對。
忽然她想起那通電話,霍的扔掉手裡藤編,追了上去。
主事人突然間都走了,偌大的中庭,只剩下譚曉林和郝海雲,以及面面相覷的保鏢和僕人們。
素問跪在地上,垂著頭等待著死刑的宣判,好像外界發生什麼都已與她無關。
這時,譚曉林笑著走出來:“反正都是死,用鞭子多傷雅興,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譚曉林走到桌前,拿起那把被夕丟在上面的左輪手槍,右手食指掛著扳機,熟練的滴溜溜在手上轉圈。
“古老的遊戲——俄羅斯輪盤,會玩嗎?”
他低頭問素問和那名“內jian”,得不到回應,索性自問自答:“很簡單,六發子彈,五個空彈匣,一顆實彈。你們倆輪流開槍,誰生誰死,讓上帝裁決。”
說完,他自認為很高明的笑道:“這樣對你們很厚道了吧?總有一個幸運兒能活下來。”
當然,前提是他們要有對著自己腦門開槍的勇氣。
譚曉林把槍扔給那名“內jian”:“你是男人,你先來。”
一九六,結局(上)
更新時間:2013-3-20 19:58:42 本章字數:23153
一九六,結局(上)
譚曉林把槍上了膛,按在男人面前。愛殘顎疈
男人的雙手被綁在前方,緩慢的握住槍柄,他的額角上有一處很明顯的傷痕,血漬一直蜿蜒到眼皮上,樣子猙獰,可素問還是從他的雙眼裡看到了絕望。
要怎樣的勇氣才能舉起槍口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槍?
男人閉上了眼睛,顫抖的雙手提起了槍口,太陽穴上的青筋頻頻跳動著,一鼓一鼓的,清晰明顯。
沒有人說話,譚曉林勾著唇角,抱臂站在一邊,等著看這場好戲。而郝海雲一言不發。
被押在他對面的素問,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頭皮上一陣發麻。腦海一片混亂,她沒有祈禱對方正好中槍,因為不希望目睹血淋淋的場面,但她更不希望那顆子彈打進自己的頭顱里。
對方緊閉著雙眼,食指顫顫巍巍扣上了扳機,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候著結果,然而男人的手軟綿綿的,扣了下,使不上勁,又扣了下,還是沒有反應。
周圍傳出輕輕的噓聲。素問也微微緩了口氣。其實可以理解,換作是自己,也沒法如此坦然的面對生死。
男人一陣虛脫,手槍終於從手中滑落至地,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跪在地上,抱著頭,不停的顫抖。
“孬種!”譚曉林啐了口,走上前,用腳尖踹開伏在地上的男人。
僕人很有眼色的上前拾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槍,遞到譚曉林的手裡。他撥了撥扳機,毫不猶豫的對著那人連開三槍,“嘭嘭嘭”,皆是空彈。地上的男人本能的跟著他開槍的動作大幅度的痙攣了三次,渾身篩糠似的哆嗦著,出了一頭冷汗。
譚曉林“嗤”的一笑,用嘆惋的口氣說:“可惜了,如果你遵守遊戲規則的話,那麼死的人不一定是你……”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手裡的扳機輕扣,第四槍應聲響起。
跪在地上仰著臉的男人身體忽然一僵,圓睜著雙眼直直的向後倒去,子彈的硝煙味混雜著血腥的氣息在中庭內慢慢逸散,素問的心也隨之狠狠的一跳。
僕人默默的上前,將死透了的屍體拖下去,在潔白的石磚地上拖出一條斑駁的血跡。好半晌,她的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子彈的迴響在耳朵里嗡嗡的轟鳴,如果那個人沒有害怕,那麼按順序,第四個開槍的人就是她……這麼近的距離看到殺人,這麼突如其來又真實的一幕,她像是入了定一般,好久不能回神。
譚曉林回過身,手指轉動著槍柄,遺憾道:“少了一個人,遊戲沒的玩了。”
素問這才猛的驚醒過來,接下來是要處理她了。
這時,郝海雲忽然走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槍,卸了彈匣,舉起一枚子彈推進去。
“既然你這麼有興致,我來親自陪她玩玩。”
說完,推進去的彈匣上膛,郝海雲已經拿起了槍。
譚曉林詫異的看他,不過片刻,又轉過神來。這類生死抉擇的遊戲,對郝海雲這種當年一刀一槍刀口舔血拼殺出今日身份地位的人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子彈是他親自上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中彈?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不懂行的就只能吃悶虧。然而吃虧了的都已經在地下了,誰也不能再上來找他理論。
想到這,譚曉林釋然的笑了,退開到一邊,饒有興致的準備看好戲。
郝海雲果斷的將槍口頂至自己太陽穴上:“老規矩,我先來。”說完,食指一扣,槍身震了一下,是空彈。
郝海雲走到素問面前,放下槍,將槍頭調轉,推至她面前。
“輪到你了。”
素問怔怔的看著他手下的槍,半晌,不動。
郝海雲雙手離槍,又加了一句:“相信命運。”
沉沉的語調,在她耳畔迴蕩。
身後,有持槍的武士催促她:“快點。”她咬了咬牙,遲緩的伸出手,握住了槍柄。
抬頭,正對上郝海雲的目光。漆黑的雙目如同黑夜中的大海,深沉沒有一絲波浪。素問讀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終於徹底的對她失望了,所以選擇這種方法來親手了結她嗎?
素問困惑的看著他。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也死得其所了。她已經不記得了郝海雲在自己面前說過多少遍“下次別再讓我遇上”,可每一次的她再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捨不得難為她一絲一毫。她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無所顧忌的傷害他,然後一遍又一遍的逍遙自在的出現在他眼前。這一次……終於該結束了。
萬般都是債。情債尤其難還。
她慢慢拿起手槍,冰冷的槍口貼著皮膚,顫巍巍上移,滑到額角。
等著看好戲的譚曉林發出“啪啪”的拍掌聲,似乎是在為她的勇氣喝彩,又似乎是篤定了她這一槍會中彩,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審視著她。
如今,她是開槍也得死,不開也得死。與其被不知什麼殘忍的手段折磨至死,倒不如自己一槍了結,來得輕鬆。
她閉上了眼睛,全身的觸覺仿佛都集中在右手食指指端的那一處,這輕輕一按,就可以結束多少痛苦和掙扎,這輕輕一按,又需要多少的勇氣和決心。
然而不知為何,她的手像被釘住了一般,一下動彈不了。
她怕死嗎?也許人都會怕吧。
她忽然又睜開眼,中庭里立著的還是她剛才一一都看過的那些張臉。她忽然覺得遺憾,死之前沒有再看一眼陸錚,他的樣子在她的腦海里慢慢模糊,若死後真有陰間地獄,她真怕自己一個人下去了,慢慢就記不清他了。
她向他方才離開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在虛空的空氣中,她看見了什麼,誰也無從得知。
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大家都用一種瞭然的鄙夷的眼神看著她,以為她也會和那個死去的男人一樣怯縮,害怕的放下手裡的槍。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她會這麼突然的,毫無徵兆的扣下了扳機。她睜著眼睛,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槍口一顫……是空彈。
素問幾乎要停滯了的心跳良久的回到了原位。
半晌,她顫巍巍放下手裡的槍,輕輕的吁了口氣。同時,困惑的看著走過來取槍的郝海雲。
同樣困惑的還有譚曉林。他看著郝海雲從容的拾起槍,再次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開始懷疑這個男人的手段。
是他日久技疏了,還是想延長這場刺激的遊戲?
從郝海雲沒有一絲波瀾的表情上,什麼也看不出。
所有人屏住呼吸,注視著這場延長加時賽。
第三發子彈,依然是空彈。
當素問再次拿起槍時,只剩下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也就意味著她和郝海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蹙眉看著在她面前放下槍的男人。越來越不懂他的意思。
從空氣中緊張的呼吸就可以感知,圍觀的人群再不是一種看好戲的心態。難道這個女人真的這麼好運?
素問伸出去的手抖得厲害,手指抓到槍柄時幾乎沒拿住。郝海雲替她握了一下,問:“需要我代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