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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老習慣,到了十二點要一人吃兩顆糖餃子和水煮蛋,祈佑來年安康如意,平平安安。姬寧膩在姬愫藍懷裡吃完了東西,有點噎得慌,她站起來找水喝。見桌子上沒有水了,她站起來去廚房,剛剛喝了兩口,就聽到姬愫藍在外邊喊——
“阿寧,電話。”
十二點過十分,新年的第一通電話。她接起來,懶散而沉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姬寧?”
她心猛地一跳,“是我。”
那頭的謝望舒低低一笑,“剛才手機不在身邊,謝謝你的賀喜。還有,姬寧,新年快樂。”
她凝視著窗外的某處,“謝謝。”
年初一要早起來拜年,大早上起來,姬寧先給家裡人拜新年,三爺爺、姬愫藍、大舅舅、大舅媽,一圈下來手裡紅包收了厚厚的一迭。
從年初一到年初七,家裡來串門的人就沒斷過,姬寧不想摻和,除了膩在母親身邊撒嬌,剩下的時間就是哄著元元一起玩,日子也算是順風順水的過。
年初七開工上班,大家過了一個年,胖了不止一圈,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逢年過節胖三斤。
剛過年,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忙,計劃都是年前制定好的,只要按著工作計劃按部就班的來,就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姬寧在公司見過兩回陳珂,她瞧著瘦了不少,臉色也白了不少,不過精神倒還好。每每看到她,姬寧都會想到尾牙年會那天,她從舞台上下來的時候隱藏在陰影里的眼淚,想必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麼多年的愛戀成了一場空。
情之一字,傷人傷己。
聽說,陳珂已經遞交了辭呈,準備出國。其實姬寧覺得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與其待在公司看著喜歡的人與別人卿卿我我,倒不如遠走他鄉,到另一個環境裡慢慢療傷,雖然過程可能會很痛苦,但終有一天會被不一樣的風景吸引。
過了元宵節,年味就一下子散了,像是一滴墨水滴進河水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寧和包可愛約了周末逛街,包可愛的媽媽過生日,她約了姬寧一起去買禮物,不能陪在身邊,禮物起碼還是要的。
姬寧去得比較早,還是上次和成安逛街的購物商場,她坐在二樓的咖啡廳門口的藤椅上等包可愛。
至於成安,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她們只匆匆見過一面,還是成安從傾世經過,順道見了一面。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只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姬寧點了一杯咖啡,又點了一塊蛋糕,早上出門的時候胃口不好,只喝了一杯優酪乳,這會覺得餓了,就點了一塊巧克力蛋糕慢慢的吃。
周末的購物商場有些嘈雜,身邊始終能夠看到情侶挽著手經過,臉上笑意盎然,幸福能從眼角滿溢出來。
姬寧懶散的坐著,時不時的喝口咖啡,眼角微轉,視線停留在從二樓上三樓的電扶梯上,她臉色一白,血色瞬間褪盡。她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身邊有人看過來,她視若無睹,緊緊的盯著電扶梯上的某一處,嘴唇顫抖,下一秒,她飛快地衝過去,不管不顧,朝著電扶梯方向奔。
她腳下不停,撞到了人也不顧,不停地道歉,視線緊緊盯著樓上的某個身影。可那身影轉瞬消失在視線里,她焦灼萬分,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在電扶梯上狂奔,等到了三樓,那個身影已經完全消失。
三樓是女裝,分割成數個空間,她從這頭跑到那頭,又從這頭跑到那頭,卻始終不見那個身影。
有店員推了衣服從轉角處過來,兩大排掛在移動的衣架上,她猝不及防,就這樣生生撞了上去。耳畔一陣驚呼,身上痛得厲害,她恍若未覺,只倉皇的四下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
她茫然的坐在一堆衣服中間,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經過,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她的頭髮凌亂的貼在臉上,臉色蒼白得像鬼一般,周圍的一切緩緩退卻,她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心臟處好像破了一個大洞,呼呼的冷風呼嘯,她卻沒有任何的力氣堵住。
作為謝望舒掌握謝氏集團之後的第一個大型企劃,位於城市中央的嘉禾賣場,是謝望舒的心血結晶,也正因為如此,他絕對不允許嘉禾出現任何問題。所以每個月他都會不定時的視察嘉禾的情況。
像往常一樣,他從四樓下來,居高臨下恰好看清遠處的一陣騷動,眉心微蹙的同時,跌坐的女子的容顏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入他的視線,姬寧!他分開人群,走到狼狽不堪的她面前,蹲下身抓住她的肩膀,讓她的眼睛對上他,呼喚她,“姬寧,姬寧?”
有人在喊她,是誰?肩膀上一陣微痛,朦朧間,她對上一雙焦灼的眼睛,她顫抖著嘴唇,“謝、謝望舒?”
“是我。”謝望舒扶著她的肩膀,“姬寧,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小女人在他的心裡一向雲淡風輕,清潤朗朗,仿佛什麼事情都不能在她那裡留下印記,此時卻失了所有的風度氣韻,跌落在散落的衣服間,無助得像離家的孩子。
周圍有人認出了他,見他如此擔心一個失態的小姐,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姬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手緊緊的抓住謝望舒的衣角,幾乎泣不成聲,“謝望舒、謝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