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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怡摸著她的頭髮思考一會,終於咬牙說道:“那就不要嫁!為什麼一定要嫁給他?”

    “他那麼愛我,你不知道,婉怡,你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愛著我,我說不出口。”她像個小孩子似的揪著她,把臉貼在她的警服上,那上面有個肩章,劃到臉也不覺得痛,只有一串串淚水順著面頰滑落下來:“這次回來之前,我已經動搖過一次,我們這四年裡發生過許許多多類似這樣的事情,我被人扔過雞蛋,有人往我們的房子裡扔鞭炮,牆壁上被人塗咒罵的標語,有人來抗議,他直接讓司機軋過去!可是我想我總能改變他,總能,我捨不得他…我怎麼變成這樣子了?軟弱、怯懦沒有主見…這明明是我最痛恨的樣子!”

    婉怡任由她緊緊的抱著,緩慢說道:“兩個人在一起,性格不合不可怕,愛好不同也沒關係,甚至在很多人的婚姻里,不那麼相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其實是人生觀。笑笑你和林以墨根本就是人生觀截然不同的人。”

    她靜靜站了一會,面上神情變幻莫測。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咬牙低聲說:“如果你真心快樂,我會把這件事情當作永久的秘密放到心裡,但是如今,你這麼不快樂,我為什麼還要隱瞞?我一定要告訴你!是,林以墨很愛你,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愛和他的占有欲,我們都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曾經做過的種種,讓我為你的將來齒寒!那個人,只生活在自己世界裡,從不理會別人的感受。一個人如果完全遵照他的內心去活著,要麼是一個瘋子,要麼是一個神話。他自己瘋就算了,還要拉著你陪葬!”

    笑笑慢慢鬆開樓住她的手,一陣徹骨的寒意席捲全身,她近乎崩潰地望著她:“你要告訴我什麼?我們是誰?”

    “我們——就是你、我和康雷!”

    婉怡捋了捋散到額角的短髮,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過一會慢慢說道“一年前我升了二級整司,那天下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電腦檔秦室查以前的舊案——結果還是像以往那樣提示我權限不夠,無法進入。關於這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雷雷他們那次的事情既不屬於刑事案也不屬於經濟案,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意外事故,為什麼保密級別會這麼高?”

    笑笑低頭不言不語,面色一片灰敗。

    “我原本並沒有想過要追查,只是純粹很內疚,想看看當年死掉的那兩個同學家里情況怎麼樣了,看能不能儘自己的力量幫上他們一點,可是這樣欲蓋彌彰的神秘讓我覺得很疑惑,所以忍不住又回了趟學校。結果…看人就是這麼健忘的動物。那時候也是轟動一時的大事件,可是當我再回頭去查的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人記得。處理這起事件的老師也早已調離,不知下落。出了學校以後,我越想越後怕,當時年紀小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那整件事情處理得乾淨利落,受害家屬不知道為什麼集體封口,甚至都沒找學校的麻煩;媒體報導了一兩次以後,迅速就不再提起;明明是個意外事件保密程度卻這麼高;學校做得更絕,直接就把登山社給取締了!你不覺得奇怪麼?明顯就是有一個很強大的人在操控著一切。”

    笑笑冷冷說到:“那又怎麼樣,遺忘的速度本來就比死快。”

    “那我問你,你和林以墨在一起的這幾年他有沒有告訴過你,雷雷他們那次的活動是他贊助的?輩備、費用乃至行程安排。全是由LF提供,最有意思的是還不需要登山隊在外界為他做任何一點廣苦和宣傳,有這個必要麼?光明正大做贊助,遮遮掩掩幹什麼?事後還要把一切證據都銷毀?”

    笑笑勉強笑道:“你的推測太可怕了,婉怡,林以墨不是神,沒辦法隻手遮天的。”

    “他也沒打算遮住太廣闊的天空,要的不過是遮住你頭上這片,讓你避無可避就可以了。”

    笑笑胸前劇烈起伏,眼角抽搐了一下,終於爆發出忍無可忍的慣怒,厲聲喝道“何婉怡!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毀了我一次還不夠,還要來毀第二次麼?你就不能放過我!我根本不相信你,一個字都不信!”

    醫院的花壇里種著一棵玉蘭,晚春的風裡夾雜著濃郁的香氣,幾乎讓人覺得辛辣,她們兩個靜默了下去。

    過了很久。婉怡忽然長長嘆了口氣:“《聖經》里有個故事,有個偷情的婦人被抓住,周圍的人都向她身上扔石頭,耶殊對大家說你們誰覺得自已從沒有犯過錯誤就可以拿石頭打她,最後每個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石頭。我果然…是沒有任何資格說這種話的。”

    她深深看了笑笑一眼:“我走了。你好好地吧。結婚的話記得叫我來喝酒,這事我不會再查了,就算查到什麼,也不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現在我唯一能期望的就是你能快樂點了。”

    笑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一下崩潰地蹲到地上,開始不停的戰慄。她覺得自己完全失去了防禦抵抗的能力。這麼可怕的事,會是真的麼?他曾經毫不羞愧,毫不憐憫地說:“我要跟你在一起,他就必須滾開,你們當然得分開!”他在說起康雷時,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眼睛裡掠過一絲危險冷冽的光芒,笑笑絕望地發現,這樣可怕的事情,林以墨真的有可能做出來!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呢?林以墨?”她低聲呻吟起來。

    這個世界有時很小,好像一轉身就會遇到命定的誰。可是這個世界有時又會變得無與倫比的大,一轉身那個人就會消失不見,比如康雷…比如林以墨。小墨其實就在身後的那棟樓里,卻已經離她越來越遠。空間上的遙遠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上的遙遠,那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她回想起在阿爾卑斯的山腳下,他滿含期盼等待的眼睛;想起在夏威夷的海邊,他在沙灘上蹲下去,輕輕拂去她腳上的沙土,再替她穿上鞋,那時她的心柔軟得像沁濕了的海綿,那些片段如此讓人心動,原先對他的不認同一去千里,從此覆水難收。

    一陣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來,那是一雙黑色的半中跟軟羊皮的鞋子:“聶小姐,你去哪了?chihka在找你呢。”

    笑笑抬頭看著她,拼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指望問道:“我有事情問你… 我們是不是經常贊助學校的社團活動?”

    cindy點頭道:“偶爾。他們是社會將來的棟樑,當然是我們最好的潛在客戶——不過具體情況是由公關部和市場部負青。”

    “cindy… 別再避重就輕,也不要讓我去問chihka…我要你回答我,現在就回答我!康雷的登山隊最後一次活動是LF出的錢麼?”

    餉呼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沉默一會方才回答:“是!不過,我想應該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你先走吧,我想自個兒呆一會。”

    等cindy走了,她顫著手掏出電話打給媽媽:“媽~”

    張艷紅一聽到她的聲音,馬上笑逐顏開:“笑笑啊,以墨今天打電話說讓我給選個日子。”

    笑笑咽了口口水,艱難道:“媽,我就是跟你說這事,暫時…我不想結婚,這事晚點再說…過一兩年…那邊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迅,速打斷她:“你瘋了!現在我們這邊的親戚都知道你從美國回來結婚。個個跑來問我哪天辦酒,你說還要晚一兩年!我怎麼回答別人?”

    笑笑解擇道:“這是我的終生大事,你讓我想清楚好不好?”

    “有什麼可想的?以墨就是擔心這段時間你想事太多。他說你整個人變得神神叨叨的,才讓我趕快把日子定了。那小孩多知道尊重長輩,多體貼你啊,你還想什麼!”

    無力掛上電話的這一刻,笑笑終於徹底地意識到他在絕她的後路,從見第一面起,自己就十二分的不是林以墨的對手。那個看似無害的少年所有的計劃都是縝密而無懈可擊的,看似漫不經心,卻一擊即中,步步緊逼。最傻的是自己不是對手也就罷了,還心甘情願被他牽著鼻子走。

    這麼傻,自己怎麼會這麼傻呢?她狠狠往自己頭上敲了一拳。

    她這樣相信他的愛,可是愛是什麼?愛一個人就要得到她,擁有她,占據她;就要掃清所有障礙?這是什麼樣殘忍的的邏輯。她看得到他的愛,卻再也無力承受。

    笑笑覺得自己幾乎可以看得見林以墨得到婚期確定時的模樣,他必定會把她拉到身邊低首淺笑,先是把黑的不見底的眼睛微彎成孤形,而後是粉色的唇向上翹起,接著細緻如瓷器般的臉會露出如沐春風的表情。或許因為這樣的歡愉,一下良心發現給子她一定的補償,當然做這種補償的同時也是忍讓的,他一定不會忘記要她明白因為我愛你才會為你付出這麼多。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慈悲,一種施捨。

    好吧!林以墨,既然你要這樣,那麼我也不會再退讓了!世上沒有人能隨心所欲地活,哪怕皇帝也不行!你要做殺人犯,我卻不會做你的從犯!我不會再生活在你的掌控之下。我要遠遠的逃離,從此逃脫你的桎梏!

    她猛地站起來,腦子一片眩暈,意志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你的情意,我要斷絕得乾乾淨淨!

    第十五章

    當笑笑停下筆時才發現這已經是她寫給趙維的第十一封信,她幾乎大吃一驚。原來這個故事竟然有這麼長,重溫這個故事幾乎將她的前半生重新走了一遍。

    她想了想,又添上一段:“媽媽看到我先是不停的哭,哭完了摑了我一耳光。爸爸也是面色鐵青,過了很久才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想我對他們的傷害真是很大,因此心裡歉疚得很。他已經出院了,這半年裡連續兩次大病,讓他身體變得很差,現在我們在國內療養。有此事情,因為心中存了先入為主的意識,看過去就會有偏頗,關於謝長華的事情。cindy跟我解釋說,她那時已經病入膏肓,極度虛弱,上手術台開刀的話必死無疑。醫院當時的建議是給長華換一個風景秀麗的療養院或者好的病房讓她靜靜度過所剩不多的日子,這樣的建議對小墨來說幾乎是荒謬的,他肯救她已經是極限,既然已經救不好,他當然不願意再去費這種精神。

    嗯,典型的林以墨式的思堆。再有就是雷雷的事故,小墨賭咒說他絕對沒有在裝備上動過任何手腳,一切都是意外。至於刻意低調處理整件事情,是因為不願意我再想起有關的一切, 他甚至找到當年倖存的那位同學為他做了證明。對於這此,我無從知道真假,若要作假他自然能做到天衣無fèng,但是,我真心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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