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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盡全身力氣甩開黛安娜的手。
“季行揚,你出來!”她用力喊,身子劇烈的顫抖。
水聲停止。
一會兒,浴門拉開。
穿著浴袍的季行揚對著她,深蹙著眉頭。
語氣確鑿。
“你們現在是在打算……上床?……”微微身子搖晃了下,逼問。
知道她誤會了,但是,季行揚還是抿了唇。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在我冷落你的時候,你在外尋找安慰?”她失魂理智地質問他。她清楚自己的猜忌沒有頭緒,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但是,她現在全身燃燒著一團無名的妒火,她無法控制情緒。
“所以你才會說,已經不再喜歡我了?”她語音尖銳,悲切地問。
季行揚依然很冷淡,“我們已經分手了。”
黛安娜奇怪地看著他們,最令她奇怪的是,最沒有耐性的季行揚,居然任她在這發瘋,沒有粗暴地動手趕人。
“這位小姐,請你出去。”黛安娜只好自己親自出馬。
微微看著那張天使般的面孔,以及魔鬼一樣的身材,酸澀的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極力克制,笑出聲來自嘲,“是我,我是該出去,才能不打攪你們激情的夜晚!”
為什麼她總遇見這種狗血的事情?但是他不是趙延庭,她無法無動於衷!
季行揚終於出聲,聲音冷得沒有溫度,“你走吧。”
空氣,靜止。
這一刻,微微覺得自己痛得喘不過氣來。
“好,我不打擾你們!”怕失控流下眼淚,她轉身邁離套房。
但是,雖然看似鎮定,她微快的腳步,還是泄露了她失控的情緒。
隱約窺見的她眼角閃爍的淚光,讓季行揚僵在那,一動不動。
“她好像被你欺負到快哭了。”黛安娜聳聳肩膀。
“你看錯了,她從來不會為我哭。”他麻木地回答。
過了一會兒。
“你還沒幫我叫服務員把衣服送洗?”他面無表情地問。
“不急啊,你留在這明天早上再走就可以了。”黛安娜奇怪了。
性是成年男女間,一種必然的需求,更何況大家又不是沒上過床,客氣什麼!
但是,季行揚卻已經把地上的髒衣服撿起來往身上回套,拒絕,“不必。”
他的舉動,讓一向聰慧的黛安娜馬上隱約有點懂了,於是,試探,“兩個月後我在台灣有個會議,到時候你身邊如果沒有女伴的話,我去找你!”
髒衣服黏在身上,讓已經洗乾淨的身體重新變得很不舒服,季行揚只想趕緊回家重新洗澡,“不必。”
“為什麼?你們不是都分了嗎?”黛安娜疑惑。
季行揚扣鈕扣的動作,僵住,一陣沉窒——
“是因為,她不是你第一個女人,但是,會是你最後一個女人?即使,你們已經分手?”黛安娜進一步猜測。
他沒吭聲,因為,她猜對了,不是刻意,而是,就是沒有辦法拿碰過她的身體,再去碰其他女人,即使,是黛安娜。
這和有沒有分手,並沒有衝突。
純粹就是他自己不想,無法碰。
“原來,她就是讓你愛不了其他人,害我失戀害我痛苦了好幾年的‘微微’啊。”黛安娜恍然大悟。
“為什麼你一眼就能認出她來?”他重重擰眉。
他明明沒有介紹她們認識。
“因為,你的神情告訴我,你很氣、很怨、很心冷。”黛安娜嘆氣,“但是……你依然很愛啊。”
黛安娜再次成功刺到他。
……
她強迫自己必須睡覺,但是,睜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一個人的被窩給凍醒,最糟糕的是,感覺黑暗中,有無數的小鬼來啃她的腳趾頭,讓她怕得縮成一團。
真的,分手了?這段感情,一開始的其實有一定的牽強,確實單純只是為了不讓他去坐牢而已,但是,逐漸的,她開始起來越喜歡他的陪伴。
喜歡到——那句想天長地久,並不是假話。
一整天,她哪也沒出去。季行揚分手的決心已定,而她,現在必須好好考慮與打算的是自己的將來。
她無意識地撫著腹。
這裡,住著他和她的小孩。原來,安全期不安全的說法,都是真的。而她一向很準時的月事,被一顆緊急避孕藥破壞的夠徹底,上一次月事延遲了將近半個月,所以這一次,延了一個月,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最近令人傷神的太多太多,她又怎麼可能會關注自己的身體。
直到,她晨起開始有輕微的作嘔感時,她才察覺到不對勁,到醫院一檢查,寶寶連胎心都有了。
那天,本來是想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但是,沒想到先等來了他的分手。
她無顏埋怨什麼,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打算將來。很幸運,她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就算一時半會飛翼的股份無人接手,靠分紅她也餓不著自己和寶寶。再接著,就是孩子的教育問題,單親家庭的孩子,心理容易敏感,對成長不益,也許,她該快速找個男人結婚。
找誰呢?趙延庭估計會不樂意,所以她應該開始密集地與異性約會,認真挑選對象,很多會願意看在錢的份上,願意點頭和她結婚,而這其中,總有一個男人品質稍微醇厚點,可以善待她的寶寶。
真的,將來不難。她自從和江熹煒分手後,就再也沒有奢求過愛情,她要的只是一份安定而已,誰能給她安定,她就和誰在一起。
鐘點阿姨清洗著地板。阿姨洗的地板比季行揚洗得要乾淨,季行揚總是將地板拖出很多水痕來,還有,阿姨餵養沙沙相當細心,狗糧每餐的分量計算的很精確,不像季行揚,一股腦兒將狗糧倒進碗裡,沙沙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阿姨真的做得很好,但是,她就是覺得全身不對勁。
她抱著膝蓋,鼻頭沒由來地發酸,莫名地想哭。
這些事情,她只想由他親自來做!沒有他的房子,好空好冷!她想要季行揚,不想也不能接受其他的安定。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她的“將就”,但是,卻忘記了,在“將就”的過程中,她是如此快樂。
後來,他給的,早就不僅僅只是安定而已。
她對感情慢熱,但確實開始在喜歡他,這種喜歡,沒有一下子來得洶湧,所有,痕跡並不深,甚至,容易讓自己與他覺得可有可無。
最糟糕的是,季行揚對她太好,而她,對這種好,太心安理得。現在,他收起了這種好,由她生命中退出。
昨天那個女人,很漂亮,也很關心他,她該祝福他的,祝福他能找到那個值得他付出的人。
但是,為什麼心裡好難受?她抱住自己,哽咽,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結局。如果,這還只是將就,那麼她對將就的要求,未免太高。
一整天,她都過得渾渾噩噩,外面的日月轉換,都一無所感。
第三天的時候,趙延庭來找她,她的憔悴,讓他嚇了一跳。
“找我什麼事情?”她無精打采地問。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都辭職了,我不樂意留在飛翼。”趙延庭悶悶不快,“就算他們有意提拔我做CEO,我也不想幹了!”
“為什麼?你能做CEO,不是很好嗎?”她現在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我討厭江熹煒這個老闆,我不會替他賣命!”趙延庭神色郁沉。
說完,好半天也等不到回話,趙延庭這才發現,她像根本沒在聽,整個神智已經飄忽。
“既然這麼不捨得江熹煒,就去追吧,他今天的飛機,這個時間,應該還沒上機才對。”趙延庭聳聳肩膀,“而且,我包準,他應該是很想你去的!”
被諷的她卻沒有任何表情,反而問。
“季行揚是不是也是中午的飛機?”
“嗯,剛才我和王純通電話,他們一行人快到機場了。”趙延庭語氣更悶了。
季行揚的那筆簽約款,讓小毅順利動了手術。自從那件事情以後,王純已經無法“坦然”面對他,他以為自己有機會了,但是,哪知道,她帶著小毅說走就走!
她又愣了好一會兒。
久到,趙延庭都懷疑她是不是要變雕像了。
“對了,今天有個叫黛安娜的女人打電話來公司找你,她讓我告訴你,一切都是誤會,她沒搶你的男人,你的男人誰也搶不走!”趙延庭告訴她,但是根本不指望她聽進去倒是真的。
但是,那雕像還是動了,她猛得拉開門,向外奔去。
“你去哪?”趙延庭急忙追上。
“他不能走,他走了我怎麼辦?!”她焦急萬分。
她肚子裡的寶寶不要其他男人做爸爸,她只要他——季行揚!他曾經那個愛她,她為什麼要灰心?就算他累了,不想再愛了,那也無所謂,換她來追他,他曾經能堅持的,現在她同樣也可以!
“我送你!”趙延庭馬上說。
很榮幸,作為合作夥伴,他是第一個知道她懷孕的人,而且,還知道她相當緊張這個寶寶,生怕之前流產過的經歷,會保不住這個孩子,所以,果斷放棄了現在這份壓力大、工作時間長的工作。
一路上,她焦急撥季行揚的手機,卻已經是關機狀態。
“嘿嘿,不過我告訴你哦,男人通常死了心的話,你就算跪在他面前求他也沒用!”一邊飆著車,趙延庭一邊說著風涼話。
他最喜歡看戲了,也最愛幸災樂禍。
“就算你追上了他,他肯對你負責,你們的感情也變質也不同了,他不會再愛你。”得罪過他的人,他才不管是不是孕婦,照樣傷口上撒鹽巴。
她真想撕爛趙延庭的嘴,可是該死的是,他每句話,都戳到她最害怕處。
坐在副駕駛座上,她恍惚失神。
“有沒有刀?”
她突然沒頭沒腦的話,讓趙延庭反應不過來。
“我有把瑞士小軍刀。”趙延庭警覺,“你要幹嘛?”不會是,留不住人就捅對方一刀吧?這種戲碼太刺激,連他都扛不住。
“趙學長,幫幫我……”
……
機場。
這一次去台北,一行共十幾人,除了王純和小毅外,其他都是他在飛翼里團隊的成員。老實說,季行揚真的很意外,他一向以為自己人緣很差,但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老夥計願意離鄉背井跟他走南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