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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缺席的新郎②
清晨的機場,寂靜到空蕩蕩,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廣播裡,在播放著溫馨的登機提示,江熹煒面無表情地向前走。
心底,有一塊角落,像是脫了漆一樣,慢慢地,慢慢地,在裂開。
“媽媽,好漂亮的哥哥,他是演員明星嗎?”
“有可能哦!他拿著的那個工作證,好像是北京‘飛翼’傳媒的。”
旁邊,有對愛追星的母女倆悄悄地討論著。
江熹煒低頭,冷凝著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捏在手中的工作證。
‘飛翼’傳媒副總經理。
他不是什麼演員明星,而是在一家會製造明星的知名公司里擔任高層管理人員,事實上,這次飛回北京後,董事長之位已如囊中之物。
但是,演員?呵呵,他確實是比演員還會演戲的人。
登機口,他檢了票入內,一步也不曾停留。
他口袋裡的手機響個不停,他卻一眼也不曾給予垂視。
“先生,您可能丟了東西。”空服人員追入了登往機艙的過道。
他終於收住腳步。
“先生,這是您遺落的護照吧!” 空服人員恭敬遞出失物。
這個失物,是和他方才收回的護照是一起拿出來的,只是,收回去的時候兩本變成了一本。
他沒有接,反而冷冷地說:“撕了吧,免得纏手纏腳。”
這意外的要求,讓空服人員怔住了,頓時,手足無措。
見空服人員依然僵呆著,他抽回那個小本,乾淨利落地把它撕成兩半,丟在進一旁的垃圾筒里,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冷酷無情。
戲已經落幕,他不想再見到她!
垃圾筒里的紅皮本子,二寸照片上定格的女孩,巧笑倩兮,有一張很美很柔的小臉。
【03】缺席的新郎③
新郎遲遲沒有出現。
紀夕微用一雙空茫的眼,環視著四周。
現場,一片安靜。
打著圓場的季家養父養母,在撥手機的死黨於佳佳,幸災樂禍的表姐何茜茜,眉心擰成了一團的季行揚,甚至連剛好在澳洲出差來觀禮的趙學長也一臉玩味地收起了股票機。
所有的人都望著新娘。
這場婚禮,前半場很喜慶,後半場……後荒謬。
“還是聯繫不上季熹煒?”紀媽媽生氣了。
“他……手機關機了……”於佳佳尷尬地小聲回答。
所有的情況,都指向一件事實,新郎好像逃婚了。
原來,還是賭輸了啊……
明明,不該輸的啊……
她和他想要的東西,其實,並不衝突。唯一的解釋,是因為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在他心裡,再美的女人,再深厚的感情,一旦沒有了價值,還是如同被取完了所有糖液的甘蔗渣一樣吧。
“你再等等!”季行揚站起身,神色沉得厲害,壓抑自己火爆的性子,“旅店的人說他早上就退房了,我打到各大醫院和交通廳問問,應該是路上出意外了。”
印象里,這是季行揚第一次替季熹煒說話。
但是,她清楚,並不是因為兄弟情深,而是因為她!因為,怕她難過,怕她崩潰,怕她流淚。
她和行揚,曾經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甚至差一點就成為情侶。
“不用了。”她卻搖頭,目光轉向死黨,“佳佳,你陪我送客。還有,能不能讓你爸爸打電話去機場查一下出境人員名單?”
佳佳紅了紅眼,點頭。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亂,正欲離開的賓客們紛紛收住腳步,“可能是新郎來了!”
她的心房,重重一敲,她轉過身來。
只見,禮堂的門口站著一男一女。
男人戴著鷹眼俠的面具,女人則是從頭到尾一身黑,配上她冰冷的氣質,仿佛是來奔喪的。
【04】致命衝擊①
紀夕微的心重重一跳,可是,僅僅只是一秒而已。
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落在季行揚的眼裡,“鷹眼俠”攜著“黑寡婦”才剛闊開氣勢磅礴的步伐,他沉下臉,箭步上前:“莫助理,您今天的衣著打扮,太不看場合了吧?!”根本像是來砸場的。
被喚莫助理的黑衣女子那張姣好的容顏,依然冷若冰霜,仿佛被質問的人,並不是她。
她的目光,冷冷的凝視著穿著婚紗的紀夕微。
“季大導演,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打扮很酷?!”反而是“鷹眼俠”板著聲線回答。
“酷個屁!”季行揚怒斥,“任花瓶,你有毛病嗎?!”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他們自認為的行為藝術,無疑像是一場嘲諷,往小微的傷口上撒鹽巴。
所有人都知道季行揚的性格是出了名的火爆,“鷹眼俠”被嚇得趕緊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瀟灑又帥氣的臉。
他是任伯伯的獨子,“飛翼”傳媒的公關部經理,季行揚的好朋友,之所以外號叫“任花瓶”,是因為任文宇屬於典型的單細胞人類。
“我這不是想來和小微開個玩笑嘛!”任文宇趕緊解釋。
搶親的事,他是料准了季行揚“不敢”做,所以,就由他來整整那對新人嘛。
“行揚,沒關係的。”紀夕微終於出聲,她甚至還牽強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莫助理用冷灼的眼神,動都不動一直盯凝著她。
任文宇後知後覺發現氣氛有點不對,身邊的賓客們無故散去,他急忙拉住其中一人,“咦,大家急著走,都不給新人面子留下用午宴嗎?”
很奇怪,賓客們都紛紛假裝聽不見。
“呀,莫瑤,你也幫忙招呼客人啊!”為什麼大家都跑了?還有,紀媽媽不是該招呼客人嗎,怎麼撫著胸口,坐在長椅上喘氣?
任文宇有點無措,摟緊身邊的女人。
他身邊的女人,一向是出了名的能幹,只要到她手裡的難題,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紀夕微鄂住,目光注視了一下,任文宇親昵搭在莫瑤肩膀上的掌。
季行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很乾脆地問,“莫助理,季熹煒在哪裡?”莫瑤不僅是季熹煒的左右手,更是季熹煒的親生姐姐。
莫瑤冷漠的目光直視著新娘緩緩開口,“抱歉,這個婚禮,小熹不會來了。”
明明已經可以肯定了的事情,卻還是像巨石投進大海里一樣,紀夕微心沉沉的。
“他讓你來的?”這樣又是何必?多難看!
這樣的場合,紀夕微清楚自己應該哭,哭才符合她平時嬌小姐的形象,但是,心頭像什麼被捲走了一樣,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
“不,他不知道。”莫瑤冷銳的美眸中竟充滿著形容不出來的嫉妒。
那太過強烈的目光,讓一幕再現紀夕微的腦海。莫瑤瘋狂地吻著季熹煒,她的唇落至他頸項……紀夕微很拼命才能忍住嘔吐感,很努力才能讓自己纖弱的身軀不搖晃。
他們是親生姐弟啊,為什麼能夠做出這種事?!“莫瑤,到底出什麼事了?”任花瓶還在狀態外。
莫瑤轉過臉,冷若冰霜轉成和婉,輕聲提醒,“文宇,你的髮型有點亂了。”
“啊!”果然,腦袋簡單的任花瓶捧住“鷹眼俠”髮型,火燒屁股一樣開始到處尋找洗手間。
紀夕微清楚,她是有心打發走男友。
“微微,我們談談吧。”莫瑤冷吐了一口氣,“我想,一些事情,你有權知道。”
紀夕微愣了一下。
“好!”她乾脆點頭。
這個婚禮,她早已經做出最壞的打算,如果還有利刃,都刺過來吧!比起被拋棄,還有什麼比這更傷的呢?
轉身,她向新娘休息室走去,不用回頭,她清楚,一向對她充滿敵意的莫瑤一定會跟上。
沿路上,她遇見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迷人魅力的趙學長。
“學妹,我先走了。”趙學長和她招呼。
“學長慢走。”她禮貌回答。
趙學長卻不動,反而俯身靠近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學妹,你今天真的很不同!終於想清楚了,要找回‘自己’?”
紀夕微凝望著越靠越近的學長,無法露出以往總是裝成聽不懂的嬌笑。
“記住,學長是危機處理專家,也是你堅強的後盾。”趙學長銳利的眸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那是獵人遇見獵物,嗜血的眼神。
“學長,我沒有什麼危機需要處理的。”她淡淡回答。
“不,你有的。比如,你可能會突然發現,自己需要另一場婚禮!”趙學長丟下意味深長的話,揚長而去。
【05】致命衝擊②
“要和我談什麼?”關上休息室的門,紀夕微冷淡地問。
曾經,她用了很多心力,想與眼前的女人做朋友,因為,這個人是她愛的男人的親姐姐,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親。
但是,無意中撞見那幕以後,後來只要有莫瑤的場合,她能避則避。
莫瑤依然是冷若冰霜,她逕自先在沙發上坐下,指指對面的位置,“還是坐下來說話吧,你小產後身子一直不太好。”
紀夕微搖了搖頭拒絕,“直接說吧。”她站在窗前,外面的花糙開得很燦爛,然而她的心情卻一直陽光不起來。
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她意外流產的時候,季熹煒握著她的手,流下的那些因為心疼而灼燙的眼淚,明明那麼真實?難道,只是演戲嗎……
“澳洲的空氣很適合伯母養病。別回國了,和你媽媽留在澳洲,好好生活吧。”
紀夕微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想不想回國,是我的自由——”原本,是有這打算的,打算結婚後,留在澳洲,陪媽媽度過人生最後的歲月,不去理會那些煩心事。
“小熹和任天琪最近走得很近。”莫瑤打斷她的話。
紀夕微轉過身,怔怔地地看著她。
所以,這就是他放棄婚禮的原因?因為,有更大的利益?
她的表情,反而讓莫瑤驚鄂,“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不是涉世未深的大小姐!那為什麼要簽了股份轉讓書?!”
她甚至懷疑,她到底認識這個“微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