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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理由?
“我討厭身邊的女人和別人搞曖昧,一旦發現,馬上分手,這點原則,就算是你,也不會更改。”他淡聲道。
微微一震。
她沒有和別人搞曖昧……但是,過去的兩個月里,雖然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但她對江熹煒確實投入了太多關注,這讓她無法理直氣壯。
她的欲言又止,讓季行揚的心,更麻了,“還有,另一個理由,其實,我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喜歡你了。”
微微冷抽一口氣,她能想到所有理由里,從來不包括這一項。
“季行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氣急敗壞。
這比指責她搞曖昧,更讓她生氣。
“我知道,我在向你坦白我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喜歡你了。”他重複了一次,“我對你的熱情已經降溫了,所以,我想分手。”
她的心口像是被硬生生擊了一棍一樣,傳來一記悶痛。
她知道,愛情是有保鮮期的,但是,沒想到他對她的感情也有保鮮期。
“別開玩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她無法接受,牽強微笑道。
但是,他沒有像她預期的一樣,笑著告訴她,只是嚇唬她的,反而,他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你一定現在神智不清,你好好休息睡一覺,我、我還是明天再來吧!”發現他是認真的,她本能想逃,結結巴巴、顛三倒四,“還有,那、那個赴台證,我、我明天就去辦,不過、過,你可能要等、等我,你和對方商、商量下,能不能過幾天再去台灣。”
“何必?”他的唇,輕扯,“何必硬要跟我去台灣?”
“你說過愛我,我們說好要天長地久的!”她油然悲憤。
為什麼甜言蜜語如同還在昨日,但是,今日已經人面全非!
“天長地久一向只是一時興起的謊言。”他麻木道,“另一方談心或者有新的對象以後,這四個字,通常都會被拋之腦後,就算強留,也不過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責任心作祟。”而他,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責任心!
她沒想到,真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他口中吐出。
“我以前和你說過,在交往前,我會猶豫再猶豫,但是,我可能沒告訴你,一旦對方要求分手,即使心頭再痛苦,我也不會再回頭。”江熹煒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的眸已經浮動了水光,可惜,光線太暗,他無法察覺。
“所以,我現在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要我了?”她強忍淚光。
這是她第三次被男人甩,比前兩次甩得更意外,甩得更沒有任何預警。
“是。”他冷冷回應。
他不要了,什麼也不要了。
把自由,把幸福,都還給她!以後,她愛和誰在一直,都和他無關了。
在他點頭那一瞬間,微微覺得自己頭暈到幾乎快站不穩腳跟。此刻,她清楚看到季行揚的眼神很冷漠,冷漠到令她背脊發涼。而他,從來不曾用這種目光注視過她!茫然、慌亂之間,她的視線無焦距的後移,移到他身後的屏幕上,那已打開的E-mail。
【我明天中午會到北京,記得來接我!還有,別忘記你的總統套房!……嘿嘿,其實我更期待的是,“總統先生”熱情的招待!】
微微上前,推開他,胸口不斷起伏,“她是誰?”
季行揚愣了下,轉身,這才有時間看到E-mail的內容。
“原來,是有新歡了。”她笑,不許自己流淚。
“只是朋友而已。”他動手默默刪了E-mail。
“是嗎?不是性邀約嗎?”她諷刺。
“很晚了,你該回家了。”他不再多說什麼,淡聲逐客。
她第一次被他逐,這種不再被重視的滋味,相當難受。原來,他那天就是這種心情。
“我沒開車過來,路黑我害怕,你送我回家。”她牽強僵直身。
她不要分手!
但是,他卻低頭,拔了一組號碼,“爸,睡了沒……起來幫我送微微回家。”
她驚痛到難以置信。
她終於正視到,分手的決定,他並不是一時衝動。
微微神情呆滯,強大的失落感,幾乎令她站不住腳。
最終,還是季叔叔起床,送她回家。
一路上,微微很恍惚,她承認,自己被打擊過度。季行揚一向疼她入心骨,她沒想到,甩了她的時候,他也可以和其他男人一樣那麼無情。
車內,明明已經開了暖氣,她的身子還一直在微顫,無論如何環抱,一股凍人的冷意,就是自骨子裡直透出來。
“季叔叔,你說如果我去求他的話,他會不會答應不分手?”她紅了眼眶問。
見狀,一向心軟的季叔叔嘆了口氣,“微微,沒用的,他是真的鐵了心不要你了。”不然的話,不會這麼天寒地凍的大雪天氣,不肯留她,甚至連送也不送。
“他一向愛你愛到連自尊都沒有了,但是,越是這種愛情越可怕,因為一旦選擇分手,代表底線已經用罄,恐怕是再疼也把你從心裡頭剜掉了。”
一股椎心的痛,刺入她的心房。
“季叔叔,我不要被他剜掉。”她絕望地閉上眼。
原來,季行揚也可以讓她這麼痛。
即使她再難受,季叔叔能回她的,依然只有抱歉的眼神。
家到了,就在她恍惚推開車門前,季叔叔突然說,“微微,你知道季叔叔我為什麼會娶你方阿姨嗎?”
她茫然,不懂季叔叔為什麼現在說這個。
“對你方阿姨,季叔叔我其實剛開始只是想玩玩而已,但是,她是我所有交往過的對象中,絕對最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逼得男人不得不就範的女人。”季叔叔笑了笑,“好好想想我的話吧,看看對你是否有啟發。”他確定他的兒子應該不吃這一套,但是對象如果是微微的話,未必沒用。
說完,季叔叔油門一踩,瀟灑離開。
此刻,微微的腦子依然一片混濁,哪聽得懂季叔叔的弦外之音。她茫然地邁入小區,茫然地按電梯,茫然地到家門口。
走廊內,有道傾長幽靜的身影,佇立在她的家門口。
“你怎麼在這?”她神色恍惚地問。
江熹煒眉心淡馳,“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他其實,一直沒走,看著季行揚提著行李離開,看著她衝出去找他。
是啊,她也以為,她可以留宿在季家,但是,沒想到會被“趕”出來。
“請我進去坐坐,好嗎?”江熹煒疲憊地要求。
她點頭,開了門。
這是他第一閃邁進她家,裡面簡簡單單的,是她喜歡的風格。
他的目光定在餐桌上的那對蠟燭,還有冷卻的菜餚。
“從中午到現在,我一直沒吃過東西,可以坐下來吃頓飯嗎?”他禮貌詢問。
她恍惚地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她從中午到現在,也一直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她現在,不能餓的。
將飯菜拿到廚房裡加熱,重新端上餐桌,一人一碗飯,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強迫自己下咽。
江熹煒吃了幾口,仿若只是隨口一提,“很久沒吃你做得菜了,你的廚藝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真的是很久很久沒吃過這麼可口的菜餚了,這段日子,她對他再好,也是和過去有區別的,因為,現在的她只會替他買便當,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親自洗手羹湯。
他的態度是閒適,心房,是發酸的。他清楚,她對他的好,早已經變質。愛情最痛的就是,你還沒抽離,對方卻已經慢慢離你而去。
她沉默,或者該說,她的心思不知道已經飄到了哪裡去了。
放下筷子,他淡淡地問,“吵架了?分手了?”她失魂落魂的樣子騙不了人。
她默聲,沒否認。
他的心頭,陣陣刺痛,卻依然只能雲淡風輕,“這樣更好,既然結不成婚,那和我去香港吧,你的辭呈我不能接受。”
“我不去。”她一口回絕,木然道,“我會把他追回來。”
他眉心淡蹙,“為什麼你對去香港那麼排斥?”甚至排斥到竟然辭職。
“因為我清楚,我只能陪你到這裡。”她心頭一直是清楚的,愧疚歸愧疚,再進一步,已經不可能。
她會心疼他,但是,不會不顧一切。
“為什麼不可能?你根本不愛季行揚,你和他在一直,只是想藉由另一段新的感情,來沖淡我給你的挫折與傷痛。”江熹煒眸色複雜。
她沒有驚訝,沒有惱羞,甚至沒有否認,只是疲憊地喃問,“為什麼,你們都看得出來,我心裡還有你?”
原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包括行揚、包括江熹煒。那份曾經讓她心擰得發酸、發疼的感情,只是被她牢牢壓在心靈最深處,封箱鎖起而已。
但是,他們都錯了。她依然疼,但是,那種疼痛,是歲月的余痛,已經不再一樣。另一道影像已經覆蓋過去,取代它曾經存在的痕跡。
“但是,沒關係的,他會越來越重要,而我們,會漸行漸遠。”她喃語,很輕,卻很堅決。
他痛得說不出聲音來。
“其實,我們一直連做朋友也是不被允許的,我們能自在的方式,就是離得彼此遠遠的,遠到多年以後,想起彼此,只是生命里的一個淡影。”他和她之前,誰欠了誰,早已經分不清楚,只有忘記彼此,才能拋棄仇怨。
“你一直是知道的,也一直比我更冷靜,所以已經早一步做出選擇,不是嗎?”她麻木問。
“我不想成為你生命中的淡影。”他用盡全力擁住她,微顫,聲音發啞。
這也是他一定要帶她去香港的原因。
他可以選擇不再一起,但是,不能選擇被遺忘。
“你想重新再在一起?”她沒有推開他,只是,突然輕聲問。
他整個人一僵。
因為,現在能不能重新開始,已經不是他可以選擇。
“你真的還想在一起嗎?”她又問。
他痛苦闔目,他想,他很想。
“可是,你我都清楚,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我們之間跨越不了的東西,太多太多,而你和我,都不是會為愛而不顧一切的人。”她木然說。
就是因為不是這種人,所以,他們才是這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