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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紀安寧轉頭一看,說話的居然是剛才在會議室里罵完人的蕭穆陽。比起剛才那不怒而威的可怕模樣,眼前的蕭穆陽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仿佛剛才把各組頭頭罵得耷頭耷腦的人不是他似的。
高大壯本想叮囑紀安寧幾句,見蕭穆陽已經拔腿轉向自己辦公室那邊,又把話咽了回去,拍拍紀安寧的肩膀催促:“快過去吧,蕭策劃最討厭等人。”他提前安慰了一句,“被罵了也沒什麼的,誰沒被蕭策劃罵過?等會兒我們把肩膀借給你哭!別緊張,去吧!”
紀安寧:“呃……”
本來她沒緊張的,聽高大壯這麼一說倒有點緊張了。她給自己鼓了鼓氣,敲響了蕭穆陽辦公室的門。
“進來。”蕭穆陽和煦的聲音從辦公室里傳來。
紀安寧推開門,只見蕭穆陽坐在辦公椅上,旁邊的百葉窗拉起來了,明燦燦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讓他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紀安寧微微怔了一下,莫名地想起了另一個人。
紀安寧覺得胃隱隱作痛。這幾天她越看紀念和紀禹,越覺得兩個小孩看起來很熟悉,再仔細想想,他們的模樣竟和那人有些相像。她看過那人小時候的照片,紀禹稍微像她一點,紀念和那人卻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不僅模樣像,性格也像。
她不會是帶著那人的小孩偷偷跑了吧?要不然從小沒怎麼離開過家的她,怎麼會跑到南邊來呢?那人應該不知道紀念和紀禹的存在——
她不能讓那人知道!紀安寧心裡一陣擔憂,努力揮開腦中的思緒,認真地看向蕭穆陽:“蕭策劃您找我有事嗎?”
蕭穆陽關心地詢問紀安寧恢復得怎麼樣。見紀安寧應答流暢,也沒有再犯頭痛,才在桌上鋪開幾份圖稿,招呼紀安寧走進一些:“這些設計稿都是你畫的?”
紀安寧走上前仔細看了看,腦海里慢慢浮現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醫生說多接觸以前做過的事、用過的東西有助於記憶恢復,她拿起一張圖稿,認真看著圖上的每一個細節。
這是她以前完成的陽台設計。
事實上她以前完成的大部分都是陽台設計,因為她能力有限,即使專業學的是這個,也無法勝任獨立設計整間屋子。有次《夢之家》請的設計師指導過她,後來對方似乎很喜歡她的創意,常常邀請她參與設計,並付給她不錯的設計費——僅限於小空間設計,比如一個陽台,一處衛浴,甚至一個飄窗。
因為帶著孩子和缺乏經驗的原因,紀安寧沒法真正成為室內設計師,能找到《夢之家》這份工作她已經非常滿足——即使只是呆在設計組裡。
紀安寧確定這一部分記憶的真實性,對蕭穆陽點了點頭:“對,是我設計的,”她又努力挖掘深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微微地紅了臉,“不過我請教過節目組請來的設計師們,不能算是獨立完成。”
蕭穆陽沉吟片刻,對紀安寧說:“有興趣換個崗位嗎?”
紀安寧一愣:“換個崗位?”
蕭穆陽說:“是的,換個崗位。”他雙手輕輕交叉,定在下頜之下,“成為我的助理,對每期的新策劃把把關,完善一下拍攝過程中的一些細節問題,以及負責和設計師及屋主們溝通。”
紀安寧有些怯場:“我怕我做不來……”
蕭穆陽說:“薪水是你現在的五倍,出外勤有額外的補助,足夠你請非常好的保姆來照顧你的兩個孩子。”他語氣平淡,“我知道養小孩是很費錢的,更別提你有兩個小孩,得賺雙倍的錢。”
早在親自去看望紀安寧之前,蕭穆陽就了解了紀安寧的能力,勸說的話自然是早早就準備好的,句句都直中紀安寧的軟肋,讓紀安寧根本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紀安寧咬了咬下唇,認真答應下來:“謝謝蕭策劃,我會好好努力的!”
蕭穆陽說:“那好,今天你就可以開始新工作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紀安寧看向一旁堆滿資料的空桌,“那就是你的座位,你可以先看看資料,我給人事打個電話,通知她及時改掉你的職位——這個月你就可以按照新職位領薪水了。”
聽到蕭穆陽這麼為自己著想,紀安寧一點都不敢耽擱,麻利地繞到空桌子後面坐下,翻看和新一期《夢之家》有關的資料。
蕭穆陽坐在辦公桌後看了眼那快被資料淹沒的嬌小身影,心裡難得地泛起一絲絲罪惡感。
這麼奴役一個剛剛病癒的女孩子會不會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寒駒:?????
傅寒駒:我呢???
傅寒駒:我仿佛當了個假男主
第6章
紀安寧覺得蕭穆陽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為了適應新工作,紀安寧把一部分資料帶回家研習。晚上,她哄睡了紀念和紀禹,去了隔壁房間,把熏黃的燈打開,在微微偏暗的燈光下認真看資料、做筆記。遇到疑問的都圈了出來,準備待會好好琢磨,琢磨不透再去請教組裡的前輩。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紀安寧漸漸有了困意,竟趴在桌上進入夢鄉。紀念定時帶著弟弟起床尿尿,發現紀安寧床上沒人,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見紀安寧趴在桌邊,生氣地蹙起眉頭,蹬蹬蹬地走過去,拉著迷迷糊糊的紀禹上前把紀安寧推醒。
紀安寧睜開眼,對上了女兒含著怒氣的眼睛,睡意一下子全飛了。她張手抱住紀念,輕輕蹭了蹭,麻溜地保證:“我這就去睡!”
這麼大的人還撒嬌!紀念更生氣了。她氣鼓鼓地推開紀安寧,卻又拿不要臉到被瞪了一眼就積極認錯的紀安寧沒辦法。紀念拉起紀禹的手:“走,我們回去睡覺了!”
紀安寧看著氣呼呼走在前面的紀念和懵懵懂懂跟在後面的紀禹,心中暖融融的,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暖。這就是有家裡人關心的感覺吧?父親去世後,她被母親接到傅家,努力地想和他們親近,可是她能感覺得出來他們從來沒有真正接納她……
雖然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獨自生下了紀念和紀禹,但紀安寧突然很感激曾經衝動又大膽的自己。也許是她太想要一個家、太想要屬於自己的親人了吧!
第二天早上,紀念繃著臉一句話都不說,紀禹偶爾想要開口,也被紀念瞪了回去,一看就是達成了冷戰聯盟,要懲罰紀安寧不好好愛惜身體,大半夜不睡覺!
紀安寧心裡一片柔軟,跟著他們出門等校車,在黃澄澄的校車停下之後抓緊時間偷了兩個道別吻。
紀念被親的額頭怒瞪紀安寧。
紀安寧高興地多親了她一下。
紀禹坐不住了,拉著紀安寧說道:“姐姐多一個親親!我也要!”
紀念瞪向瞬間叛變的紀禹。
紀安寧樂滋滋地往紀禹臉上吧唧一下,用力親了一口。紀禹顧不得紀念的威逼利誘,歡歡喜喜地往紀安寧臉上回親了一下:“媽媽再見!”
紀念怒氣沖沖地先上了校車。
紀禹忙跑著跟上去。
紀安寧站在原地看著校車緩緩駛出站台。
紀念坐在窗邊,回頭看了還站在站牌上的紀安寧一眼,驀然想到從她們開始上學那天起,紀安寧就一直這樣站在那裡,直到校車轉彎駛遠之後才急匆匆地趕去上班。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的驚慌和擔心,紀念眼眶一紅,抱住身邊有些忐忑的弟弟,鼻子酸溜溜的,罵了一句:“那個傻女人。”
真是傻透了!即使把他們給忘了,還是對他們這麼好——
就好像什麼都沒變一樣。
害她傻傻地害怕了那麼久!
紀禹被紀念牢牢地抱緊,有些喘不過氣來,過了好久他才憋出一句話:“媽媽不傻,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不管遇到什麼事,媽媽都想盡辦法把最好的一切爭取給他們,可好可好了。
紀念悶聲說:“我又沒說她不好。”
紀禹欣喜:“媽媽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紀念惱怒:“不許和媽媽說!”
紀禹偷笑。
紀安寧送完孩子坐校車,整理好資料,連跑帶沖地擠上地鐵。她對著車門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微微平定一下呼吸,眼底卻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她喜歡這樣的生活,忙碌又充實,簡單又美好,每天上班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每天下班可以和家裡人呆在一起,教孩子背背詩、寫寫字,日子過得再開心不過。
如果可以做好新工作、拿到更高的薪水就更棒了,她可以帶紀念和紀禹去遊樂場玩,給紀念和紀禹報很棒的夏令營!
加油,紀安寧!
紀安寧給自己打了打氣,打了卡,推門走進辦公室。蕭穆陽還沒來,她把辦公室整理了一下,又去茶水間把蕭穆陽要喝的咖啡沖好。當她把咖啡端回辦公室時,蕭穆陽正好到了,正把外套一脫,掛在一旁,抬手挪了挪手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