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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想和別人換,她覺得自己可以從班長身上學到很多。他們的成績總是差不多,兩個學期下來基本沒有換過同桌,班長依然是班長,和剛分到新班時一樣受歡迎;她依然是普普通通的學生,除了一直坐在班長旁邊讓別人有點羨慕,她會的、她懂的東西簡直乏善可陳。

    後半個學期她和班長的聯繫倒是多了一點,因為她偷偷把一隻流浪貓撿回家,害傅寒駒過敏了。她非常愧疚,卻又捨不得流浪貓,班長知道了就把它帶回他家,叫人帶它去寵物店洗澡打疫苗。跟著班長之後,灰頭土臉的小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看起來特別漂亮也特別精神。

    她很感激班長,偶爾會跟著班長去看看小貓,兩個人算是有了私下的交情。這種“秘密交情”她沒和任何人提起,她知道很多人喜歡班長,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來找她麻煩。

    去遊樂場那天,大家要去划船,可是第一批船人差不多坐滿了,還差兩個座位。班長叫她一起留下,讓其他人先去玩。

    她沒有因為不能去玩而失望,反而還鬆了一口氣。比起這麼多人集體活動,她還是更喜歡和熟悉的人呆在一起。

    天氣很好,遊樂場裡的湖水非常清澈,微風輕輕吹皺了湖面,粼粼波紋映著明燦燦的日光,看著好看得很。她正享受著出遊的愜意,一轉頭卻撞上了班長專注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直直地與班長對視著。

    班長開口說:“安寧,我——”

    班長的話沒說完,一隻手突然出現在他們之間。緊接著她的手腕被人攫住了,那手掌力道有些大,讓她微微怔愣,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

    陽光太亮,她看不清來的到底是誰。

    紀安寧猛地睜開眼。

    她感覺胸口悶得厲害,微微仰起頭,看見了傅寒駒近在咫尺的臉。總是出現在她夢裡、卻總是不讓她看清楚的人,永遠只有那麼一個。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時候開始,不敢再把心情寫下來,不敢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留在紙上,只記錄自己做過的事和想做的事,小心翼翼地規劃著名屬於自己的未來。

    她只是一個闖入者,闖入了那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離開的那一天總會來的。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地說服自己去接受、很努力很努力地讓設想中的未來變得更豐富更美好一些,這樣的話在離別到來的那一天就不會那麼難過。

    紀安寧重新合上眼,感覺熱乎乎的眼淚一直在往下掉。她不敢發出聲音,只往傅寒駒身上靠了靠,讓眼淚化開在傅寒駒胸口。  

    紀安寧再次入睡的時候,傅寒駒睜開了眼睛。他抬起手,輕輕捏了捏紀安寧柔軟的耳垂,盯著她臉上礙眼的淚痕。

    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他束手無策。

    除了她的眼淚。

    第28章

    紀安寧睡得很安穩,一覺到天亮。宋姨上了年紀, 有些淺眠, 醒得比她還早,已經在廚房忙活。紀安寧進去幫忙,一起張羅一家人的早餐。

    知道紀安寧要帶紀念和紀禹去遊樂場, 可能還要晚上一整天, 宋姨準備做些鬆軟可口的點心和蛋糕讓她們帶去。遊樂場裡有吃的, 但宋姨不太放心, 覺得外面的食物不健康, 自己帶上一些玩累了可以填填肚子。

    紀安寧說:“宋姨做的點心最好吃了。”

    宋姨高興地笑了起來,轉頭指引紀安寧要加點什麼。傅寒駒和紀安寧是她看著長大的,也是她最不放心的,現在看到傅寒駒把紀安寧找回來了,她覺得什麼都讓她歡喜。

    一家人吃飽喝足、準備停妥,司機也在外面等著了。傅寒駒大大方方地穿上親子裝,到了那邊主動背起裝著點心和各種備用品的大背包,跟在紀安寧三人身後走著。  

    他們這一行人四個人都長得不差, 再加上穿著統一的親子裝,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時間還早, 但很多家長早早就帶著小孩過來準備把多人玩的項目給玩了, 因此入口處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檢票。紀禹很少到人這麼多的地方,有點怕生, 紀念卻很鎮定, 牽著紀禹的手不讓他走丟。

    兩個小孩年紀一樣大, 模樣也有些相像,只是女孩子看起來像個小大人,男孩子卻軟乎乎,十分有趣,甚至有人攔住他們想要給他們拍照。

    紀禹對生人抗拒得很,紀念不一樣。紀念繃著小臉,眸光從對方臉上掃過,開口發問:“你會發到公共平台或者用作商業用途嗎?”

    對方瞠目結舌。

    畢竟紀念看起來還那么小。

    對方存了逗紀念的心思,說會把照片發到公共平台,讓他們成為小名人。

    結果紀念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他:“不給拍。”

    傅寒駒見對方還要再逗弄,伸手牽住紀念小小的手掌,代表家長拒絕了對方的拍照要求。

    紀念臉色一黑,想甩開傅寒駒的手,甩不動!她轉頭瞪向傅寒駒。  

    傅寒駒從容地牽著她往前走。紀禹一向最黏著紀安寧,自然牢牢抓著紀安寧的手,紀安寧又不讓紀念走外邊,紀念只能拉著紀禹的手、挨著傅寒駒走——這就給了傅寒駒牽她的機會。

    傅寒駒沒把紀念的抗拒看在眼裡,轉頭問紀安寧:“以前有人找她們拍過照?”

    紀安寧說:“有的。”紀安寧把這幾年的事忘記了,不過她有記錄日常生活點點滴滴的習慣,尤其是有關孩子成長的事——事無大小,她一件都沒有遺漏。紀安寧頓了頓,“也就是前幾個月的事,有人想找念念他們拍GG,也有人想讓念念她們當小模特,我沒同意。”

    她還順便給兩個小孩講了肖像權和“出名”的事情。小孩子雖然還聽不太懂,但心裡隱隱約約會留下點印象。從小就出名賺錢並不是什麼好事,照片被傳播到公眾平台也不是什麼好事,這個時代浮躁又趨利,過早地受到太多關注會影響她們的成長。

    紀安寧只希望她們能當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能安穩地度過快快樂樂的童年。也許她不能給她們最好的一切,但至少要好好地保護她們,不讓她們受到傷害。  

    傅寒駒點頭。

    紀安寧把紀念和紀禹教得很好。

    傅寒駒記性好,把紀安寧安排的行程都記住了,不等紀安寧掏出行程本找具體路線,他已經直接帶著他們去排隊。

    紀安寧默默地把掏本子的手收了回去,對傅寒駒從小就遠超於常人的記憶力非常羨慕。小孩子玩的項目很多,紀安寧先安排他們去玩一些幼兒互動項目,讓他們先和主題遊樂場裡的“主角們”對話和玩耍,了解一下主題遊樂場的背景。

    這部分項目家長沒法參與,紀念肩負起姐姐的責任牽著紀禹入場去玩——雖然她只早出生不到一分鐘。

    紀安寧看了不少遊樂場事故,一刻都不敢放鬆,眼睛一直跟著紀念和紀禹。

    傅寒駒沒看孩子,只看著身旁的紀安寧。他們穿著類似的衣服,沒有孩子在旁邊,就像穿著情侶裝一樣。

    紀安寧過了很久才察覺傅寒駒的目光,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傅寒駒。

    傅寒駒淡淡地望著不遠處:“花開得不錯。”

    附近的紫薇花開得茂盛,大簇大簇花色艷麗的紫薇花齊齊綻放,顏色深淺不一,一樹樹的紅、一樹樹的白、一樹樹的紫,相互交錯、相互掩映,給這夏天的尾巴添了幾分熱鬧。  

    紀安寧循著傅寒駒的視線看去,發現傅寒駒說得果真不錯,那花開得很好。她點頭說:“這也是這邊的一個特色,紫薇花的花期是六月到九月,現在已經快十月了,這邊的紫薇花卻開得最好,很多人特意來這邊拍照紀念。”紀安寧嘴裡還說著,目光卻已經回到紀念和紀禹身上。

    傅寒駒眸光暗了暗,沒說什麼,也看向兩個小孩。玩得高興以後,紀念才終於丟開了平時的小大人模樣,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孩那樣開開心心地笑著。

    傅寒駒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從他記事開始,他母親就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他努力做到讓她滿意,她卻總是滿眼失望,對他失望,對那個男人也失望。

    而那個男人在他母親看不見的時候,眼裡總是帶著不甘和怨恨。

    怨恨他母親,也怨恨他。

    他的時間永遠不夠用,光是要達到他母親的期望已經花光了他的所有精力——可惜她最終還是鬱鬱而終。他夠聰明,只是沒有那麼好的天賦,不能繼承和完成她的夢想。

    他母親死後,那個男人就把紀安寧母親娶進門。那個男人上蹦下跳,想要謀奪屬於傅家的一切。那個男人不甘心只當個入贅的女婿,不甘心只有一個姓傅的兒子,不甘心自己要費盡心思才能往上走、有些人卻一生下來就能成為天之驕子——比如他。

    對於他母親而言,他是一個傳延她夢想的工具,而且並不令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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