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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凱英說:“總比你這種偽暖男好。”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只差沒把“生人勿近,尤其是女性”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蕭穆陽就不同了,就算心裡不喜歡的,面上也要謙和有禮,把人拒絕了還能讓人覺得他千好萬好!

    紀安寧聽著向凱英和蕭穆陽相互揭短,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說道:“你們的大學生活一定豐富多彩。”

    向凱英說:“豐富多彩說不上,學業那麼忙,還得自己摸索著創業,實在沒空想別的。”他瞥了蕭穆陽一眼,“哪像你們蕭策劃,沒畢業就被大片相中,直接演了那邊最火的電影,接著出口轉內銷紅回了國內,一下子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連創業貸款都不用愁了。”

    對那麼一段經歷蕭穆陽並不覺得特別自豪,他含笑說:“都是意外。”

    三人說說笑笑,等老宅這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就找了家餐廳用飯。

    沒想到居然在餐廳門口遇到了熟人,對方似乎也是來吃飯的,幾個人並肩齊行。

    為首的正巧是紀安寧認識的:上次在這邊見過一面的韓靜詩。

    蕭穆陽一頓,轉頭看向紀安寧。

    紀安寧失去了這幾年的記憶,那記不記得韓靜詩這個人呢?

    紀安寧很快解開了蕭穆陽的疑惑。她見韓靜詩看了過來,主動開口問好:“韓學姐好。”

    韓靜詩遠遠就看見了紀安寧三人了,聽紀安寧打了招呼,她平和地點了點頭:“你也和朋友到這邊吃飯?”

    紀安寧說:“是的,這是我的上司——”

    韓靜詩朝蕭穆陽伸出手:“我認識,蕭大明星。”

    蕭穆陽禮貌地和她輕輕握手,只接觸了一下就鬆開了,笑著說:“早就不是大明星了。”

    韓靜詩將手伸向向凱英:“這位我也認識,是很有名的向大設計。”

    向凱英也和韓靜詩輕一握手。

    他同樣認識韓靜詩,如果他在國外新人裡頭能誇口一句“很不錯”的話,那韓靜詩在國內新人之中可以說是一枝獨秀、獨領風騷了——她的工作室只花了短短几年就吞併了幾家知名工作室,獨占了業內鰲頭,幾乎無人能和她比肩。

    這是個非常出色的女人——不管是能力、背景還是手腕,都遠勝於無數男人。

    從別人口裡說出“大明星”“大設計”,蕭穆陽和向凱英可能還厚著臉皮接下,從韓靜詩口裡說出來以後他們總覺得那個“大”字帶著幾分諷刺意味。

    韓靜詩還有同伴,沒在門口多做停留,和紀安寧三人分別之後轉身走進了餐廳。

    紀安寧暗暗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錯覺,面對這位韓學姐的時候她心裡總感覺沉甸甸的,像是壓著塊石頭。

    瞄見蕭穆陽和向凱英神色也不同於往常,紀安寧才稍微平衡了一點,跟著他們一起去吃飯。

    坐定之後,向凱英先開了口:“沒想到你還是那位韓小姐的師妹。”

    紀安寧說:“我只是虛喊一聲而已,中間隔著好幾年,韓學姐根本不怎麼認識我。”

    向凱英說:“我看不像,她顯然認識你。”

    紀安寧一愣,說:“她和我……我丈夫是同學,他們兩家也熟悉,是世交,所以她才會記得我。”

    提到這個,紀安寧心裡悶悶地,又想起在傅家時的日子。

    那時候她不喜歡太多人的場合,母親卻總想把她推出去,想讓她在各種宴會上結識和傅寒駒一樣的年輕才俊,早早找一個金龜婿嫁了。她與那樣的場合格格不入。

    韓學姐不一樣,韓學姐天生就適合站在燈光下、天生就習慣被所有人注視。

    記得有一年韓學姐生日,她母親帶她一起去韓家赴宴。韓學姐和傅寒駒跳了那天的第一支舞,燈光照映之下,兩個人看起來那麼地相配——

    紀安寧一愣。

    有些記憶朦朦朧朧地撞進她腦海里。

    她發現她失去的其實不僅僅是這幾年的記憶,而是把很多記憶都封存起來,若不是觸及了相關的事物她根本不會想起那些事來。

    比如傅寒駒和韓學姐跳的那支舞。

    那天班長阮清海也去了。她去陽台透氣的時候班長跟了出來,問她想不想去跳舞。她當時拒絕說她不會跳,班長笑著說可以現場教他,很快就能學會。

    她想到傅寒駒和韓學姐相擁而舞的畫面,神使鬼差地答應下來,在寬敞的陽台里跟班長學起了簡單的舞步。

    不知不覺裡面的第一首曲子就結束了。

    他們用第二首曲子練習的時候,傅寒駒推開了陽台的門。

    落地窗前的紗簾被拂開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收回了被班長抓著的手,朝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看的傅寒駒開了口:“哥……”

    那時候傅寒駒好像應了她一聲,又好像沒應,只把她喊回了裡面。

    紀安寧收回思緒,說:“我忘了挺多事,關於韓學姐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

    向凱英說:“人在遇到危險時往往會選擇自我保護。你沒忘記你這幾年學到的專業知識、沒忘記這幾年學會的生活技能,卻獨獨忘記了關於一部分人的記憶——這說明這部分記憶對你來說是痛苦的,是你想逃避的。”

    紀安寧訝異地看著向凱英。

    向凱英說:“我最近在研究心理學,現學現賣的。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多讀一些其他專業的書,只有眼界足夠寬,你才能拿出好設計。”

    紀安寧點頭。

    蕭穆陽原本還準備提一下當年那些傳聞,見向凱英和紀安寧的話題又繞回了設計上,他也只能把話咽了回去。

    傍晚時分,蕭穆陽把紀安寧送回家門前。

    結果蕭穆陽停車時卻在門口遇上了另一輛車。

    那車的車身是黑色的,設計相當低調,粗一看就是平平無奇的家用轎車。

    一個中年人先從車上下來,一雙鷹目先掃視一圈,才去打開后座的車門,迎出個拄著根拐杖的老人。

    老人頭花發白,臉上也布滿皺紋,但背脊挺直,雙眼也不帶絲毫渾濁。

    紀安寧怔在原處,一時忘了下車。

    蕭穆陽自然注意到了那氣勢不凡的老人。他轉頭問:“你們家的客人?”

    紀安寧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他是韓學姐的祖父。”

    作者有話要說:

    傅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咆哮狀

    第44章

    紀安寧回過神來,與蕭穆陽道別,下車。老人還沒進去, 只拄著杖站在那兒, 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紀安寧給自己鼓了鼓氣,走上前向老人問好:“……韓老先生。”

    韓老轉頭看向紀安寧,輕輕頷首, 又轉向前面的花園:“我看著園子很一般。”

    紀安寧心微微發沉。眼前這位老人是個人精, 一眼就看出她和傅寒駒之間的問題。她剛搬到這裡的時候, 根本不曾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更沒想過自己和傅寒駒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在這種心態之下,她自然沒有收拾房子和花園的心思。後來她和傅寒駒說開了一些, 解開了大半心結,但也錯過了拾掇房子和花園的好時機。

    傅寒駒忙, 她也忙, 她要適應新職位, 要適應“母親”這個角色, 哪有心思注意這些呢?

    也許得等她的工作正式安穩下來、她和傅寒駒之間的感情也安穩下來,她才能騰出手來里里外外地布置。

    現在她也只能多繞路去姚姐那邊買些花回來。

    紀安寧打起精神, 硬著頭皮說:“還挺好的, 糙地叫人過來修整過了,小孩子喜歡在上面踢球和玩鬧。”

    聽到“小孩子”三個字,韓老眉頭突突直跳。他掃了紀安寧一眼,淡淡地說:“你比你母親有本事。”

    紀安寧沉默。

    她母親和傅寒駒父親糾纏在一起那麼多年, 到最後都沒和傅寒駒父親結為夫妻。這也是傅寒駒說她不是他妹妹的原因——她母親由始至終都沒和傅家沾上半點關係。

    即使韓老語氣那麼平和,紀安寧還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了惱火和輕蔑。她心臟微微縮了縮,又有些茫然,想不起自己當初為什麼偷偷剩下紀念和紀禹。

    不過如果再重來一遍,她也許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她是自私的。

    她那麼希望有一個家。

    她那麼希望有自己的親人。

    但站在傅寒駒長輩的立場上,她也理解韓老對她的不喜。

    畢竟她的母親曾經想和傅寒駒父親聯手謀奪傅家的產業。

    而她這個從來沒被承認的便宜妹妹居然上了傅寒駒的床,還悄悄生下傅寒駒的孩子。

    在韓老看來,很可能是她蓄意勾-引了傅寒駒,又蓄意生下傅寒駒的孩子,以此來完成她母親一心想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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