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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東東混世魔王當慣了,見紀念和紀禹不理自己,前幾天被蕭穆陽勸下的脾氣又上來了。他瞪了紀念一眼,蹬蹬蹬地跑開,去和別的小朋友說話。
不一會兒,蕭東東帶著幾個小同學從紀念和紀禹面前經過,每個人都興致勃勃地邊和蕭東東說話邊走向沙池那邊。
紀禹有些渴望地看著他們開始動手堆沙子。
紀念說:“你想去玩就去,我一個人安靜一下。”她從書包里掏出素描本和鉛筆,考慮著接下來該干點什麼才能壓過強勢又強硬的傅寒駒。
紀禹忙不迭地搖頭。他沒紀念聰明,卻也知道現在湊過去和蕭東東他們玩,蕭東東肯定不會帶他玩的。那傢伙小氣著呢!
紀禹也掏出鉛筆和本子:“我也畫畫!”
紀念沒多說,由著他在旁邊陪著自己。她這個蠢弟弟有點笨,但關鍵時刻還是很可靠的,立場夠堅定,不會搖搖擺擺。紀念在紙上用簡略的字和箭頭整理目前的情況,沒注意到旁邊有人坐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旁邊的小男生坐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紀念寫畫的手一頓,轉頭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小男生。這是班上的一個同學,年紀和她們差不多,不過好像入學前剛病了一場,身體有點弱,臉色白白的,帶著幾分病態。他不怎麼和其他人一起玩,別的小孩也很少靠近他,也許是怕被他傳染了什麼病。
紀念知道如果病會傳染的話,幼兒園會先勸對方回去養好病再來,所以沒有那種子虛烏有的擔憂。她看了小男生一眼,隨口說:“沒什麼,梳理一下現在的情況,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想到突然出現的“爸爸”,紀念忍不住鎖緊眉頭。
紀禹警惕地看著無緣無故湊過來的小男生。
小男生沒在意紀禹的防備,反而對紀念寫畫的東西很感興趣:“這樣一整理好像學校里學校外的情況都很清晰。你可以教我怎麼做嗎?我也想這樣做,”他眉眼裡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憂愁,“我家的情況很複雜,我病剛好,怕自己適應不了。”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紀念大方地把方法教給小男生。
小男生仔細聽著,也試著簡單地用箭頭和縮寫表示家裡每個人的相互關係和特點,不一會兒紙上就密密麻麻地布滿簡略的介紹和交錯的線條。
紀念:“……”
紀禹看著有些吃力,等明白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之後忍不住驚嘆:“你家裡可真複雜啊!”
小男生也愣愣地看著紙上錯綜複雜的圖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麼複雜。”他還小,即使出生在龐大的家族裡,也不可能一下子成長起來。可是他病了一場之後發現母親不在了,父親再娶了,一切好像都變得陌生而又可怕。小男生向紀念道謝:“謝謝你,念念。我叫溫紹元,我媽媽叫我元元,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紀念說:“嗯。”
她性格比同齡小孩早熟,很少和別人交朋友,不過大家都愛和她玩,因此她對別人的示好沒有太大的感覺。
能幫忙的時候她會幫,想一起玩的時候她會玩,但更多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呆著,勉強能接受身邊多一個傻傻的紀禹,其他人她就不怎麼想理會了。
新朋友溫元元沒在意紀念的冷淡,他大大方方地坐在紀念旁邊寫寫畫畫,不時拿一些問題或者一些不會寫的字請教紀念。他很有禮貌,也很會找機會提問,紀念由始到終都沒有被打擾的不快,對這個新朋友挺滿意。
紀念滿意了,有人卻非常不滿。蕭東東在外面的沙池堆了大大的沙堡,正享受著其他人敬佩的目光,卻從窗戶看到班裡那個病秧子挨在紀念身邊坐著,紀念時不時側頭和他說話,臉上沒有平日裡的不耐煩。
蕭東東轉頭看著正在爭搶“房間”的小朋友們,心裡不知怎地就燒起了火來。
蕭東東心裡窩火,沒理會小朋友們讓他來分配房間的要求,蹬蹬蹬地往屋裡跑,跑到了紀念和溫元元那邊,抄起溫元元的本子就往地上一砸,生氣地發飆:“你為什麼陪他玩不陪我玩!”
溫元元沒回過神來。他皺起眉,彎身要去撿被蕭東東扔掉的本子,卻被混世魔王蕭東東用力地推倒在地上。
有了上次打架的教訓,紀念拉著紀禹往老師那邊跑,向老師報告:“老師,蕭東東打人了!”
老師一聽就頭疼,忙跟著走了出來。見溫元元被推到了地上,老師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蕭東東,你先坐下。”她上前扶起溫元元,讓溫元元也坐到一邊,問起具體情況。
蕭東東黑著臉不說話。
紀禹特別不喜歡蕭東東,馬上把當時的情況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老師聽完紀禹的話,頭疼得更厲害了,敢情這是一場小朋友間的“爭風吃醋”。紀念和溫元元都沒錯,溫元元也沒有哭鬧,老師考慮了一下就讓他們繼續去玩。
蕭東東被留了下來,等著家長過來共同教育。
蕭東東父母都忙,電話又轉到了蕭穆陽那邊。蕭穆陽和紀安寧剛回到市區,聽到這樣的事不由苦笑起來:“我那侄子又惹出事來了,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
紀安寧心裡一緊:“不是又和念念他們起了衝突吧?”
蕭穆陽說:“還真和念念他們有點關係,不過這次不是和禹禹打起來,而是跟念念認識的一個新朋友。他就是妒忌那孩子和你們念念玩的好,”蕭穆陽語帶嘆息,“我這侄子從小養在他們爺爺奶奶身邊,他們爺爺奶奶對他溺愛得很,打也捨不得罵也捨不得,這才四歲多就把他慣成了混世魔王,看來這次真的要把他帶回家好好教了。”
紀安寧聽完蕭穆陽的話,心裡免不了有些提心弔膽。這小混世魔王現在和紀念他們同班,要是再打起來可怎麼辦才好!
雖然很想跟著去看看紀念和紀禹,不過上課期間經常去探視會干擾幼兒園的正常秩序,紀安寧只能說:“那你得趕緊過去,我自己坐車回家吧!”
蕭穆陽知道紀安寧擔心紀念和紀禹,點了點頭,說:“也好,我這就過去看看。你放心,這次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出來,紀安寧有點不好意思。她站在原地目送來接蕭穆陽的車遠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提著比去時要鼓一些的行李,走到前面的公交站等車。
公交來得挺快,紀安寧擠了上車,找了個靠後的座位,把行李放在膝上,安靜地看著車窗外飛馳的景色。
她來到這個城市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個城市又是陌生的,聳立兩旁的高樓大廈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卻有著城市特有的冷漠。
紀安寧免不了想到那對老夫婦的家。
那個家有些老舊了,許多地方都有問題,住著不太方便。他們養著十幾隻貓兒,一天要吃的東西比老兩口加起來要多得多,有些貓兒已經養了幾年,有些貓兒才剛來幾個月,不過到那兒以後就沒再去流浪,每天愉快地在屋裡和院子裡嬉戲。
它們給了老夫婦陪伴,老夫婦給了它們一個家。
家。
紀安寧收回落在車窗外的目光。
她被蕭穆陽放了半天假,可以回家休息一下。她提著行李回到以前租的住處,到樓下的花店買花。
那天搬家搬得急,紀安寧沒來得及好好和姚姐告別,她挑好一束花就和坐在櫃檯後的姚姐說起自己搬走的事。
姚姐幫她把花搭配好包裝起來,口裡說道:“幾天沒見到你們,我心裡還有點擔心,問了人才知道你們搬了。”
紀安寧有些愧疚:“這幾年謝謝姚姐的照顧。”
姚姐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笑道:“哪有什麼照顧,樓上樓下的,相互幫忙是應該的。住得不遠的話可以多回來買花,姚姐的生意才要你照顧。”
紀安寧和姚姐道別,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抱著花,走出巷子沿著人行道往回走。
不管怎麼樣,這世上還是好的人和好的事更多一點。
傅寒駒買的房子確實不遠,紀安寧沒走多久就到了。
沒了剛搬過來時的渾渾噩噩,紀安寧站在門前認認真真地看著眼前的房子好一會兒,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安寧回來了?”宋姨正在院子裡澆花,見紀安寧開門進來,歡喜地笑了起來,“念念她們放學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第26章
傅寒駒傍晚回到家, 看到家裡多了一束雅致的鮮花。他目光微微一頓,走了進屋。樓上有點熱鬧, 兩個小孩似乎回來了,聲音滿滿的都是興奮, 時不時還有踩著小腳丫在地上跑來跑去的動靜。
傅寒駒還沒上樓,繫著圍裙的宋姨就從廚房出來了,臉上帶著笑容:“寒駒, 安寧和念念她們都回來了,都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