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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在這裡我是代理董事長,集團里的事務不是一個人說了算,我還要徵詢各方的意見,今天的談判先到這裡,煩請各位耐心等待我們的結論。」白夢菲禮貌地跟那些客戶解釋。
「懂不懂做生意啊?」
那幾位客戶有點不慡,雖然白夢菲長得很甜美,可是那份合約成立後產生的巨額利益對他們更重要,所以他們都顯得很不滿。
「各位,真的很抱歉,我這侄女真的是不懂事,可是目前暫時由她掌權,所以沒辦法……」白吉一邊跟客戶道歉,一邊領著客戶離開。
白吉回過頭望了白夢菲一眼,冷哼一聲,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仗著幾個老股東在集團的威信在背後支持,白夢菲才能夠成為代理董事長,她只要的能力不被認可,什麽代理董事長很快就會被撤掉了。
當所有人都離開,白夢菲才強忍著眼眶湧現的淚水,蹲下來將合約一張張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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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整個城市華燈閃爍,又是萬家燈火的時候。
白夢菲為了更加了解集團內部事務,加班到深夜,此刻才從公司出來,她一個人漫步在林蔭道,晚風吹來,她抱著雙臂,單薄的套裝無法為她抵擋夜裡的涼意。
可是她想這樣一個人走一走,讓涼風驅散她的疲憊,讓自己清醒一些,等一下她還要回醫院陪爸爸。
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爸爸能醒來,她才得以喘一口氣,這段時間她頂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與一切抗衡,她覺得很累,而那種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累。
集團內部勾心鬥角,她已經難以承受,集團一年一度的周年慶即將到來,她還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那麽盛大的場面,不知道如何隱瞞爸爸的情況,她知道叔叔伯伯們那天一定會行動,可是她還沒想到應對之策。
想到這裡,白夢菲嘆了一口氣,撥通司機的電話。
司機將車子開到她身旁,她上了車,手支著腦袋靠窗坐著,心事重重,她的思緒也幽幽地飄得很遠,她想起以前自己總是很快樂,總是跟在裴傑身後,默默地暗戀著裴傑。熱@書#吧
學校的林蔭道、教學大樓的走廊樓梯,裴傑的身影總會在她附近,她的笑容總會在無意之中迎上他,她多次肆無忌憚地伸出指尖去揉他蹙起的眉心,他都沒有制止她,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
曾有那麽一段時間,她很迷惑不解,因為接近他的時候,她心跳很快,但他總是一臉冷漠,對誰都一樣,時間過得太慢但也太快,在她以為暗戀他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時候,他卻讓她感受到愛的心跳。
大學畢業,他溫柔而霸道地占有她,但結果不了了之,她本打算到國外留學逃避他,也結束她的暗戀,可是裴傑將她攔了下來,還向雙方家長提出要與她結婚。
白夢菲對這來得太突然的幸福還沒有完全相信,他們盛大的婚禮已經舉行了,她才相信自己已是她暗戀已久的裴傑的妻子。
她如她幻想的那樣,只想成為讓他幸福的妻子,把他本來冷冰冰的別墅裝潢得充滿溫馨,每天做好吃的飯菜等他回家一起用餐,晚上與他幸福地纏綿。
可是白夢菲慢慢地感覺到,她對裴傑的全心全意只是她一廂情願,裴傑只把晚上的時間留給她,無論她把別墅布置得多麽溫馨,他不會在她面前讚賞,她努力做出來的飯菜,等他應酬完回到家也涼了,只有在床上,他會賣力地要她,讓她感覺她是他的妻子。
時間逐漸累積,她慢慢地意識到裴傑愛的不是她,他愛的只是她的身體,他對她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只是專注於事業,甚至因為事業還沒有穩定而讓她避孕,她那麽用心愛他,那麽用心想要經營好一個家,全是白費心血。
她開始不再跟傭人們搶著做飯,也沒有心情去打理這個家,多少次她想跟裴傑談談,可是他總是夜歸,看著疲憊的他,她不忍心提出太多要求,她以為有些變化他會看見、他會懂,可是一切讓她那麽失望,他什麽都看不到,他什麽都不明白。
久而久之她有了情緒,她想要宣洩,她用冷戰來對付他,而他只會說她不可理喻,卻從不關心她,從她提出離婚到他們在協議書上簽名,或許他還沒有理解,但她明白,他們的愛是不會幸福的。
只是儘管事隔一年,她還是無法讓自己停止思念,他是她仰慕與欣賞的人,卻不是她可以愛的人,因為她對愛太認真,也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他不給她期許的愛,他的愛不符合她的期待,她就會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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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菲不知道,車窗外有輛黑色的車子一直緩緩地跟著她。
裴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拒絕他的幫助,明明軟弱得要死卻偏要逞強,據他在白氏集團里的內線報告,她在集團裡面吃了不少苦,她的叔叔伯伯們為難她,集團裡面一些別有居心的人也排擠她,她明明可以躲在他身後,讓他幫她抵擋那一切,可是她卻不要他。
裴傑手握方向盤,看著車窗里她的側臉。
那張他眷戀了好多年、痴迷了好多年的臉,已經鮮少見到笑容,現在的她總是裝出一副女強人的樣子,非要獨當一面,經常蹙著眉頭、冷著臉,一點都不像她原來的樣子,他不希望看到她這樣,無論如何,只要是她的事,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觀,他一定要找機會介入。
白夢菲讓司機在醫院門口停下車,她一個人沿著醫院長長的林蔭道走著,裴傑將車子停靠在一邊,不遠不近地跟上她的腳步,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優雅可人,路人不時為他們一前一後這樣走著而側目,而走在前方的白夢菲渾然未覺。
白夢菲坐在林蔭道旁的長椅上,彎著腰環抱著自己,難以抗拒內心的傷痛。
她真的很擔心爸爸,每次看到爸爸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都無法抑制的想哭,她不想走到病房,看到爸爸在那裡沉睡,可是她不能不看望陪伴,因為她在爸爸身邊陪他,他起碼會聽到她的聲音,會因此醒來。
她咬著下唇,淚水還是滴落在她的膝蓋上,她覺得心裡很痛,全身都在發抖。
裴傑走到她身邊坐下,雙手交握,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白夢菲正在傷心地低泣,沒有注意到身旁坐著一個人,當她眼角餘光看到身旁坐著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的人時,她的臉色慢慢變得冰冷,她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是她一直在逃避的裴傑。
白夢菲臉上掛著淚珠,望著裴傑,「你為什麽老是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我旁邊?」
「看到你難過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你,只好靜靜陪著你,好了別哭了,有什麽困難跟我說,我幫你解決,讓我將功抵罪好嗎?」
白夢菲的眼神顯示出戒備,「不需要了。」
她覺得自己一年前堅持離婚一定讓裴傑很不慡,他一定很想報復她,怎麽會幫她,所以她直接了當地拒絕他。
「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倔強,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裴傑顯得有些無奈。
「有很多東西是被逼出來的,你沒經歷過怎麽會懂。」白夢菲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迅速抹掉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