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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開回去的路上,扶蘇一隻手摸了摸口袋中撿起的零件,幾乎要翻白眼,這玩樣構造精密,修復起來對扶蘇來說雖不是難事,但想起來被摔得失去光彩的紅寶石外殼容器就覺得可惜。
扶蘇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又一路飈回去,跑得十分囂張,但這一回再也沒有哪個腦袋糊塗了的警察敢追沐字門的車,他們看到山水信義四人就已經蔫了,更何況這輛剛剛裡面就坐著沐大當家的車。
扶蘇雙眸微斂,車開得十分快,她可沒忘記自己只向沐老大要了五分鐘,來回外加在路上找如此小的東西居然只要了五分鐘,想起來她就後悔。
就在扶蘇要衝過最後一個彎道時,空無一人的道路中央竟然忽然躥出了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男孩穿著背帶褲,戴著棒球帽,看到這輛直飛而來的車,竟然頓時傻在了原地,那雙清澈童真的眼睛充滿了無助,大喊了一聲:“姐姐!”
站在路邊一個稍大點的英國女孩煞白了臉,睜大了眼睛,但畢竟同樣是個孩子,已經被嚇得說不出一個字。
那一聲姐姐似乎戳到了扶蘇的硬傷,從來沒有軟肋的扶蘇唯獨在看到這樣大小的孩子,這樣清澈的眼睛時腦袋都會出現片刻的空白,就如那日在沙特,面對那個執槍的男孩,也因為片刻的猶豫使她浪費了一顆子彈。
腦袋裡忽然出現縈繞多年揮之不散的畫面,當年伊家遭滅門,唯獨她活著離開了,所以才有了今日狠辣的狐狸,但她永遠也忘不了,被義父帶上車時聽到的撕心裂肺充滿無助的那一聲“姐姐”,那時她十歲,舜正好八歲,如果她當即沖回去的話,說不定舜還活著。
腦袋裡的空白一閃而過,當扶蘇回過神時,已經幾乎要撞上了男孩。
一個緊急的剎車,一腳踩到了底。
砰的一聲,安全氣囊彈出,但扶蘇的腦袋還是重重地撞了上去,額頭上撞出了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雙手還緊緊地捏著方向盤。
車驚險萬分地在男孩面前剎住了腳......
......
寬敞豪華的空間裡,陳列的都是世界上最精細先進的醫療儀器。
沐岩躺在黑色的大床上,身旁的輸血管在嘀嗒嘀嗒地滴落一滴一滴紅色的血液,這些醫術精湛的教授各個神情嚴肅,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這個站在黑道巔峰的大人物,這裡除了醫護人員與神情緊張守在門旁的陸遜外,其餘沐字門的上位人士都沒有資格入內。
“沐當家,我們要打麻醉了。”做好準備取子彈的外籍教授戴好了手套,只待沐岩同意後開始動手。
“不用。”沐岩冷淡的眸子掃了眼教授,吐出的兩個字清冷堅定,就像一聲命令。
不打麻醉動手術取子彈?
ASON教授的臉幾乎被嚇得刷白,他為沐當家處理過槍傷,但以往受傷的位置都沒那麼敏感,局部麻醉時當家沒有反對過,但這回幾乎就要傷到心臟了啊,不得不進行全身麻醉,怎麼能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動手,這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陸遜面露擔憂,上前一步:“當家,還是用麻醉吧。”
他太了解當家不過了,當家對自己真的是狠,作為一個霸主,絕對不能出現讓自己完全失去意識暴露在任何人面前的時候。
“動手。”沐岩皺了皺眉,霸氣迫人,顯然不想在說第二遍。
陸遜面色一僵,點了點頭,那些醫護人員的手幾乎都在發抖,沐老大到底是不是人了,受了這樣的傷流了這麼多血竟然還能意識清醒地撐到現在,現在居然還要在無麻醉的情況下動手術?
忽然一道雷閃過沐岩腦中一般,這個渾身冷氣逼人的霸主忽然皺了皺眉,睜開清冷如冰的眼睛,嚇得正在動手術的教授脖子一僵,但畢竟是專業人員,手上卻沒有一絲馬虎。
“伊扶蘇。”唯獨這三個字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沐岩忽然張了張薄唇吐出了這三個字,聲音低沉磁性,讓這些醫護人員摸不著頭腦。
陸遜一聽頓時想起早已超過五分鐘還沒回來的狐狸,這不像是狐狸的作風,狐狸說了五分鐘就有本事在五分鐘之內回來,除非......
“會不會溜了?”陸遜低低出聲,這才比較像狐狸的作風,趁著當家出事溜之大吉。
“她不敢,去找。”沐岩漆黑的眼中冷得可怕,連聲音都降溫下來,充滿主宰者的霸氣。
“是。”陸遜被這麼一說,頓時也變了臉色,當家會在這時候要他親自去找狐狸,除非是因為狐狸出事了。
那隻狡猾的狐狸竟然會出事?
028“感人”的狐狸
頭部的神經抽痛了一下,扶蘇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基調為簡單的黑白色,手上摸到的是軟軟的舒服極了的觸感,左手邊看去,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透過半透明的白紗窗簾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個陽光普照下的陽台,朝木製地板上投放著影子,右手邊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床頭櫃,柜上一個檯燈,整個房間很整潔素雅,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別墅里的客房。
看清了所處的環境,扶蘇撐著手臂坐起身,忽然感到頭部傳來的痛感,伸手一摸,竟然發現自己的額頭上纏了一整圈的繃帶,一觸觸到了傷口,扶蘇嘶了一聲收回手。
敲門聲響起,扶蘇皺了皺眉,語氣不大愉悅:“進來。”
陸遜打開門走進來,臉上還分明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把要換的藥放在桌上:“狐狸,你這麼瞪著我就不對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們在哪,老大哪去了。”扶蘇懶懶橫了陸遜一眼,懶得在無畏的問題上糾纏。
“當家偶爾也會來這住幾天的別墅,當家受了傷,暫時不會回總部,所以先在這修養幾日。我還以為你的車技有多好,竟然出了車禍,是當家讓我把你帶回來的,否則你就要棄屍荒野了。”
“有這麼嚴重嗎,還棄屍荒野。”扶蘇鄙夷地白了陸遜一眼。
“還好,也不是很嚴重。”陸遜憋著笑:“只是輕微腦震盪和一點皮外傷,也還不算太丟臉,兩天就醒了。既然你醒了,以後就自己換藥吧。”
“老大怎麼樣。”現在扶蘇比較關心的問題是沐老大的傷有多嚴重,總該有照料的人吧,能不能順便照料下她?自己換藥,多淒涼。
聽聞狐狸關心起當家的傷事,陸遜的眼底慢慢浮現一層笑意,這個女人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沒心沒肺狠辣絕情,至少還懂得關心當家。
“沒有什麼事可以打倒當家的,你就別瞎操心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可以走了,中東發生動亂,牽連到沐字門,我還得處理這些事。安全上你放心,跟當家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不過你知道的,當家反感莫名其妙的人靠太近,你睡死的這幾天也只有我一人能進入這個地方,當家會在這住上幾日,我不在的這幾日你侍候當家時小心點,出了差錯別怪我沒提醒你。”
“喂喂餵......”不等狐狸說話,陸遜早已走出,關門,消失。
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肚子發出飢餓的信號,扶蘇無比憋屈地陰沉著臉:“我也是病人啊......”
無奈地爬起身走出房間,這個別墅很大,很簡單但是卻顯奢華,諾大的別墅果然不見人影,像沐老大的作風。
躡手躡腳地找到主臥室,扶蘇悄悄打開了一個門fèng朝里望去,只見沐岩此刻正躺在黑絨大床上,閉著眼睛,英氣的劍眉,狹長的睫毛,俊挺的鼻樑還有冷峻的薄唇,整一張好看得人神共憤卻冷峻異常的臉,睡著了依然霸氣十足,哪裡像個受傷的人。
輕輕關上門,扶蘇眼角一挑,本來想問問老大要不要吃什麼,現在老大在睡覺怎麼敢問?而且..問了也白問,反正她只會做咖喱面......
極其輕微的關門聲依然將洞察力敏銳異常的沐岩吵醒,那雙深邃清冷的眼睛睜開,眉頭微皺。
......
走到廚房,東看看西看看,扶蘇面色一沉,果然物資匱乏,所幸的是做簡單的咖喱面的材料還是有的。
沉穩的腳步聲在扶蘇身後響起,沐岩站在廚房口,身子半靠著,看著廚房裡女子忙碌的身影,他忽然沉默了,一言不發,那雙深邃的眼睛深不見底。
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狐狸此刻穿著寬鬆的襯衣短褲,閒適得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樣,黑色柔順的長髮隨意地放下,她不知在做些什麼,看樣子很認真,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凌厲與囂張。
聽到動靜,扶蘇轉過身,只見沐岩站在門口,先是一愣,然後漫不經心慢悠悠地挑唇一笑。
那樣冷峻逼人,一個皺眉就可以讓整個世界抖上幾抖的沐字門當家此刻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白色襯衫,襯衫前的扣子解了好幾粒,露出男人好看的麥色胸膛,胸口處還纏繞著包紮好的繃帶,平靜得看不出情緒的俊臉上雖無笑意但看上去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