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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澤看著她,“我可以進去和他說話嗎?”
護士本來應該搖頭,可是鬼使神差的,竟然給他做了消毒後放他進去了。
加護病房光線暗淡,床頭的儀器跳動著。
陸衍澤坐在床邊上,看著緩緩張開眼睛的阿進。
阿進瞥了他一眼,見他只是額頭上粘了紗布,淡淡的扯了下唇角,聲音疲憊虛脫,“感謝的話不用說了……這是我替先生還你的,你不用還我,以後也別怨恨他。”
陸衍澤看著他,哼了一聲,“這不是買賣,我欠你,他欠我,互相抵消就可以的--”
阿進閉了閉眼睛,“你怨恨,可是沒有先生,也沒有你今天。”
陸衍澤瞥了眼他頭上厚厚的紗布,冷然的笑,“是啊,我得感謝他,沒有他,我現在也許就和星空離開去某處快樂的生活了。”
沉默了一下,他又添了句,“她懷的孩子,就得姓陸了。”
阿進看著他。
他隨著老闆來談生意,其中利益糾葛,他早知道會需要保鏢壓陣的生意不是什麼清白的,但是沒料到會看到陸衍澤。
他這些年逐漸在小澤家稱霸,就連他的親生父親都對他非常倚重甚至忌憚,他大概也有些後悔,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兒子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威脅,會逐漸有脫離他掌控的趨勢。
這次交易涉及軍火,阿進一直沒有參與這些內部的事情,他只知道老闆待他不薄,他做的只是保護他安全。
結果這次出了事,陸衍澤出頭的時候意外的惹來了警察,他在國際上本來就是被列為危險人物的,這次如果人被逮住,可能就要在監獄呆一輩子。
最後阿進替他打了掩護,開著陸衍澤的車做了假象,引開警察,最後卻被十幾輛車子夾擊,最後被逼下了山路,車子翻了好幾圈。
“你有空想這些,不如想想,誰把你的行蹤泄露了。”阿進掃了他一眼,“小姐和先生走到這一步,肯定會結婚的,你現在在日本呼風喚雨,要什麼都有,沒必要再纏著過去不放手。”
陸衍澤勾了勾唇角,笑的陰鷙,“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想也沒用--倒是你說他們一定會結婚,我反而覺得,未必。你信嗎?”
。
阿進冷著眸子盯著他,“小姐現在愛的是先生,你如果胡來,只會把她對你過去的好感全都打碎。”
“她還記得我嗎?”陸衍澤臉上的笑容消失掉,盯著阿進,“她記得我嗎?提起過我嗎?她知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背叛她,我在等著自己有能力擁有她的那天?”
阿進看著他那樣子,抿了下嘴唇,“人生無法逆轉--陸衍澤,你清醒點,這些年能讓你從籍籍無名到獨霸一方,也足夠讓她從對懵懂初戀留戀再到成熟後看清誰是真正對的那個人。”
陸衍澤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真正對的人?放在對的時間裡,誰都是對的人--如果換我在沈之曜的位置,今天真正對的人就是我。”
阿進眯起眸子看著他。
陸衍澤站起來,掃了他一眼,“最後站在星空旁邊的男人是我,等著瞧,我熬過了這四個年頭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把沈之曜踩在腳下--”
阿進呼吸有些急促,眸子透出淒寒,“別去打擾他們,不然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拿走你的命--”
陸衍澤瞟了他一眼,烏黑的眼底透出懾人的寒氣,“我的命不是那麼好拿的--我不會害人,但是別人欠我的,我一定會拿回來。最近記得留意看報紙,全世界第二大黑道家族,即將換主人了……而且,不久之後,第二家族將取代第一,成為最強……”
正文 第二八二章 我愛他,並且非他不嫁
從病房出來,沈之曜下樓去。
黑色的車子停在夜色里,車身散發著壓迫感強烈的金屬色澤。
等在那裡的人看到他走過來,恭敬的開了門,沈之曜鑽進去。
兩個男人並排坐著,彼此都望著前方的黑暗處。
眷好半天,陸衍澤偏頭看著沈之曜,“老頭不信我了,這次他下的手,他想讓我栽個大跟頭。”
沈之曜抿了下薄唇,神色凜然,“你屈居人下也夠久的了,想翻身,儘管動手。”
陸衍澤撐著額角,“你的保鏢救了我一命,我會幫他解決後續的麻煩。”
肩沈之曜淡淡的嗯了一聲,“這個不用你,我來就可以,你集中精力把家族內部搞定,別丟了位置。”
陸衍澤冷嗤了一下,不屑的靠在椅子上,“現在還有誰能撼動我的位置?承蒙教誨,我的兩位兄長,都已經被我家老頭廢掉了。”
“也要你下得了手。”沈之曜嘲弄的挑了挑唇角,“想不到一雙畫畫的手,有一天會沾滿鮮血--”
陸衍澤眸子一冷,“彼此彼此,不知道你和星空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也習慣性的對她耍詭計,我替她感到擔憂。”
“這個你大可放心--”沈之曜動了動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了一下,“等我們結婚的那天,你可以來看看她穿上婚紗笑的最美的樣子。”
陸衍澤攥起手掌,骨節咯咯響動,“如果你結的成婚,我當然要去看看。”
沈之曜淡淡笑著,“放心,不會久了,等我回去就準備結婚。還有,殺了楊森,這是給我和星空最好的禮物--”
陸衍澤冷眼看著他,“這不用你提醒,我會殺了他替星空的父母報仇。沈之曜,星空的解藥你研究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十足的把握?”
“研究很慢,我不敢貿然給她用藥。你知道她懷孕了。”沈之曜淡然的勾了勾唇角。
陸衍澤低低的哼了一聲,攥著手心,“我還知道你拆散了我和她--我和楊森那邊已經開始了合作,我會按計劃去實施,沒事的話我回日本去了,你在這裡顧著你的保鏢吧。”
沈之曜看了他一眼,“顧著大局,替我向你母親和你未婚妻問好。”
陸衍澤咬著牙,看著他下車走掉。
++++++++++++++++++++++++++++++++++++++++++++++++++++++++++++++++++++++三天後。
各大媒體都關注了小澤男突發腦溢血入院的消息,小澤家的一切事物全都有條不紊,三子小澤和也替代了父親的位置,全權掌握家族的各項事宜。
星空在家也看到了,電視新聞都演媒體在醫院門口追著他採訪,他被保鏢護衛著出門,一身黑色的西裝勁帥有型,繫著窄窄的領帶,帶著墨鏡讓人看不出表情,可是不一樣了,星空看著他,整個人冰冷尖銳的氣質和幾年前握著畫筆的清俊少年完全不同了。
摸摸肚子,她也變了,時光真是個無情的東西。
+++++++++++++++++++++++++++++++++++++++++++++++++++++++++++++++++++++++阿進因為那天和警察對峙的事情,被要求留在國外接受調查。
沈之曜一直留在那裡,周旋幾下,那邊最終答應放人。
但因為他傷勢危險,所以得留在醫院裡隨時觀察。
沈之曜一時也走不了,只得繼續瞞著星空,說是生意出了點問題,要再晚些時候回去。
星空雖然心有懷疑,但是一來自己行動不便,二來也只有相信他,所以她在家裡照顧先凌先成,並沒有跑去找他。
這天又下了雪。
星空從超市提了東西回來,空氣很舒服,踩著鬆軟的雪咯吱咯吱的聲音很動聽。
巷子裡有隱隱的狗叫,錯落有致的房屋在雪景里格外的雅致。
走著走著,她心頭莫名的一突,驀地回頭,就看到一輛車子在自己後面慢慢的停了下來。
星空握緊了手裡的東西,邊後退邊看著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子。
車門打開,星空捏住袋口,準備扔炸彈一樣的戒備起來。
高大的男人一出現,她頓時怔住了。
理了理深藍色呢大衣的領口,男人摘掉墨鏡,呼出一口白霧,沖她挑唇一笑,“嗨,好久不見--”
星空踩著小碎步往後退,看著他,仿佛是看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彈藥庫。
陸衍澤看著她怪異的表情,笑了下,摘下皮手套朝她走過來,“怎麼了?見到老朋友不歡迎?”
星空護著自己的肚子,看著他,“你回來,有公事嗎?”
“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陸衍澤淡淡一笑,“沒什麼,別緊張,我聽說你要結婚了,所以來看看你,順便說聲恭喜。”
星空握著自己涼涼的手,看著他成熟起來的臉龐,抿了下嘴唇,“我現在不住在自己家,所以不方便請你進屋,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吧。”
茶室。
坐在墊子上,陸衍澤伸長手臂給星空倒茶,看著她脫掉外套後露出鼓起來的肚子,淡淡的問,“幾周了?”
星空臉有些紅,“二十一周。”
陸衍澤淡淡的嗯了一聲,“聽說喝茉莉花茶有助於順產,等你三十五周的時候開始喝,有好處。”
星空忍不住觀察他,感覺完全不同了,眉梢眼角都是鋒芒,看一眼就知道是經過歷練的,這幾年他應該經歷了很多,兩個更得寵的哥哥紛紛倒台,堪稱神話的父親也變成了昨天,現在如日中天的,是那個曾經充滿驕傲和陽光的大男孩。
看著他纖長潔淨的指頭,她想起曾經,他捧著她的臉,說,不怕,等你長大,我娶你。他牽著她的手在雨里奔跑,說,要怎麼才能捨得丟下你……
一晃,她已經長大,他也還是丟下了她,並且,有了未婚妻。
世界上最殘忍的,莫過於再見時,除了回憶,其他的都已經變了。
陸衍澤認真的擺弄茶具,抬眼看著她發怔的樣子,淡淡一笑,“想什麼呢,你比以前不愛說話了,那時候你很鬧,動不動就發脾氣,我手臂上現在還有你咬的疤。”
星空連忙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喉嚨才稍微不那麼乾澀了,喘了口氣,“我什麼時候咬過你……”
陸衍澤捲起襯衫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面有一片極淺的印子,看著她輕笑,“在海邊的時候,你讓我給你畫像,我不肯,你就咬我,像小狗一樣的愛咬人。”
星空聽著他語氣里不自覺帶出的溫柔,有些恍然,嘆口氣,“是嗎,太久了,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