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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酥很少喝醉,成年後的醉酒經歷,也只有十八歲生日那天的一次而已,巧的是,也在這家酒吧。
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她的腦子裡只剩下一點點模糊的印象,但說過什麼話、見過什麼人,已經徹徹底底忘乾淨了。
寢室里只有四個人,除了陶酥之外,另外三個北方室友喝起酒來一點都不含糊,特別是今天的壽星寢室長,更是號稱千杯不倒。
陶酥其實也沒喝多少,加起來也就五杯雞尾酒。
但是,她特別不禁醉,上次喝完三杯就暈乎乎地跑出去跟陌生男人搭訕,完全擺脫了平日裡怕生的屬性。
這一次,五杯雞尾酒下肚之後,連人都掉桌子底下了。
女生在外面喝醉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四個姑娘中,特意留了一個人只喝了一杯,保持清醒。
醉倒之後,陶酥在沙發上趴了半天,之後,像是回過神來似的,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站在沙發上,非要給寢室長唱首生日快樂歌。
另外三個人擰不過這個醉鬼,也只能隨她去了。
封景推門進來的時候,陶酥正站在茶几上用日語唱生日快樂歌。
喝醉了之後的軟妹,瘋起來簡直沒眼看。
本來是想把陶酥叫到隔壁,當著她的面兒,徹徹底底地公開藺平和的身份,讓這個男人無處遁形,可是陶酥現在這個樣子,把他的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你們進來才多久啊,怎麼就成這樣了?!”封景痛苦地揉著自己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陶酥。
偏偏這個醉鬼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看到他進屋了,就直接從茶几上跳下來,要不是室友幫忙攔著,估計早就摔進醫院了。
“哎呀小景……你今天怎麼來了啊?嗝、”一邊說,陶酥一邊還打了個酒嗝,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封景面前,然後繼續問,“你前一陣不是說,氣得不想和我說話了嗎?消氣了?唉,消氣了就好,其實藺哥他人很好的,你多跟他熟悉一下,肯定不會討厭他的……”
看到她都醉得沒人樣了,居然還想著給藺平和洗白,封景的氣性就更大了。
他抓住陶酥的手腕,然後一邊拽著她往隔壁的房間走,一邊對她說:“把你的魚泡眼睛擦乾淨看看,你嘴裡的‘好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室友們跟陶酥很熟,都知道封景與陶酥是從小到大就認識的朋友,也沒有多心,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談,所以也就沒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包間裡繼續聊天了。
於是,陶酥就被封景硬生生拽到了隔壁的包間裡。
“你要幹嘛啊……”陶酥剛一進屋,就聽到“碰”的一聲,是封景把門摔上的聲音。
心思細膩的小姑娘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就算是醉了,也不忘了關心他:“你怎麼了?”
“我要被你氣死了啊啊啊啊!”封景握住她的肩膀,來回晃了好幾次,然後把她推到自己前面,一邊拍著她的肩膀,一邊指著前面對她說,“你自己看,這屋裡坐著的是誰!”
“誒……?”陶酥晃了晃被他搖得發暈的腦袋,然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的臉上,驚呼道,“藺、藺哥……?他怎麼在這裡呀?”
“我約他來這裡的,”封景放開她,然後走到藺平和旁邊,對她說道,“今天,我——”
“嗝、”
封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陶酥的一個酒嗝打斷了。
他皺了皺眉,醞釀好被打斷的情緒,然後繼續說:“今天我就是想——”
“嗝、”
“……我想跟你說——”
“嗝、”
“你他媽有完沒完?!!!”
“嗚嗚嗚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陶酥委屈地癟癟嘴,然後給他解釋著,“好像剛剛有一杯雞尾酒里加了碳酸氣,所以才這樣……我忍一下,你繼續說。”
“咳、我繼續說了,你給我憋著,”封景輕咳了一聲,然後頓了頓,突然就泄了氣,只能對她說,“算了算了,被你搞得沒心情了,你讓他自己跟你坦白吧,我不想說話了。”
陶酥看著封景垂頭喪氣地站在窗邊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些,不過好像沒什麼太大的用處,充斥著酒精的大腦仍然迷迷糊糊的。
陶酥走到藺平和旁邊,然後也坐在沙發上,泛著水汽的大眼睛望著他,看了半天都沒說話。
她似乎在思考著一個很嚴肅、很重要的問題。
時間已經很晚了,一個男人約另一個男人來酒吧喝紅酒,而且還是包間……
這意味著什麼?
陶酥晃了晃腦袋,想把那個漸漸浮現出來的恐怖想法甩出去。
可是,她越仔細想,越覺得那個看似恐怖而無厘頭的猜測是真的。
難怪,封景那麼討厭自己和藺平和走得很近。
難怪,封景幾乎每次都要在自己面前提到藺平和。
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辦?
她的心意該怎麼辦?
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心動,就這樣一直深埋在心底了嗎?
這一刻,陶酥才發現,自己不想把藺平和讓給任何人的心愿,有多麼強烈。
可是,插入朋友的戀情,萬一被雷劈了怎麼辦?
陶酥現在的心情複雜極了。
她一方面,不想和封景搶男人;另一方面,還不想對藺平和放手。
那麼……最後就給她一個問清楚的機會,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陶酥想,只要藺平和親口說出,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那麼,她也願意試著慢慢地放手。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憂傷地抬起頭,淺灰色的杏眸含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陶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然後一本正經地向藺平和問道:“藺哥,你真的喜歡小景嗎?”
藺平和:???
封景:???
藺平和被這當頭一問砸得有點懵,所以半天都沒緩過神來,也沒有回應陶酥的問題。
倒是封景十分迅速地反應過來了,他連忙跑過來,皺著眉,懷疑人生地問她:“你剛才問他什麼問題?你瘋了?喝多了影響智商這理論原來是真的嗎?”
“你今天把我叫來,不就是想告訴我,你喜歡藺哥嗎?”陶酥沒理會他的問題,反而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其實我剛剛仔細想過了,是我神經太粗,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
我願意默默地放棄。
陶酥在心底補上了這句話。
“神他媽真心相愛!我看你是腦子裡有坑!”封景被她這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說辭氣得要死,氣得直拍沙發扶手,然後指著藺平和說道,“我讓你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啊!你看一個搬磚工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