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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平和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剎車的作用力下,低下了頭,然後整個人撞進他懷裡,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雖然也很好,但肖想已久的柔軟唇瓣,卻從嘴邊溜走了。
只剩下泛著清爽檸檬味兒的髮絲,擦過了他的唇和鼻尖。
然而,還沒等他從這份失望中回過神來,懷裡的女孩就開始不安分了。
她試探性地伸著胳膊,想從他的懷裡坐起來,然而在司機師傅又一腳急剎車的助攻下,她再一次撲進了男人溫熱的懷抱里。
又軟又小的姑娘,讓藺平和想起了趙佳經常抱在懷裡的那隻小貓。
等車子終於開始平穩啟動了,藺平和就聽到,自己的懷裡傳出了一個委屈的聲音。
“你好硬啊……”陶酥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尖,然後從他懷裡爬起來,重新坐好,小聲地埋怨著,“都把我弄疼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坐在她身邊的藺平和才聽得見。
幸好別人沒聽見,要不然這大白天的,說出來一定會被人誤會。
藺平和低下頭,看著她通紅的鼻尖,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紅腫,大概是因為撞得很痛的緣故,她連眼眶都紅了,淺灰色的眼眸上蒙了一層水汽,隨著她眨眼的動作,有著些許水珠暈在了她卷翹的睫毛上。
看到她這個樣子,藺平和恨不得馬上化身為狼,把她整個人全都塞進自己家裡,不讓別人看到。
他覺得自己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了,所以不敢說話,怕被陶酥察覺到什麼異樣。
“幹嘛不說話啊。”陶酥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見他沒什麼反應,也仍舊不說話,陶酥索性紅著眼眶捶了他幾下。
突然,藺平和伸出手,捉住了陶酥在他胸前肆虐的兩隻手。
他的手很大,一隻手就可以攥住她的雙腕。
然後,陶酥就看到他那雙如同蓄了某種火焰的黑色眼眸,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氣息也越來越灼熱,越來越危險。
陶酥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肩膀,然後向後靠,可是男人欺身過來的幅度更大,將她整個人都圈死在車窗與車座位之間,這一小塊方寸之地。
她縮著脖子,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睫毛細微地抖動著,像一隻缺乏安全感的小貓。
一秒鐘後,司機師傅又是一腳急剎車踩了下去。
藺平和連忙伸出另一隻手,墊在她腦袋後面的玻璃上,防止她被撞疼。
“尊敬的各位乘客你們好,本站為798藝術廣場,請下車的乘客及時……”
聽到廣播的提示音之後,陶酥迅速睜開眼睛,她看了看那張英俊的面孔,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遙。
然後,貓一樣靈巧的小姑娘從座椅上滑了下來,然後順著座位邊沿的縫隙站起來,對他說道:“到站了,我們下車吧。”
聽到他這樣說,藺平和只能無奈地收回手,然後從車座位上站起來,純黑色的眼睛略有深意地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
最終,他還是走在她前面,下車了。
陶酥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是她總覺得,藺平和這個朋友有點怪怪的。
她隱隱覺得,藺平和似乎跟封景、跟曲戈都不一樣。
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陶酥一邊想著,一邊低著頭跟在他後面,卻不料前面的男人不知怎的,竟然停住了腳步。
於是,她直接撞上了他的後背。
這一次她一直都護著自己的鼻子,萬幸沒有又撞得很疼。
只不過,他為什麼一直站在這裡?
陶酥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側過身,就看到藺平和正站在一個廢舊的老式火車頭前面,一動不動地認真觀察著。
這個老式火車頭,算是藝術廣場上的一個別致的街景,生了鏽的鐵皮車頭,以及雜亂的鐵軌,還有陳舊的深色油漆,無一不透露著一種工業感的藝術美。
“藝術廣場為什麼要放一個報廢的火車頭?”藺平和好奇地問她。
他覺得,自從跟陶酥熟稔之後,自己的世界觀幾乎時常被刷新。
比如,他現在竟然已經接受了,那些看起來跟人類特徵沒有半毛錢關係的畫,可以稱之為人類的自畫像。
“嘛……這個是人類工業時代的藝術象徵,”陶酥站在他身邊,給他解釋,“而且,現代藝術跟傳統藝術完全不一樣,所以不要想博物館裡那些名畫了。”
“你的意思是,這個火車頭,算是藝術品?”
“當然,”陶酥點頭,“因為在後現代藝術的理論中,任何事物都可以成為藝術,哪怕是一個報廢的火車頭。”
“任何事物?”
“沒錯,比如你現在站在原地,轉三圈給我看,也可以說自己是在搞藝術。”
“……???”
“行為藝術嘛。”
陶酥笑了笑,然後看著他震驚的樣子,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對他說:“感覺怎麼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藺平和點頭,然後反問道,“那你願意教我嗎?搞藝術。”
“可以啊,”陶酥眯著眼睛笑得開心,“不過,油畫肯定是不行的,需要很多年的基本功,但如果你想學的是這個,很簡單,因為在現在的藝術語境下,‘人人都是藝術家’。”(①)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藺平和轉過身。
他伸出手,握住了陶酥的雙肩,讓她面對著自己,無法逃離。
這一次,在寬敞而安全的廣場上,絕對不會出現公交車上的烏龍。
藺平和彎腰,慢慢地靠近她,看到她因為緊張與羞澀,而四處亂轉的眼睛後,停頓了一下。
此刻,他距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清淺的呼吸。
她每眨一次眼睛,卷翹纖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小刷子一樣,刷過他的心臟,讓他覺得痒痒的。
陶酥看著男人的眼睛,那裡面似乎有一席即將翻滾而涌的巨浪。
他的目光,深邃而溫柔,令自己沉溺其中。
秋末,北京蕭瑟的風聲在她的耳中漸漸失去了聲響。
整個世界裡,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著某個期待已久、卻又陌生無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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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①:人人都是藝術家。——博伊斯[德]
P.S:關於現代藝術與後現代藝術的定義,在日常生活中和學術研究中,會有所割裂,也會有歧義,就算是套個高大上的殼子耍流氓,不要較真啦~
第24章 二十四張黑卡
夾雜著涼意的秋風,拂過她長長的黑髮。
藺平和伸出手,將她臉上的幾縷髮絲別到耳後,然後慢慢地湊近她。
柳葉一樣的細眉微蹙,雙眸微闔,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翳動著,像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她在……不安?
藺平和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停下了自己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