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你簡直不能更愚蠢
第83章你簡直不能更愚蠢
厲戍不悅地強調:「不是未婚妻!只是我岳母大人一廂情願的娃娃親。熙熙也不曾想過要嫁給他!」
前一句說的斬釘截鐵,後一句說得就多少有點心虛了。陸熙禾對厲宸到底什麼想法,他畢竟是有些拿不準。
陸熙禾的喜惡他都能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但一個人內心的想法,又如何能得知呢?
一手締造了厲氏商業帝國的鐵腕青年,在感情面前,其實並沒有那麼多自信。想要留住她,不過是憑著一腔子孤勇罷了。
寧駿輕笑:「重點是這個嗎?重點難道不是東陽嗎?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才沒那閒情逸緻跟你爭辯。言歸正傳,東陽這邊你打算怎麼辦?」
厲戍沉聲:「我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那邊只能先辛苦你盯一下。」
寧駿沒有問他歐洲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應承得還是跟以前一樣痛快,「行,放心吧。」
就算寧駿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厲戍現在也不可能回國來跟進,只能是先擱後。
他今天忙了一整天,開會研究應對方案、繼續接洽那至今還沒有現身的合作商、尋找新的或可接盤的公司,中午的時候還去了趟警署太平間,法醫在屍檢過程中,發現了死者李棟身體裡有微量巴比妥,徵詢他的意見要不要做解剖。
解剖自然要等家屬到了之後徵求家屬的意見,現在的問題是,他從警署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名白人記者,記者的身後跟著的兩名攝像和助理卻是亞洲人的膚色,厲戍走過他們的身邊,忽然彎下腰去,從兜里摸出一支金色簽字筆,假裝是在地上撿起來的,用漢語對那兩名亞洲人說:「先生,是你們的筆掉了嗎?」
那兩人下意識回過頭來,其中一個說:「不是。」
挺流利的中文,聽口音有點像海城那邊的。但說的話太少,不能確定。
對厲戍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他面色平淡地轉開臉,繼續朝外走去。
記者團隊也沒在意,朝警署的大樓走去。
厲戍上車以後,臉色驟然一冷,對岳毅說道:「查一查那幾個人的身份,去跟他們的所屬公司交涉,杜絕有任何關於李棟案件和公司近況的消息見諸媒體。」
岳毅的執行力是一流的,效率也是非常高,厲戍給他布置了任務不過兩個小時,他就把事情辦妥了。
厲戍掛斷了寧駿的電話之後,沒有急著走,沉吟了一下,忽然問岳毅:「你調查的那記者團隊的資料給我看一下。」
「在辦公室呢,正好要過去開會。我去拿。」
兩人回到辦公室,岳毅把記者的資料給找了出來,一邊遞給厲戍,一邊大略介紹了一下,「那兩名黃皮膚的是咱們中國人,祖籍海城,厲總,你說,這也太巧合了吧?你是不是早有察覺,才讓我去調查的啊?厲總你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這消息要是傳回國內傳回海城,對咱們公司的影響不能小了!」
厲戍一邊往會議室走,一邊拿著資料翻看,不多的幾頁資料,進會議室前就已經翻看完了,「黃維有,鄭大剛,原供職金桂傳媒?國內有這個傳媒公司嗎?」
岳毅想了想,「是東陽傳媒旗下的子公司,名不見經傳。」
又是東陽。果然,跟他猜測得一樣。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懷疑合作方毀約是有人故意操縱,那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事情的確是有人操縱。而且幕後的人,一定和國內有關。
那麼,是否和東陽有關呢?
如果有關,那麼,東陽在七年前那件事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現在的這件事情,東陽又是扮演了什麼角色?
厲戍隱隱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但他心裡反而覺得高興,因為,終於找到一點點線索了。
……
次日,陳護士幫陸熙禾打包好了行李,寧駿親自開車送她們。
陸熙禾的外公甘樓山住在海大的校區里,離教學區比較近,離職工樓反而比較遠,是單獨的一個小院子,坐落在藏書樓的一側。
那房子本來只是一個廢置的二層單棟小樓,甘樓山見其離藏書樓近,方便做學問,又一直廢棄著怪可惜的,於是跟校委會申請,修了個小院牆,搬進去住了。
陸熙禾的童年少年時期,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這座小院裡住的,伴著濃厚的學習氛圍成長,還有整個藏書樓的書供她閱讀,她的起點,確實比一般的孩子高,但更重要的是她極具靈性,又十分勤奮,這才使得她後來成為一代學神。
校區里不允許汽車開進去,陸熙禾也不想搞那樣的特殊給她外公丟臉,在校門口下了車,寧駿和陳護士各拖了一隻箱子,三人緩步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
因為時值暑假,學生們基本已經回家,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留校的學生與他們擦肩,陳護士後悔:「早知道沒有幾個學生,就應該開車進來的,你身上的傷口經不得多活動。」
陸熙禾則比較坦然:「我沒覺得有哪裡不舒服,沒事。我外公住的地方不遠,就快到了。」
寧駿偏頭看一眼陸熙禾,不自覺笑了笑。厲戍家小太太這幾天住在他那裡,給他的印象很是不錯,首先沒有矯揉造作之氣,也不會自恃身份目中無人,三觀正得不得了,尤其還聰明有學識。若要實在找什麼缺點,那可能最明顯的就是缺少生活經驗,有點鐵憨憨的感覺。
寧駿不由在心裡感嘆,這麼難得的女孩子,厲戍那個憨崽竟然把人家擱置了五年,那樣一個聰明的人,是怎麼做到在這件事是一憨五年的?
果然人無完人,厲戍這樣的,也有豬油蒙心的時候。
轉過兩條林蔭道,在一片荷花池後面,就是藏書樓了,甘樓山的小院緊挨著藏書樓。
正值盛夏時節,院牆上爬滿了濃綠的爬山虎,還有幾簇凌霄花探過了牆頭,開得熱熱鬧鬧,院子裡傳來一陣悅耳琴聲,陸熙禾興奮地直嚷:「我外婆!一定是我外婆在彈琴!她以前在一個很出名的樂團里彈鋼琴!」
她像個愛炫耀的孩子似的,寧駿恰好在擺弄手機,順手悄悄點了拍攝鍵,把陸熙禾笑得孩子似的模樣給錄了下來。
錄了十幾秒,他順手就把視頻發給了厲戍,也不管厲戍那邊是白天還是黑夜。視頻發過去,又輸入了一行字:你有點蠢。
厲戍那邊還是凌晨,他睡得晚,剛剛閉了一會兒眼睛,還沒睡實,聽見手機振動,摸索到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憑感覺劃開屏幕鎖,然後才微微睜開眼睛,點開視頻。
陽光撲面而來,陸熙禾笑成一朵花似的,背景是大簇的凌霄花團。
厲戍立刻睜大了眼睛,睡神瞬間退散。
十幾秒一晃而過,陸熙禾小孩子式的笑容卻讓人流連忘返。
寧駿又發過來幾個字:你簡直不能更愚蠢。
厲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嫌棄他蹉跎了五年的時光,害的陸熙禾現在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他。
可是寧駿哪裡知道,要從對厲宸的愧疚里走出來,有多麼不容易。
誠然,他現在也沒有走出來,只是他明白了不能再苟且了,厲宸或者陸熙禾,他在無意中都傷害了,再苟且下去,他誰都對不起,誰都留不住。
厲戍翻身坐起來,把靠枕拖到身後倚著,一遍一遍看著視頻,並沒有給寧駿回消息。
大門是開著的,陸熙禾率先進門,招呼寧駿和陳護士也進門。
進門之後,可以看見院子不大,種了幾畦雞毛菜茼蒿空心菜等,還有幾株金桂和山茶。金桂還沒有開,山茶則開得正好,雪白的花,香氣淡雅。
「外公外婆!你們的心肝寶貝兒回來看你們了!」陸熙禾站在門前喊了一句。
房裡的琴聲戛然而止,先是出來一位銀髮老翁,精神氣十分足,走路都是腳下生風,接著又出來一位身著墨綠旗袍氣質優雅的老太太,兩人雖然都已經滿頭銀髮,但面色很好,精神矍鑠,瞧著很顯年輕。
「外公外婆。」陸熙禾甜甜喊了一聲,「老寧,陳姐姐,這就是我外公外婆。外公外婆,這位是我的護士,姓陳,這位是我的朋友,叫寧駿。」
看見陸熙禾吊著的胳膊包著的手之後,兩位老人眼睛裡明顯錯愕心疼了一下,但有外人在,兩人並沒有急於問東問西,甘樓山讓出了門口,很溫和:「小陳,小寧,快進來吧。」
甘樓山是海大的校長,他夫人李妲凝是學校的音樂客席教授,以他二位的身份地位和年紀,稱寧駿和陳護士倆一聲小寧小陳,不但算不上不禮貌,反倒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甘老夫人眼睛一直盯著陸熙禾的傷,但也是行止有分寸,「辛苦你們送熙熙回來,快進屋裡歇歇。」
把寧駿和陳護士請進屋裡去。
和寧駿陳護士預料中一樣,客廳里是處都是書,桌上柜上茶几上,散落的都是書,比預想中要亂一些,角落裡擺著一架鋼琴,寧陳兩人對鋼琴都沒有研究,但也能瞧得出來,那架磨損有點嚴重的鋼琴有年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