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衣冠禽獸
「謝謝，」蒼葳接過那張名片，不知怎的，她還彎起眼勾起了唇，「若我諮詢的是關於你朋友呢？」
問完她自己都驚呆了，明明難受得要死，她竟然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難得遇到他朋友，難得遇到一個對他很了解的人。
聽見蒼葳這麼問，齊雨辰愣了片刻，回神之後依然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
「知無不言。」
這個回答讓蒼葳很滿意，纖長手指夾著那張設計漂亮的名片饒有興致地看了看，然後收進了西裝口袋。
齊雨辰發現了什麼，欲言又止。
他回到了位置上，看似在工作，其實注意全在無所事事地坐著等待洛逢原的蒼葳身上。
假孕吐了好幾次，她依舊沒有病懨懨的頹然，那些難受只增添了脆弱易碎感，甚至還將精緻絕美放大。
這讓她愈加惹人憐愛和疼惜，更甚者，能勾人情慾……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齊雨辰自罵了一句禽獸。
在辦公室外的人來人往中，齊雨辰一眼便看到了正朝這邊走來的洛逢原。
猶豫了下，他拿起剛剛列印的一份表格，起身。
這引起了蒼葳的注意，她抬眸看去，正巧他是朝著自己走來的。
齊雨辰將手裡的那張紙給她，又從口袋抽出一支筆：「麻煩蒼小姐填一下患者信息。」
「好。」
蒼葳不疑，接過那支筆三兩下就填完了。
齊雨辰已經拿到了筆和已有一行字的表格，但仍站在她身邊。
蒼葳不解，便問：「是我哪裡寫錯了麼？」
「不是，」齊雨辰笑了一下，指著她的口袋，「這西裝是洛逢原的吧，他應該不需要我的名片呢。」
蒼葳也笑了笑，然後將那名片從西裝拿出來，放進紗裙的暗袋裡。
這時，洛逢原進來了。
「在說什麼？」
他走向兩人。
齊雨辰不緊不慢地背起手，平淡道：「吃完藥後一次都沒有假孕吐，看來下的藥量不大，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帶她回去了。」
「嗯，謝了。」
洛逢原握拳，撞向齊雨辰手臂。
分明看到男人鬆了一口氣和薄唇里的因蒼葳而生出的笑意，齊雨辰白了他一眼。
「我們什麼關係，還說什麼謝。」
說完，他就回到辦公桌，貼心地留出那一點兒空間給兩人。
才把表格放到桌面上，齊雨辰就後悔了。
那兩人還真的旁若無人了起來。
洛逢原俯下身，手壓上蒼葳身後的椅背，像極了她回來那晚他們初次見面時她對他做的，除了長腿沒有翹起來。
「自己走還是我抱？」
蒼葳想都沒想，委屈巴巴地：「抱。」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撒嬌了。
「不錯，還算坦誠。」
洛逢原滿意一笑，溫柔地將人公主抱起。
蒼葳張開了纖長雙臂，牢牢地抱住了被高定襯衫包裹的寬肩。
那件襯衫在早上見的時候，還一點兒多餘的褶皺都沒有，然而剛剛那番被她折騰和為她奔波，現在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熨帖樣子。
洛逢原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看向齊雨辰。
齊雨辰也在看著他們，視線猝不及防地對上。
擺弄了下面前的病歷夾掩飾住慌亂，齊雨辰才開口問：「還有事？」
「剛在外面見到齊伯，他說你們急需一批器械……」
洛逢原淡道。
齊雨辰瞭然他想說什麼，用一聲笑打斷了他的話：「他老人家就愛瞎操心，才換新的，那批不急。」
洛逢原完全沒在聽似的：「下午我派葉唯過來，具體的讓你的人和他說。」
齊雨辰長嘆了一口氣，很清楚他懷裡的女人對他多重要，這份謝禮必然不會少，也拒絕不了。
「那好吧，我讓人和他說。」
「嗯。」
洛逢原抱著蒼葳離開，身後隱約有齊雨辰的抱怨聲。
「走了也不知道關門。」
齊雨辰無奈起身，朝門口走去。
他步伐很緩慢，仿佛目的不單純是關門，而是漸行漸遠的一舉一動都像在打情罵俏的兩人。
直到看不見蒼葳和洛逢原，齊雨辰才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回到辦公桌，手邊就是蒼葳剛才填的那份表格。
看著某一欄下的一串手機號碼，齊雨辰揉起眉心，自嘲一句。
「假公濟私，衣冠禽獸。」
離開的兩人現在在等電梯。
「對了，」蒼葳錘了一下洛逢原的背，「如果剛剛我要自己走，你還真的讓我自己走啊？」
「在想什麼呢，不管你選什麼，我都會抱你。」
「所以，是在試探我咯？」
「嗯。」
「那你試探出什麼了？」
「你想要我抱你。」
洛逢原一本正經地低音輕易就忍人臉紅。
蒼葳晃了一下掛在他臂彎的小腿反駁道：「什麼鬼，你才想要我抱你。」
「我想。」
洛逢原低笑了聲，將人抱進電梯裡。
蒼葳猜到她現在會是什麼模樣，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奈何電梯四壁都映出了她已經不需要腮紅的臉。
這五年，能讓她變成這樣的時候幾乎沒有，她早就忘記了這種感覺。
「在咖啡里動手腳的人查到了，你打算怎麼……」
洛逢原還沒問完，蒼葳懶懶地伸展了下手臂，無所謂了一句：「你處理吧。」
「好。」
這個話題沒再繼續。
蒼葳接到從A城打來的電話是在下午。
那時她還躺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厚度適中的窗簾營造出了格外適合午睡的氛圍。
她在那個氛圍里享受了一次極舒服的午覺，鈴聲響起時她還以為是在做夢。
「黎音的電話。」
洛逢原坐到她床邊，拿起了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遞到她手邊。
指尖碰到手機，很真實的觸感，告訴了她這不是在做夢。
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男人，蒼葳心不在焉地將手機挪到耳邊，「餵」了一聲。
平時悅耳的鈴聲瞬間變得刺耳了，仿佛要洞穿她耳膜。
蒼葳震驚地遠離，腦袋已經落到了枕頭外。
洛逢原被她逗笑，壓著她的被子前傾半身，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手機屏幕上一划，刺耳的鈴聲被隱約的人聲取代。
知道洛逢原替她劃向接聽了，蒼葳才挪回來，手機屏幕貼著耳：「餵？」
「微圓微圓！你在哪裡呢，是不是和洛逢原在一起？」
通話那端傳來黎音激動至極的聲音。
「是。」
回答完那頭，看著洛逢原起身離開她房間，蒼葳又想回答她現在不是了。
但顯然黎音正在關心的並不是這件事情，她說不說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