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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各有各的苦楚

    吃過飯,施煙送蘇暮離開。

    蘇暮沒讓她送太遠,從餐廳出來走了一段路,兩人就分了道。

    就在這時,施煙叫住了蘇暮:「表哥。」

    蘇暮停下回頭。

    「我見到玉家三少了,就在前些天。」

    聞言,蘇暮微頓,神色肉眼可見的複雜起來:「在海城?」

    施煙點頭:「嗯。」

    靜默良久,蘇暮說:「回來了也好。」

    「聽聞玉家老爺子走了。」施煙又說。

    蘇暮瞳孔輕顫。

    好半晌,他似是輕吐了口氣,說:「老人家原就身體不怎麼好,能堅持這麼多年已經很好了。」

    「我走了,你也快回宿舍吧。」

    卻見施煙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就只是看著他。

    蘇暮勉強擠出一抹笑:「放心,我沒事,回吧。」

    擺手催促。

    施煙深深看他一眼,這才轉身往宿舍的方向去。

    她就是知道一旦提起玉溪定會勾起蘇暮的傷心事,而提起玉溪,又必然要提起玉家老爺子已過世一事,蘇暮定會傷懷,所以才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但她又想到這些事不可能一直瞞著,尤其如今玉溪回來了,怕是更瞞不住。與其等蘇暮從別的地方得知,不如由她提前告知,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至於她為什麼知道蘇暮尚不知玉溪已經回來,自然是看出來的。

    若是見過玉溪,蘇暮定不會是這樣一番神態。

    她走遠,蘇暮才緩緩回神離開。

    時隔十九年,終於回來了。

    既然回來了,想來玉家的仇,玉家的仇人應該都已經解決。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追查當年的真相,不是沒想過報仇,但母親都沒讓他插手。

    母親說,他們之所以能摘出來不被敵人惦記,都是因為他們姓蘇,是蘇家人。不管他們蘇家和京都施家交情如何,兩家始終是姻親關係,在外人眼中,蘇家就是背靠施家的,輕易沒有人敢動蘇家。

    母親一人帶著他獨自撐起蘇家也不容易,更無暇去兼顧其他事。而他成長起來,也不過才十來年的時間而已。

    他能做的就是儘快成長起來幫母親分擔蘇家事務。

    十六歲他就開始接觸蘇家的生意。

    蘇家真正穩下來,也不過是幾年前的事。

    兼顧蘇家,還要護住蘇家,容不得他分心去做其他,也容不得他招上連玉家都被害得家破人亡的敵人。

    以致到如今,他都尚不知仇人是誰。

    僅這一點,他就很不孝了。

    可他不得不這樣,他不能不顧母親不能不顧蘇家。

    論起傷心痛苦,母親比他更甚不知多少倍。

    當年要不是他只有六歲,不忍心扔下他一個人,也不能丟下對蘇家的責任,母親怕是早就跟著去了。

    車禍身故的是和母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六歲開始相戀,相戀四年又結婚六年的人。

    失去摯愛的痛苦,也不知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不及玉溪。

    魄力不及能力也不及。

    守住母親,守住蘇家於他就已是極限。

    開車回到蘇家。

    蘇家的底蘊比之海城姜家來也不差,所以蘇家的大宅其實不比海城姜家的老宅小多少。

    偌大的宅院,冷清肅穆。

    比之海城姜家大宅少了很多人氣。

    大概是由於主家人丁太過單薄吧。

    可十九年前,蘇家的人丁也並不興旺,那時的蘇家大宅卻不像現在這麼冷清。

    而今的蘇家大宅沒有一點人氣。

    蘇暮其實不太喜歡回蘇家大宅,他比較喜歡待在自己在外面置辦的私人別墅。

    但就算不喜歡,他每天晚上下班也會回來。

    因為他不能留母親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宅院裡。

    從海城大學出來,他車開得很慢,回到蘇家大宅已經差不多九點。

    主樓的燈亮著,卻沒人。

    蘇暮穿過主樓正廳來到後院。

    樹影下,燈光斑駁,院中的鞦韆上坐著一個人。

    她著一身幹練的正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這一身幹練的氣質和花編的鞦韆很是不符。

    蘇暮看得眼睛有些發酸。

    而這一幕,他看了整整十九年。

    幾乎每天晚上母親都會在後院的鞦韆上坐一會兒,也不做別的,就這麼呆坐著。

    蘇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舉步走過去。

    院子裡很安靜,所以即使他的腳步聲很輕,也還是驚動了坐在鞦韆上的人。

    回頭朝他看來的瞬間,坐在鞦韆上的人似是恍惚了一下。

    蘇暮常常見她這樣恍惚的看著自己。

    「媽。」

    「回來了?吃過飯了嗎?」鞦韆上的人回神,從鞦韆上下來,整理一下衣擺,神情冷肅,身上自帶一股女強人的氣勢。

    「吃過了。」

    「你今天下午早早就離開公司,是去和海瀾約會了?」

    「不是。」

    「不是?」蘇雲芝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他:「蘇暮,說來你昨天也沒去公司,你不是去約會也不是為公事,不會是在外面亂玩了吧?」

    「蘇暮我可告訴你,我們家沒有這種基因,你要是敢在外面亂玩,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蘇暮嘴角一扯。

    剛才那點情緒突然就散了大半。

    「沒有的事。」

    蘇雲芝懷疑地看他:「真的?」

    蘇暮無奈:「真的,昨天和今天我都去了趟海城大學,昨天是阿瀾陪著一起去的。」

    「海城大學?你去海城大學做什麼?」

    蘇暮走過去攙住她的手臂:「外面涼,進屋裡說吧。」

    進屋後,蘇暮給蘇雲芝溫了杯牛奶,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蘇暮將溫好的牛奶放到蘇雲芝面前,卻見她盯著他手裡的咖啡。

    蘇暮輕嘆說:「晚上喝熱牛奶助眠。」

    「既然喝熱牛奶助眠,那你為什麼給自己泡咖啡?」

    蘇暮無奈,也沒有爭辯,端著咖啡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蘇雲芝瞥他一眼:「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和你搶。」

    「你小時候多聽話啊,越長大越不聽話,還管起我來了。」嘴上不滿,手卻把溫牛奶端起來喝了一口。

    「說吧,你去海城大學做什麼?」

    蘇雲芝雙腿交迭,端個熱牛奶都能讓她表現出端紅酒的感覺。

    姿態高雅,氣勢很足。

    「去見煙煙。」

    氣勢很足姿態高雅的人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牛奶一口噴出來。

    「你說,去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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