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出不舍
溫汐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拿的是他的內褲擦灰塵，一時瞠目結舌，急著解釋又很難堪，有口難辯。
她感覺赫衍的眼神很複雜，似笑非笑，又有點嚴肅疑惑。眉宇微微蹙起，若是沒有口罩，他的嘴角或許還揚起一抹好笑的弧度。
「你聽我解釋。」
「別緊張，我不會吃了你。」他出聲，溫潤的聲音里透出笑意。
溫汐熱著臉解釋，指著「案發現場」說：「剛才有老鼠跳到你的衣服上，我手快了些，一心只想趕跑它們，沒注意扔的東西是你的手機……」
「溫汐，我說了，不用緊張。」他打斷她的話，眼眸有明顯的笑意。
倏而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溫汐怔了怔，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他叫了她的名字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在一瞬間靠近了一些。
她手指揪著褲子邊，「回去後我去買一模一樣的手機還你。」
「只有手機？」他語調微揚。
「要是你不介意我的品味，褲子我也可以補償給你。」溫汐偷瞥他一眼，而後迅速移開。
空氣中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家人什麼時候來接？」他岔開了話題，沒有繼續捉弄她。
溫汐的眸色黯淡些許，「ZH病毒消失之後。」
口罩之下，她的唇角帶了一絲自嘲的苦澀之笑。
察覺到女孩兒的低落情緒和不想被人察覺而覆下眼帘的小動作，赫衍默默移開了視線。
「待會兒會有人送飯過來，你先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會有人來接你。」
「誰？」
「軍人叔叔。」
聽來有些打趣的幾個字，令溫汐忽而展開了笑顏，問他「那，在軍人叔叔來之前，我能不能親眼見證那些病人好轉？」
潛在的意思，她想讓他使用她的疫苗研發方案。畢竟她現在在醫學界什麼都不是，赫衍沒有理由相信她。
赫衍垂視她的秀氣眉眼，說出了出乎她意外的話：「如果方案確實是你研究出來的，那你就是天生的學醫苗子。」
聽這話，他是認可了那個疫苗方案。溫汐替那些人病人欣喜，疫苗早點研發出來，也能救更多的人。
她也聽出來了，赫衍這話的意思肯定是沒有完全相信是她研究出來的方案，為了打消他的顧慮，她只好扯了。
「是我老師研究出來的。」她胡謅一句。
實則，這疫苗是九個月後，一個醫療團隊研究出來的，目前，他們應該正在不停地做實驗。
雖然盜了他們的成果不對，不過只要能救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方便告訴你老師的名字？」
溫汐回憶著某部電視劇的台詞，說：「他性格古怪不想與太多人接觸，所以不方便告知。」
赫衍點頭，不再多問，便說，「先坐一會兒，待會就有人給你送飯進來，無聊的話那裡有書看。」
「那你不吃麼？」
「我跟他們一起。」
「那我也一起好了。」她微笑。
赫衍沒說什麼，轉身走出去。溫汐跟在他後面走，一米六八的身高在男人面前完全成了小鳥依人。
這種感覺挺新奇的，似乎，從未有人給過她這種感受。模模糊糊的，類似於安全感。
溫汐提出跟他一起吃飯是為了自己的小私心——她想近距離看看他的樣子，滿足一下好奇心。
不巧的是，剛走出里門，護士就送來了盒飯。
「既然送來了你就在裡面吃，這樣也安全一些。」赫衍道。
溫汐有點失望，不過也沒有拒絕。飯都到這兒了，如果還堅持跟過去，未免會讓人多想。
當晚，溫汐躺在他的床上睡覺，而他還在外頭照看病人。
被褥里是很清新的味道，像是根本沒有被人用過一樣。她想，或許是因為他來的那麼些天，能好好躺下來睡覺的時間真的不多。
外頭不時傳來忙碌的腳步聲和病人嘶啞的喊叫，伴隨這些的，是醫生護士跟閻王爺爭分奪秒的聲音。
溫汐聽著這些聲音無法安睡，可她是個傷者，想幫忙卻有心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到了沉穩的腳步聲走進房間裡，然後是掩門聲，蓆子鋪在地面上的聲音，再就是人躺上去的聲音。
這些聲音很輕很輕，體現出一個醫生，或者說，這個男人的體貼。
溫汐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慢慢鬆懈下來，終於放心睡去。
次日醒來，赫衍已經不在室內。昨晚用的蓆子此時正整齊地擺放在原來的地方，好像沒有動用過一樣。
想起赫衍昨日的話，她沒有耽擱，立刻下床去洗漱。
用過早餐後，赫衍親自進來叫她出去。
「軍人叔叔來了？」口罩下，她對他微笑。
「嗯，來了。腿傷如何，能走麼？」
溫汐動了動腿腳，「沒問題。」
「那就不抱了。」
溫汐臉一熱，想著本來也沒要求抱。
男人眼神凜然，沒有一絲不自在，完全是醫生看病人的眼神。
跟著他走出去後，迎面走過來幾個軍人。領頭的那個人朝赫衍利落地比了一個軍禮。
赫衍微微點頭，扭頭看向溫汐，「你先上車。」
溫汐應了聲好，就走過去在軍人同志的幫助下爬上卡車裡面坐好。
她朝赫衍看去，軍人的領隊不知對赫衍說著什麼，眼神里滿是對赫衍的崇敬。
她的心裡油然生出一股敬意。醫生和軍人，永遠是兩個值得所有人致敬的職業。
轉身之前，那個軍人還對赫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以作告別。
幾分鐘後，溫汐跟著軍卡離開了這個小鎮。她看見赫衍筆直的身影越來越遠，心中竟生了一絲不舍。
真奇怪，不過是相處了一天而已。
她淡淡一笑，沒有刻意去思考這種不舍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