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這個家還沒輪到殷時修和蘇小萌做主!(一萬字)
「三個條件,只要有一個沒達成,容靖的事,還請容叔容姨不要再在我這下功夫。」
容司的臉色依舊難看的緊。
容老夫人一聽殷時修鬆了口,頓時那滿面的愁容便消去了一層……
「答應,我們都答應!」
殷時修還是看著容司,這容家當家的不吭聲,就算容老夫人在一旁喊破了喉嚨,殷時修只怕也不會完全鬆口。
「前兩個條件,我都可以做主答應,但是要靖兒完全配合……卻是我們老夫妻倆一時間不能保證的。」
容司嘆了一聲。
殷時修輕笑,
「容叔不必再試探,容靖在看守所期間,你們是無論如何都見不到他人的。」
「……」
容司抬起頭,眉頭皺緊。
「話我會替你們轉達,容靖那邊我會親自過去一趟,只是我今天把條件放給你們看,就是要二老心裡有個明帳,若是容靖不肯配合,那小侄自然也就沒有保他的必要,屆時,二老也就不必在我這多費口舌。」
殷時修淡淡道。
容司的拳頭又暗暗攥緊,不自覺的便輕哼了一聲,
「到了這一步,還在防著我們呢!」
「容叔,容姨,我客客氣氣招待你們,行的是中國人的傳統待客禮節,並不代表小侄就忘了現在坐輪椅,連站立都困難也是託了二老的福。」
鷹眸中劍光閃過,
「容叔就不要得寸進尺了。這已然是小侄看在殷家和容家過去也曾有過一段表面上關係還不錯的時候的份上,做出的最大讓步。」
「不然……」
殷時修劍眉橫著,眼底是森冷的寒光,逼在容司臉上,
「我殷家上下受的苦痛,你們容家人不僅不會少嘗一分,還會百倍千倍的嘗。」
「……」
門開了,送完雙雙和煌煌去學校的白思弦和晨練結束的殷家二老都回來了。
進屋換了鞋,看到廳里,殷時修和蘇小萌正和容家二老面對面……不由都露出幾分詫異。
殷紹輝和周夢琴互相看了一眼,緊接著二老的目光便和容家老夫妻倆遇上……
一時之間,氣氛尤為尷尬。
「萌萌,你們還沒出門哪?」
白思弦先開的口,小聲的問了一下小萌。
「恩……出門的時候,容老夫人和容老先生來了,所以就……耽擱了。」
「……哦。」
沒人開口問容家二老為何來此。
反正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是容靖人被拘留在看守所接受調查審問,主動權都掌握在殷時修的手上。
容家二老來這會為了什麼,也就不難猜了。
「是想為你兒子求情?」
殷紹輝和周夢琴身上穿著的運動衫此時還透著點汗意,殷紹輝手裡頭拄著拐杖走到容司跟前,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很是不客氣的問道。
容司抬眼,對上殷紹輝森然嚴厲的目光,深吸口氣忙站了起來賠笑道,
「老哥……」
「老哥?呵,容司,你對我殷紹輝做的事情可讓我擔不起你的這一聲老哥啊!」
「周姐,我和老容今天過來就是想給你們賠個不是,我和老容已經知道——」
「可以了,容夫人,不用再說了。」
容老夫人話都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周夢琴冷聲打斷。
容老夫人這話還在嘴邊掛著,想說又說不出口,吞又不捨得給吞下去,一時間表情尷尬。
周夢琴看向蘇小萌,
「他們過來是給容靖求情?想讓老四撤銷對容靖的起訴?」
蘇小萌抿了抿唇,點了點頭,「是。」
「媽,這件事你們不要插手了,我和小萌有自己的考量,會妥善解決。」
殷時修對周夢琴道,然而這話說完,周夢琴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她依舊看著蘇小萌,
「這兩人過來是不是只有這事?」
「……是。」
「行了,你不是要去公司?去吧,老四不是還得接受例行治療?」
「恩……」
蘇小萌沉吟著應了聲,神情有些猶疑的看了眼殷時修……
殷時修約莫也猜到了會有這麼個結果,倒是輕輕的嘆了一聲,揉了揉眉心,再抬眼倒也沒再去和父母說話,而是逕自對容家二老道,
「容叔,容姨,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們就先回吧。」
容司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像他和妻子能為了僅有的兒子向殷時修下跪,拋棄所謂的身為容家人的尊嚴。
殷時修也是殷紹輝和周夢琴優秀的兒子……
能和殷時修談條件,但殷家二老呢?
「既然這樣,那我和你容姨就先走了。殷老哥,改日我再登門拜訪,向你們一家誠摯致歉。」
殷紹輝和周夢琴都憋著一股子氣,若是容家二老就這麼走了,他們也沒打算發作。
偏偏這容老夫人心下實在太過惦念容靖,臨走前還有些不放心的向殷時修確認,
「時修啊,方才你說了會保靖兒,可千萬不能反悔啊,容姨可是——」
殷時修眉頭驀地收緊,正想開口打斷這個嘴快的容老夫人,那邊周夢琴已經眯起了眼,
「你剛才說什麼!容夫人?」
「啊?」
容老夫人愣了一下,對上周夢琴一雙冷冽的眼……
她支吾著沒回答,然周夢琴卻並非這般好糊弄,一聽容夫人這話,便知道殷時修對他們心軟了。
「不管你們達成什麼條件,我都不同意!天津港事件,任何參與其中陷害過老四的人,都必須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
周夢琴斬釘截鐵道,語氣強硬的似是不容一絲一毫的質疑和否定。
容夫人一聽周夢琴這話,頓時就慌了,忙道,
「時修已經應了我們,會保靖兒安然無恙,時修,你方才已經應了!可不能反悔!」
「容姨,您就和容叔先回去吧,行麼?」
「時修,你想反悔?」
殷時修頭疼啊,一旁的蘇小萌看的都著急,這容夫人真的是有些迂了。
「容叔,您還不帶容姨趕緊走?」
容司比妻子要看得清情勢,拉過妻子的手便道,
「時修既然答應了我們就不會食言,我們先回家——」
「看來我剛才那話說的不夠清楚!」
周夢琴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優雅的老太太,哪怕是到了晚年,依舊是一個知書達理,充滿智慧和貴氣的老太太……
有嚴厲的時候,但像此刻,情緒一瞬間就失控,出口的聲音很是尖銳刺耳,這一生也難有。
「殷時修,蘇小萌,你們夫妻倆和容家達成了什麼條件,我不管。是和企業利益相關也好,讓容靖安然無恙,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我不同意,你們 父親也不會同意,整個殷家上下,你們叔伯姑嬸統統都不會同意!」
「容司,我告訴你,除非容靖也斷掉雙腿,被炸藥炸成重傷,不然,你們休想容靖能從監獄裡出來!」
「你們找錯人了,這個家,還沒到殷時修和蘇小萌能做主的地步!」
「我兒受的苦,你們一句道歉就能解決?!」
「我兒幾番死裡逃生,無人可依,大大小小的手術將他折磨成這樣,讓他有家不能回!殷時修這個名字甚至成為了一個死人的名字!」
「我兒受的種種……」
周夢琴言辭激烈,情緒激動,話至此突然哽咽住了。
每每想到都心痛的難以呼吸,每每想到都心痛的沒法閉眼……
「怎麼?你們現在就知道疼了?那容靖還沒怎麼樣呢!你們的兒子缺胳膊了麼?斷腿了麼?坐在輪椅上站不起來了麼?」
「呼吸都得靠著日復一日疼痛難忍的治療!你們能想像得到麼?!」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
蘇小萌看著周夢琴……
殷時修回來的那一天,二老幾乎都快流幹了眼淚,但那一晚無論大家有多少紛繁的情緒,總歸,是高興的,是雀躍是驚喜的。
一直到今天,二老也沒有和他們坐下來好好聊上一聊。
蘇小萌和殷時修似乎都忽略了……父母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也都忽略了……
二老心裡積壓的這份痛楚,從未釋放過,宣洩過。
殷紹輝也好,周夢琴也好,都是理智的人。
哪怕他們恨不得將那些陷害他們兒子的人給五馬分屍。
恨不得把殷時修受過的苦痛都乘以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但最終卻還是冷靜的,冷靜的……等待著法律的制裁。
殷時修,這身體髮膚,受之於他們,血脈親情,也與他們相連……
殷紹輝老來得子,一個兒子寧折不彎,走上了絕路,養子忘恩負義,六親不認……
到頭來,也只有殷時修這一個兒子,有智慧,有擔當,有勇氣,有能力……
二老怎能不寶貝,怎能不心痛?
蘇小萌咽了下口水,勸慰的話不敢出口,沉下眼……
周夢琴的話仿佛就像大鐘,敲醒了她……
可憐天下父母心……
誰不是為人父母呢?
「小萌,和老四出去吧,該幹嘛幹嘛去!容靖的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
容老夫人的眼底閃過一陣又一陣的詫異和驚慌。
蘇小萌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點頭應了聲,
「那我和時修出門了。」
說著便推著殷時修的輪椅往外走。
而殷時修也沒再出聲,儘管後頭容老夫人還在焦心的追問著,若不是容司拉著,只怕容老夫人就要追著殷時修出去了。
蘇小萌和殷時修出了屋子,她推著殷時修緩緩的往電梯裡推……
進了電梯後,小萌才開口道,
「你就這麼一聲不吭的……估摸著那容夫人得急瘋了。」
「讓容夫人急瘋了,總比氣著咱自個兒媽好吧?」
殷時修嘆了口氣,說了句。
蘇小萌輕輕的笑了一聲,問,「那……和他們談好的條件還作數麼?」
「得作數啊……」
殷時修又嘆了一聲,「不然,即便有馬市長的默許,容氏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吞不好……損人不利己,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那爸媽這邊呢,你打算怎麼應付?」
「先拖著吧……」
「只怕爸媽不是那麼容易算了的人,你受了這麼多的苦,多少,他們也想從容靖身上報復回來一點。」
蘇小萌道,
「我這也是過了那段時期,就我剛到倫敦見到你那會兒……」
「真的是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心情。」
「就是有再好的條件擺在我跟前,我也不會動容半分,一心只想著要那些害慘你的人……死。」
殷時修沉著臉,握著蘇小萌的手,兩人出了電梯,
「就是因為明白你們的心情,方才我才沒有再和母親多說。」
「那容夫人也真是沒有眼力,少說兩句多好……」
蘇小萌聳了聳肩。
「愛子心切。」
「既然她自個兒心疼容靖心疼的半死,就該知道他們容家算計著謀劃著名把你陷害到這地步,殷家二老又怎麼肯善罷甘休?」
「容家的人……生下來就只想著自己。」
殷時修喃喃道,話語裡透著冷漠。
————
此時,容司和容老夫人還沒喲離開殷時修的家。
雙方父母對峙著……
周夢琴的指責質問讓容老夫人一時都沒了聲,目光可憐慌張的望著已經關上的房門,殷時修和蘇小萌已經離開了。
容老夫人這心一下就沒了著落,只能緊緊的攥著容司的手,喃喃著問,
「怎,怎麼辦?」
容司閉了閉眼,看向殷紹輝和周夢琴,
「周姐,一定要做的這麼絕麼?」
「這話該問你自己,容司。」
周夢琴一臉的鄙夷。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受了那般的折磨,結果這夫妻倆竟還好意思到他們跟前求情……
「周姐,天津港那晚的事情,主要還是武榮和施盛德商量著謀害時修,我們和容靖真的沒有參與。」
「呵……既然沒有參與,你又何必慌張?」
周夢琴冷著眼哼了一聲問容司,
「看守所拘留也是有時限的,既然容靖沒有犯法,那麼調查結束,他就能回家,你又何須拖著你太太恬不知恥的跑到我家裡來?」
「……」
「怎麼?是想以長輩的姿態向一個被你們險些迫害死的晚輩討點面子?」
「還是想用這可憐的老人模樣兒討小輩們的同情?」
「容司,是我記錯了麼?你們容家人不是自詡高尚麼?不是自詡有能耐麼?不是自詡人脈廣麼?」
「趕緊帶著你夫人滾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周夢琴是半點好態度都沒有。
說著就要趕容家二老離開了。
容司被人指著鼻子罵道這樣難堪的地步,著實是頭一遭……
「周姐,若不是真的想要請求你們的原諒,我也不會來這。」
「我們是有錯,但我再說一次,真正策劃著名謀殺殷時修的人是施盛德和武榮。」
容司縱然是已經扯下了老臉,放下了尊嚴來找殷時修求情,但不代表他就一點兒尊嚴都不剩。
「我們頂多也就是知情不報,是不是所有人的知情不報就是參與謀殺的嫌疑人?恐怕不是吧。」
「是或不是,司法部門說了算。」
周夢琴沒打算和容司耍這個嘴皮子。
「你就少說兩句話吧……」
容老夫人見丈夫和周夢琴你一句我一句,氣氛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愈加的緊張起來,頓時就扯了扯容司的衣袖,示意他少說兩句。
容司當即瞪了眼妻子,
「你閉嘴!就不該聽你的來這自取其辱!」
「……」
容老夫人被丈夫這麼厲聲一呵,一時間這唇也跟著不自覺的輕顫,
「我……我……」
「現在好了,跪也跪了,條件談也談了,結果呢?」
容司哼了聲,
「這一家人可是姓殷呢!他們口口聲聲把我們當殲詐小人,說的好像他們自個兒就不是豺狼虎豹!」
「滾!滾出去!咳咳……」
周夢琴指著門就沖他們吼道。
這一吼可能是用力過猛,一時間周夢琴連連咳嗽。
殷紹輝趕緊摟過妻子的肩,
「好了好了,趕緊坐下。」
那邊白思弦深吸口氣,對容家二老道,
「你們就回去吧。犯罪就要伏法,這就是規矩。」
「……」
容司抿緊了唇,倒是率先往門口走去。
容老夫人一顆心像是碎了一樣……
一臉的慌亂,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似得往下掉。
「還不快走!還擱哪兒丟什麼人?!」
容司開了門卻見容老夫人還沒有跟上,不由轉身重重又呵斥了她一聲!
「容司……」
「快點兒!」
容老夫人閉了閉眼,終於還是沒再說什麼,跟上了丈夫。
門再關上,屋子裡氣氛依舊沉重著。
白思弦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老夫人,您先別生氣……」
「他們還有臉來……還有臉來……我周夢琴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要讓這些混蛋付出代價!」
白思弦伸手順著殷老夫人的胸口。
她看了眼沒怎麼說話的殷紹輝一眼,問,
「老爺子……也是這麼想的麼?」
殷紹輝坐在沙發上,沉著眼,心下似是有極重的心思,他沉思片刻才緩緩道,
「多少年前……社會還動盪,經濟體質是改了一次又一次,那時,就因為殷家沒有對容家伸出援助的手,容家便記恨著殷家記恨了幾十
年……」
「祖祖輩輩那一代還不夠,這份怨恨還得傳給下一代……」
「這麼多年,容家對殷家雖有埋怨,卻也一直沒有做過什麼來報復殷家……」
「也就是老四一手創立了殷氏集團,僅用十年的時間便把容氏集團踩下去一腳……」
「這容家也算是找到了個機會,好和殷家一較高下……」
「這容家自個兒小雞肚腸,一點破事記恨這麼多年,到了他們自個兒那兒,卻是寬容的不得了。」
「老四險些被他們害死,若不是因為容靖被抓,這對老夫妻心裡頭可會有半點悔意?」
「來咱家求原諒?誠摯致歉?呵……」
殷紹輝深吸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此刻全是諷刺的笑容。
「這還真是容家人一貫的作風……兩套標準,厚顏無恥!」
白思弦聽著殷紹輝這話,心裡頭大致就明白殷紹輝心裡的想法了……
估摸著,老夫妻倆應該是一條心吧。
「這容家上下,一個都逃不掉,我殷紹輝臨死之前,怎麼也得把這份血仇給報回來!當了一輩子軍人,老了還能慫了不成?!」
「……」
果然。
白思弦雖然沒有吭聲。
但這件事上,她是有立場的,她站殷紹輝和周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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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二老從殷時修的家出來後,再上車,司機一看,這臉色竟是比之前來的更加陰沉。
任何一件事情的走向都並非說一方兩方就能確定的。
尤其是牽連過多的事情,總是不經意間有超出他們意料的一方出現,然後改變事情的發展走向。
人生,生活,就是因為充滿著這種種難以預料的岔路,才讓人頭疼。
「老爺,夫人……」
司機有些遲疑的喊了一聲。
然容司和容老夫人此時的心思已經完全被周夢琴那番話所帶走。
尤其是容司,活了這大半輩子,如何能想到,年過六旬之際,能吃這麼大一個虧。
這完全就是被殷家人給當成猴耍!
連下跪,他們也都照做了,到頭來呢……
容司心下不平衡,這樣的付出和得到的結果顯然是極其不對等的。
「老爺!」
司機連喊了容司好幾聲,容司似乎都沒有聽見,於是這一聲便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結果惹來容司一個白眼,
「什麼事?」
沒什麼好氣的反問。
司機舔了舔唇,咽了下口水,忙道,
「那個……您手機落車上了,然後方才殷時青先生打來了電話。」
「……」
司機將手機遞到容司手上。
「你接了?」
容司看了司機一眼。
司機忙搖頭,
「我沒有接,殷時青先生一連打了五六個……」
「這殷時青怎麼著?反悔了麼難道?呵!」
容司也就是略帶嘲諷的隨口說說。
方才他去殷時青家,就殷時青那態度……恨不得立即就和他們容家斷了所有關係似得。
要說這麼短的時間裡,殷時青的態度就能有所轉變,容司還真不相信。
百無聊賴的看了眼手機,當真有六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殷時青。
容老夫人還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哭泣著,心下焦灼著。
聽司機這麼一說,這腦筋連忙又是轉了過來,
「那,那個……興許殷時青真的是反悔了,你要不要回撥個電話給他,問問看——」
「你閉嘴。」
「……」
「都是因為你廢話多!全聽你的建議,說什麼那殷時修夫婦還挺心善的!什麼叫心善?啊?那殷家的人就是巴不得我們容家完蛋!你竟然讓我去求他們!」
「那你告訴我,靖兒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如果殷時修他們鐵了心的要起訴靖兒,你告訴我,這到底該怎麼辦!」
「就算真的起訴靖兒,又能怎樣,靖兒並沒有參與綁架威脅,他只是……」
「容司,到底是你的這張臉重要,還是兒子的人生重要?你我都六十了,這人生走了大半,即便是用我們這兩條老命換靖兒無恙歸來,都值當不是嗎?」
容夫人抹著眼淚,緊緊攥著容司的衣服,哭著說道。
「哪裡的希望不是希望?不嘗試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麼?」
「……」
「殷時修他們這走不通,我們,我們就再走別的路,你看,這殷時青連打這麼多的電話,那說不定就是有別的路可走呀!」
容夫人殷切的握著丈夫的手,含淚的目光望著丈夫,
「打回去吧,打回去聽聽看他想說什麼……」
容司閉上眼,人靠在車后座上。
可憐他們老夫妻倆就只有容靖這麼一個兒子……
不捨得,終究是不捨得。
殷時修這一步棋走的狠哪,一下子就掐准了他們容家的死穴。
容司睜開眼,終究還是把殷時青的電話給撥了回去,
「殷時青,你還想說什麼?」
.......................................
北京地方分區的看守所里。
容靖盤腿坐在關押他的房間裡的那張硬床上,頭微微仰著靠在牆壁上。
面容顯得憔悴不少。
向來對自己的儀容著裝異常在意,並且很是苛求的容靖,如今身上穿的衣服好幾天都沒有換過了。
他就這麼淺淺的一呼吸,幾乎就能聞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傳來的臭味,幾乎要把他給熏得暈過去的臭味。
然而,他只能忍。
看守所里常常是什麼人都有,有的流氓混混打了架,有的人開了車喝酒被抓了個現行,也有投機倒把的街道販子……
白思東對他也不客氣,著意讓所長把人能丟進他這個房間的就丟進他這個房間。
容靖不是傻子,他知道白思東的用意是什麼。
把人關押在看守所里是有期限的,超出了期限還沒有審出個結果,人必須得放出去。
他現在涉嫌謀殺綁架,僅有的證據也就是那一紙殷氏集團股權轉讓書以及殷時修這個認證。
證據太過單薄,還不足以到能對他定罪,或者說是定重罪的地步。
想要延長被關押的時間,那就必須得是他自個兒繼續犯罪唄。
把混混流氓都送進來,若是相處的不愉快,在房間裡打上一架,那倒是正落入白思東的下懷。
容靖這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臭屁模樣,誰看了都不爽。
不是沒有人言辭之間挑釁容靖,但容靖就是強忍住了。
他就在等……
異常沉默的等待。
「到現在為止,問什麼都不開口,怎麼問都不開口,還是和之前您親自審問的時候一樣,看來是要把沉默進行到底了。」
白思東來的時候,所長對白思東道。
「沉默……這人啊,不是在沉默中滅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就不知道這容家公子究竟是哪一種了。」
「把人帶過去吧。」
白思東說完便逕自先走開了。
所長開了門,對容靖道,
「容靖,出來,有人要見你。」
容靖的頭髮有些長了,前額上的頭髮長的都有些遮住眼,這雙蛇一般的眼睛不帶絲毫溫度,隨著頭轉了過來,這雙眼睛便也跟著轉了過來。
看守所的所長也算是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乍然遇上這麼一雙眼,還是脊背驀地涼了一下。
「容靖!快點!」
這所長好歹也是看守所的一所之長,要是被個關押的犯人給嚇著,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見容靖懶懶的不肯動,於是又兇狠的大喊了一聲容靖的名字。
容靖嘴角輕輕一扯,不甚在意,懶懶的從床上下來,雙手插在褲袋裡,悠悠走出來,
「是不是殷時修?」
「不知道。問那麼多幹嘛!是誰你都得見。」
所長沒好氣道。
容靖又是一陣輕笑,
「所長,你幹嘛這麼凶啊?怕我啊?」
所長驀地皺起眉,
「我怕你幹嘛!」
容靖臉上的笑意不減,看的看守所所長真的是心煩意亂。
「聲音越響,不正說明……心裡越虛麼?」
「那照容公子這麼說,人就不應該說話,這樣底氣才足啊。」
容靖這邊剛說完話,還沒來得及在這看守所所長身上找到點樂趣,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卻是讓容靖心驀地一沉。
抬眼……
迎面過來的正是殷時修。
蘇小萌推著他的輪椅,就在他身後。
這女人還是一樣……
除了殷時修,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露出那樣嬌媚的神情。
對旁人,笑的再開心那也就是一種表情。
「容靖,憔悴了,看守所里的日子……和你容家大少爺的日子,天壤之別吧?」
容靖那懶懶的身姿慢慢直挺起來,
「還好,反正死不了。倒是時修哥你……兩條腿不能走路了,肯定很痛苦吧?」
「比不上你父親容司跪在我跟前為你求情來的痛苦。」
「……」
容靖的表情一瞬間就僵硬了,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兒被卸去了偽裝……漂亮而端正五官瞬間扭曲了起來。
殷時修似乎想要的就是這麼個效果,見容靖這略顯痛苦和猙獰的表情,他輕輕笑了一下,
「雖然你父母跪在我跟前,但我要好好解釋一下,不是我逼他們跪,是殷時青把他們逼到那一步的……容公子若是有機會從看守所出來,可別找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