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6000+)
540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6000+)她會選擇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下對當日出警處理刑偵案件的北京公安廳發出正面質疑,也是私底下得到小舅應允的。
當日,小舅是剛結束了外省的行動,回到室內連休息都沒有便直接參與了天津港逮捕越獄逃犯施盛德以及緝拿販毒團伙的行動。
時修出事前,專門用武榮的電話給小舅打了電話。
那通電話的內容,白思東當時不太明白,事後和小萌兩人一琢磨……
便覺得那通電話像是在確定白思東的人身安全似的。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加之天津港事件結束後,公安廳方面關於事件真相的還原速度,蘇小萌心下對武榮的懷疑愈發篤定。
施盛德又沒有特異功能,想要成功越獄,如果沒有裡應外合的完備計劃,要怎麼做到?
這個「里應」問題,白思東也一直在思考。
但直接想到公安廳廳長身上,實在是個太過大膽的猜測。
可如果真的是武榮呢?
蘇小萌卻覺得一切都說的通了。
武榮和殷時修過去私交甚篤,可是當晚小舅抵達天津港執行完任務時,武榮負傷出來,對殷時修開遊艇逃離的事情,卻是給出了讓小舅相當不能認同的說法。
打傷武榮,搶走武榮的手機,卻給白思東打電話?
「小舅,我們假設武榮就是那個幫著施盛德越獄的人。」
「他為什麼要幫施盛德,而且為了幫助施盛德還不得不站到殷時修的對立面, 他爬上公安廳廳長這個位置,時修幫他不少,如果武榮當真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人,不會過了這些年才露出尾巴。除非……」
「除非這次施盛德走私販毒的案件里,也牽連到了他。」
「公安廳廳長都是施盛德的同夥,那麼越獄之後的施盛德的確不需要拼了命的往海外逃離。因為施盛德比常人更加囂張,更加大膽。」
「時修在北京檢查處被監控錄下的視頻,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為了之後給施盛德洗白用。」
「有公安廳廳長幫忙,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我先沒那麼難吧?」
「此外,盛德集團做走私販毒的勾當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在北京公安廳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近十年之久。如果沒有一個職位相當的,能夠把這件事掩飾乾淨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到?」
「如果不是小舅你意外查獲到,盛德集團不知道還會在某些人的庇佑下逍遙多久。」
那日,蘇小萌和白思東兩人在家裡,白思東回憶著當日的事情,而小萌一邊記錄,一邊理清著思路。
「可為什麼施盛德死了?」
「如果是武榮的話……施盛德對他來說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這顆炸彈現在引線都已經被點著了,你覺得武榮會讓他活命?」
「……」
「武榮做的最聰明的事情,應該就是成功騙了施盛德,武榮借抓捕越獄逃犯前往天津港,有非常正當的在場理由。」
「我爸回來後說的很清楚,當時只有施盛德和組織團伙,並沒有武榮,而當時時修的確是在和施盛德接觸。」
「之後時修又和武榮接觸到了,而施盛德不是在那時候死的,小舅,這還不明顯嘛?」
「在小舅你帶著刑警大隊的人往天津港趕的時候,在明旭領著一支精英部隊往那邊趕的時候,當時,他們三人在接觸。」
「武榮和施盛德要的不僅是時修的命,還要時修把販毒走私的罪名攔下,還施盛德一個清白。」
「只是當時施盛德可能並不知道,武榮對他已經起了殺心。」
「我不確定當時容靖在不在場,這還要讓人再細查一下。容靖手上的轉讓合同書,陳瀾看過。」
「他說,他確定那是時修的字跡。」
「我爸說當時施盛德的確提出要讓殷時修把他名下所有的殷氏股權全部轉讓出來。」
「容靖在不在場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施盛德和容靖之間一定達成了協議。」
「容氏得到殷氏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權,施盛德在罪名洗白後,重整盛德集團少不了像容氏這樣的合作夥伴。」
「只是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的算盤,唯一沒有私藏的算盤的恐怕就只有施盛德了。」
「容靖當晚不在場的可能性比較大,容家的人我也接觸過幾次,謹慎狡猾,野心勃勃卻步步為營。」
「直接跑到案發現場,擔的風險太大, 一紙簽好字的股權轉讓合同書,讓人送給他就成了。」
「至於容家人知不知掉武榮的問題,我無法確定。」
「小舅,你覺得……我這樣猜,合理麼?」
白思東看著茶几上,一張a4列印紙上,所有的線索連成了一條線。
當中不乏有幾個問號,但……
「看不出我的小外甥女還有當刑警的天分。」
蘇小萌乾乾笑笑,
「這樣的腦力活……我一點也不想干。」
太痛苦了,一張雪白的a4紙上,鋪滿的不是她的才能,不是天分,是人性的邪惡。
蘇小萌覺得,如果她真從事了刑警這樣的工作,她遲早會因為接觸過多社會的陰暗面而抑鬱。
世上不乏善意,純真,還有許多許多超出人想像的美好。
這正是蘇小萌還堅信著丈夫活著的動力……
正是她還在用自己的努力想要守護住自己珍愛的,丈夫珍愛的這一切的動力……
————
蘇小萌直指北京公安廳,直指中國警察辦事能力和效率問題……
一時間讓在場大多數只是抱著能夠攥得勁爆大料而來的新聞媒體工作者在譁然一陣後都沉默了下來。
她並不是要在這樣的場合下得一個回應,她只是要把輿論往另一個方面引導。
她現在做的事情一如當時殷時修利用黃婷婷而拎出殷時青的個人問題,從而引起政aa府有關部門的注意。
當時,黃婷婷直指殷時青,眼下,蘇小萌只能泛指。
「殷氏集團大廈矗立在這,我,蘇小萌,殷時修的妻子,現任殷氏集團總裁, 就坐在殷氏總裁辦公室里。」
「我等著,等著有關部門來給我一個交代。」
「等著民眾所倚仗的政aa府機構來給廣大群眾一個交代。」
「我今天並非要討伐誰,只是我和時修的父母,年歲已高,家裡孩子正牙牙學語,經不起外界的輿論壓力。」
「借著殷氏股東大會,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只是受害者的家屬,案件中的細節,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希望所有給予我丈夫慰問,給予我家人關心的廣大群眾和媒體朋友們,把視線和焦點稍轉一下,把工作時間浪費在我以及我的家人身上,純屬浪費。」
「眼下,家裡發生變故,像方才拿著無效股權轉讓書對殷氏落井下石的人也大有人在。」
「我沒有三頭六臂,無法做出更加得到周全的應對。」
「你們要的回應,我已經給了,幫你們總結一下,我,蘇小萌用自己的性命,人格擔保,我的丈夫勇敢,正直,有教養有才華,沒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情。」
「……」
「……」
場下安靜了許久,不少人似乎都已經忘記了,現在召開的其實是殷氏股東大會。
蘇小萌眸光依舊堅定,白光照射下,可以看得到眼裡濕潤的水光。
她心中有太多的酸楚。
面前無數的閃光燈,無數的鏡頭,愣是沒有等到她落淚。
深吸一口氣,
「股東大會召開的第三件事,是殷氏旗下北京科技公司研發新產品的發布。」
「……」
「新產品的發布會是我丈夫去世前便已經定下在今日,如今,我丈夫雖然去世,但新產品的發布不會推遲。」
「一如殷氏集團所有的項目運作,不會因為我的丈夫的去世而產生改變。」
「殷氏集團是一個團體,它能發展至今靠的是在座所有為殷氏發展出謀劃策的董事會成員,各位股東,還有殷氏各分公司的管理層以及殷氏集團旗下幾萬名員工的共同努力。」
「很多人覺得我丈夫去世,仿佛就是樹倒猢猻散,沒了領頭人的殷氏,會成一盤散沙。」
「我的丈夫在殷氏整個企業中的地位自然是無可取代,可若真因為沒了他,殷氏就支撐不下去,那未免太看輕殷氏所有的員工!」
「對於企業的實際運作和管理,我的確經驗不多。」
「但我丈夫在世時,就常常和我談論從商之道,殷氏每一個項目的預備,產生到最後的執行收益,丈夫都會和我探討。」
「對殷氏的了解,我不會亞於在座的任何一人。」
「我外公白豐茂,他在擔任國家重職時曾說過,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坐上這個位置,就會盡到這個位置上的人該擔的責任和義務。」
蘇小萌似是不帶絲毫刻意
「如果我擔不起,時間會證明,屆時,我不會倚仗著手中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權賴在這個位置不肯走。」
「我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努力。僅此而已。」
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你的江山,你的帝國,不會少一塊磚,不會缺一片瓦。
時修,以前,我從來沒想過要拼命的去做些什麼事。
直至遇上你……
拼了命的愛你,拼了命的學習,拼了命的守護你創造的這一切。
————
蘇小萌站到主持台邊,深深的向在場在座的所有人鞠了一躬。
她需要這些人的幫助,寬容,需要這些人的理解和善意……
直起身,面對閃光燈和鏡頭,以及在座所有人的視線,她嬌俏漂亮的面容上,洋溢著成熟而自信的笑容。
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下台。
在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時,那一排的董事會成員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站起來,衝著蘇小萌微微伏腰,表示尊重。
歐陽董事伸手,示意讓她坐在最中間的位置。
蘇小萌回以微笑,
「不用了,坐在哪兒都一樣,就是搬個小凳子給我,我也是集團總裁,您說對嗎?」
「對,對對!」
蘇小萌就坐在第一排最偏的位置上。
二十三歲的蘇小萌,在這一刻,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大型集團女總裁。
會議還在繼續,由陳瀾率領著宣傳部發言人對殷氏集團新研發的電子晶片進行介紹……
蘇小萌的身影看起來依舊從容淡定,沒有人能察覺到她的手心已經一片濡濕。
在發布會結束後,便到了記者媒體的發問時間。
已經無人再去追問殷時修死因以及網上瘋傳視頻的真假問題,更多的是關注於蘇小萌接任殷時修位置後的一些感想。
殷氏的下半年計劃……
發布的新產品的功能和特點……
當然,在會議開始之初鬧了笑話的容氏集團容靖也被多次提到……
所有程序都走完,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蘇小萌在保安和陳瀾等企業高級管理人員的伴隨下回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端來茶,她急急喝了一口後便又往同一層樓的高層會議室走去。
股東大會的結束不意味著蘇小萌就過了關。
方才跟著她一起上來的高管人員這會兒都在會議室里。
蘇小萌進去後沒再說一句場面話,直接讓各部門把前兩日陳瀾交代下去,把部門人員信息以及接下來的工作內容以報告形式呈上來。
這些工作雖然繁冗,但不得不做。
蘇小萌一邊在那看報告,在此之前,蘇小萌已經通過陳瀾給的高管人員信息背熟了。
「我話不多說,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但有幾句話,我必須得和在座各位說明白。」
蘇小萌一雙黑亮的大眼掃過在場各分公司的管理層人員,
「我知道有人心裡不服我,一時之間我也沒辦法做出什麼成績讓大家對我抱有期待,接下來,一定會有不少同行業的競爭對手向在座各位拋出橄欖枝。」
「你們能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丈夫,我不能要求你們也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各人選擇不同,我尊重你們每個人的選擇。但是——」
蘇小萌起身,檯面上各部門的文件報告堆成整齊的一沓,
「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內,如果有人選擇離開殷氏,我會伴以厚禮相送,以感謝大家在殷氏的時日裡對殷氏做出的貢獻。」
「……」
「如果一個禮拜以後,還有人動搖,那麼一切以勞動合同為準,如果有違反當初簽訂的合同條例,殷氏會對其追究法律責任。」
蘇小萌話說完,便散了會。
在座的人互相看了看,零零散散的和蘇小萌打了招呼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慢慢空了下來,只剩下蘇小萌,陳瀾和……白瞬遠。
白瞬遠是以殷氏集團美國科技分公司的副總經理身份回來的,
殷時修的大致情況,白瞬遠已經從家裡人那邊知道了。
他雙手環胸,背靠在椅子上。
蘇小萌揚眉看向白瞬遠,
「表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
蘇小萌「哦」了聲,她鼓了下腮幫子,看著他眉頭又是一揚,
「你還不走啊?還是……已經有人向表哥你伸手了?不會吧?這麼沒有眼力?」
「蘇小萌,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裝了?」
白瞬遠這臉上的表情真的滿是嫌棄,這個性格有點無常,脾氣比較火爆的太子爺,這會兒心裡正壓著一簇火。
蘇小萌故作輕鬆的打趣隨著白瞬遠這一聲不溫柔的質問,僵停住。
白瞬遠深吸口氣,而後又緩緩吐出,他起身走到蘇小萌面前,伸手把她拉懷裡,輕輕拍拍她的背,
「這天要是塌下來,不會讓你一個人扛,哥不是回來了嗎?」
「……」
即便是這樣一句安慰她的話,這會兒也顯得有些粗氣,毫不溫柔。
可蘇小萌聽著,的確是鼻子一酸,心口有一處很是柔軟的地方被白瞬遠溫暖了。
陳瀾自是知道白瞬遠和蘇小萌是表兄妹,把桌上的文件拿起來便出了會議廳。
白瞬遠也沒有抱蘇小萌抱多久便鬆開她,他看著她,
「餓了吧?」
蘇小萌嘟了嘟嘴,點頭,「還真餓了……」
緊張了一下午,每一分一秒,神經都繃著,中午本就沒吃什麼東西。
這會兒白瞬遠一問,恍然意識到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走,找點好吃的,請哥吃頓大餐!」
「恩!」
蘇小萌重重應了聲,這一應完才驚覺不對,
「我請你?不是應該你請我嘛?」
「你該知道你丈夫這兩年給我發的都是實習工資吧?我哪有錢啊?」
「……實習工資?!你也肯干?你有這麼好?」
「你什麼意思?你再這樣說,我要跳槽了啊!」
「我請。」
白瞬遠笑笑,蘇小萌抓抓頭,他真的是來安慰自己的?
蘇小萌和白瞬遠一前一後的出了公司,站在公司門口,蘇小萌和白瞬遠面面相覷……兩人眨巴著有些相似的大眼睛……
「車呢?」
「你問我?」
「當然問你啊!你沒開車來?」
「你現在是殷氏集團總裁,你讓我這個給你打工的準備車?」
「我今天才上任啊!」
「今天上任今天就應該有車了啊……」
「……」
蘇小萌一時間覺得頭更疼了。
她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白瞬遠說的話溫暖!一點也不覺得這人靠譜!!
「你跳槽吧!立刻跳,趕緊跳!」
「不帶你這樣的啊,蘇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