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小酒館
第二天,幾人沒有了四處閒逛的時間,直接趕往了金色大廳參加排練。
除了羅伯特和亞力克以外,隨處可見叫得上名字的著名音樂家,還有部分和戴維一樣已經在這個圈子裡展露了頭角的新星。
秦笙算是其中資歷最淺的新人了。
好在他們中的許多人和羅伯特都是至交好友,對秦笙這個羅伯特的愛徒也是親切和藹的。其他年輕人當然也還記得那次精彩的斗琴視頻,和她在紫荊杯大賽上的表現。
雖說斗琴時秦笙使用的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太熟悉的古箏,紫荊杯大賽上唱的流行歌曲也和古典樂不同。
但是,這兒來自不同的國家、擅長不同音樂類型的人太多,像是一個包容性極大的熔爐。
音樂本來就沒有明確的國界,只要是能夠打動人心的,就是讓人喜愛的好音樂。
更別說秦笙還是羅伯特親自收下的學生,當初的拜師宴上和戴維合奏的一曲即興創作,更是讓人印象深刻。
這些足以證明她的潛力有多大。
即便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如今還未在這個圈子裡名聲遠揚,資歷也尚淺,但是誰也不會覺得她沒有跟在羅伯特身後的資格。
作為老師的羅伯特到了這兒更是如魚得水,不停的有人朝著他熱情地打著招呼。
羅伯特這時候總是會不經意地將自己的兩個學生拉出來明里暗裡地炫耀一番,在得到了對方的肯定之後,又一臉得意地走到另一邊。
等到第一遍排練結束,這兒的人已經沒有不認識秦笙和戴維的了。而且,對這兩個年輕人的實力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之前在台上和羅伯特的配合,果真是十分完美,根本不遜色於專業的樂團演奏。
戴維也就算了,畢竟已經跟在羅伯特身邊學習了好些年,秦笙才留在羅伯特身邊半年,居然也能達到這樣高的水準,實在是令人驚奇。
他們並不知道這背後還有秦老爺子的功勞還有秦笙從小學到大的辛勤付出,只當秦笙天賦果真是萬里挑一,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不管是在什麼領域,有實力和有背景是不一樣的。
後者可以讓別人因為威懾力而敬畏,卻做不到真心接納;
前者卻是讓對方全身心地表示認同讚賞。
如果說之前不過是因為羅伯特這個老師才對秦笙另眼相看,那麼現在就是因為她本人表現出來的能力了。
年輕漂亮又有天賦的孩子,到哪兒都是惹人喜愛的。
之前去F國參加了拜師宴的人這會兒又是一番羨慕,恨不得能從羅伯特手裡將戴維或者秦笙挖過來。上次沒來得及去參加宴會的人也是驚艷不已,紛紛讚嘆出聲。
有的人聽說羅伯特這次會帶著新學生過來一起演奏的時候,還有幾分擔心。特別是音樂廳方面,在作出邀請的時候,還特意有過詳細的調查。
直到此刻,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
不只是他們,秦笙本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現在只是參加排練,但在台下看著的可不是觀眾,而是專業的同行。如果她剛才出了什麼紕漏,不僅會讓那些人質疑她的能力,甚至會連累了老師羅伯特的名聲。畢竟除了戴維以外,秦笙可是羅伯特這幾年唯一收下的新學生。
這會兒看大家的表情,她也知道自己這是成功了。
哪怕還沒有達到讓人驚艷到認為她是什麼絕世天才,也足夠證明她的確是有那個資格站在這個舞台上的。
「走吧,我帶你出去好好放鬆一下,」排練結束以後,羅伯特、亞力克和其他老朋友聚到了一起,戴維則是輕車熟路地收拾東西往外走去,「老師他們這會兒可沒有時間搭理我們,待會兒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了。」
果然如他所說,其他年輕人也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往外走去,有的還會友好地招呼一聲戴維和秦笙,邀請他們一起,然後被戴維婉拒了。
「你知道的,有的時候,藝術家總是要通過一些獨特的方式尋找靈感的,」戴維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才對著秦笙說道,「所以,挑選聚會的時候,你可要仔細一些。」
戴維說得很隱晦,秦笙卻已經明白過來了。
因為本來就還年輕,加上東方人的面孔十分顯小,羅伯特和戴維就算知道秦笙已經二十歲了,有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將她當成未成年的小女孩兒來保護,有的話題都不好明說。
特別是戴維這個師兄,如今在他心裡,秦笙比蘿拉還像是他的親妹子。
畢竟蘿拉還比秦笙大一點兒,看上去更是大大咧咧的像是一個男孩子,早就已經過了需要讓人保護的時候了。
可秦笙,就算是她行為上能夠做到獨立,可她具有欺騙性的外表總是讓愛操心的戴維放不下心。
就連對蘿拉這個女漢子他都能紳士地照顧著,更何況是秦笙這樣白白嫩嫩,一看就讓人升起保護欲的小師妹?
他家裡並沒有什麼親生姐妹,乾脆就自認是兄長一般得照顧起秦笙了。
秦笙聽到他這麼一說,不由得笑道:「我知道的,這種事兒很常見,你不用擔心我。」
別說是國外了,就連國內也有不少為了尋找靈感而使用藥物、或者是藉助男女之間的激情來刺激大腦的。
秦家雖然沒有這樣的人,可也接觸過這種圈子,還不至於完全懵懂不知。
戴維也看得出秦笙的確是沒有不懂裝懂,這才笑著往外走去:「第一次出去遊玩,就不帶著他們了。走,我帶你去一家小酒館看看,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營業了。」
秦笙從昨天剛到維也納,聽羅伯特和戴維提起那些地方就已經很感興趣了。這會兒當然不會拒絕,興致勃勃地就跟著戴維往目的地走去。
小酒館的位置不算太偏僻,外面鋪著的也不是現代社會隨處可見的光整的水泥路,而是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彎彎曲曲的看上去很適合那些文藝女青年過來拍照。
酒館外面掛著一個豎琴形狀的木雕和一個巨大的音符,並沒有寫什麼招牌,就只看得見一個寫著街道名字和號碼的小木牌兒,看上去就像是上個世紀的小店。
秦笙仿佛能夠想像街頭遊俠和奇裝異服的旅人在裡面品著小酒談天說地的場景。
「這地方已經有好些年的歷史了,」戴維指著街角的一些地方說道,「那些可是經歷了戰火的轟擊之後保存下來的特殊風景。」
還真的是有歷史的一家小酒館啊!
秦笙仰著頭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跟在戴維的身後走了進去。
剛一進酒館,就感覺到裡面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和其他鬧哄哄的酒吧不同,這小酒館裡有一種「特殊音樂廳」的感覺,甚至帶著些音樂咖啡廳的閒適。
酒館裡的桌椅都沒有太多的裝飾,原木的材質和顏色,搭配著帶著幾分古典味道的裝修風格,頗有幾分趣味。
此時已經有部分顧客坐在了酒館中,端著酒杯相互低聲交談聲。
酒館的一角,有人在彈著琴,動聽的音樂聲緩緩流淌而出。
秦笙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這地方的氛圍的確不錯,但是……好像並沒有達到讓人覺得十分新奇的程度啊?
她疑惑地看了看戴維,卻見他神秘地挑眉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那角落裡彈著琴的人可沒有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不動,彈著彈著便朝著酒館的其他位置走了過來。
他的眼睛沒有看向手中的小提琴,反而在酒館裡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立刻盯上了秦笙。
眼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秦笙還一頭霧水。
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就已經被那人一邊拉著小提琴一邊彎腰鞠了一躬,分明是讓她跟著起來的意思。
秦笙看向了戴維。
戴維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做出了一個讓她照辦的動作。
秦笙只能無奈地站起了身,跟在了那人的身後,被他帶著走向了之前所在的角落。
走進這裡,她才發現這兒居然還有許多不同的樂器。
她站在那兒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卻看到這個拉著小提琴的人用眼神示意她挑選一種樂器。
這是……合奏?
秦笙頓時明白了一些。
這兒準備的還不少,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選什麼好。突然想到了酒館門口的那個木雕,乾脆選了豎琴,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這會兒自然不是讓她另起一首歌。
好在現在彈奏的這首曲子秦笙也很熟悉,很快就跟上了節奏。
那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又走向了其他的地方,沒過一會兒就又是一人被他「邀請」了過來。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兒就已經有了五六個人,全都是從酒館的顧客里隨便拉過來的,每人手裡都是一種不同的樂曲。
沒有經過事先的排練,也沒有指揮和樂譜,居然就這樣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其中免不了有人會出點兒小錯,可在這樣的場合下也不會有人專門去把錯誤挑出來,反而連那一兩個音節的瑕疵都變得別有趣味,顯得十分可愛。
秦笙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這就好像是臨時組成的一隻交響樂團,演奏出來的效果當然比不得在音樂廳里欣賞的那種正式專業的樂團那麼恢弘大氣,卻又有一種在音樂廳里感受不到的魅力。
等到一曲結束,秦笙才放下豎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個邀請她的小提琴手甚至還對著她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然後走到了另一群人中間,顯然他也是這酒館中的客人之一。
全程幾人沒有半句話的交流,卻完成了一次出乎意料的合作。
「這可真是太奇妙了,」秦笙對著戴維說道,「而且,剛才的那位小提琴手水平可不低啊!」
「那是當然,」戴維搖晃了一下手裡的酒杯,「他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了。」
說著,戴維輕輕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是他?」
秦笙一聽這名字,幾乎要忍不住轉頭去仔細地看看那人,卻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合時宜的舉動。
那個邀請她過去的小提琴手,居然會是維也納著名樂團之一的小提琴首席!
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酒館裡,會有幸遇到他,還能有這麼一次合奏的機會,這讓秦笙頓時開心了起來,有一種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的感覺。
這可比單純的遊玩有意義多了!
戴維見她十分滿足的樣子,這才解釋道:「這個酒館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音樂家,還有單純的音樂愛好者。他們會聚在一起隨機挑人合奏一首曲子,有的人什麼都不會,被挑上去以後得到的也是善意的笑聲,大不了就坐在他們之間靜靜欣賞。而且,這些人最喜歡挑的就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兒的新面孔了。」
因為酒館不大,而且幾乎是在熟客之間口口相傳,所以來過的人,大家幾乎是會有那麼點兒印象的。
就好像是戴維,當初被羅伯特帶過來的時候,也被邀請過去拉了一首小提琴。
「所以,戴維你是知道我一定會被挑中,所以才帶著我來這兒的對嗎?」秦笙看向了戴維,「而且,你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這兒的事情。如果剛才我沒有反應過來,不就要傻站在那兒不動了?」
「咳咳……那個,這可不能怪我,這也算是這裡的人的一點兒小趣味了,一般帶著新人過來都不會告訴對方的,算是一個小驚喜?」戴維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膀,「我至少還告訴了你這是一家小酒館,當初老師帶我過來的時候,還騙我說是去買背心,走到一半口渴了進來喝杯水。我剛一進門就被拉了過去,傻站了好一會兒,見到第二個人開始演奏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呢!」
秦笙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有了心理安慰。
至少,她被戴維帶過來,可比讓羅伯特坑了好。
「那好吧,我原諒你了,」秦笙對著戴維說道,「不過,今天的這杯酒可就要你來請客了。」
「這是當然,」戴維舉了舉雙手,「在酒館裡,我怎麼能讓一位淑女自己付帳單呢?」
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酒館的侍應生就已經端了一杯酒過來放到了桌上,輕輕地推到了秦笙的面前:「小姑娘,這是旁邊的那位先生的一點兒心意。」
放好了以後,這位侍應生才重新回到了吧檯後面。
秦笙轉頭朝著他剛才指著的方向一看,就見一個打理的整整齊齊的大約三十歲的俊秀男人朝著她舉了舉酒杯,笑著點了點頭。
那人就是之前邀請了秦笙過去彈琴的小提琴手!
戴維也看到了這一幕,低聲說道:「接受吧,在這兒,這種行為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對你的一種肯定而已。」
之所以解釋一下,是因為在其他的酒吧里,男士送給女士一杯酒,大多是表示他對這個女人有興趣。
不過,這慣例在這家小酒館裡又有不同。
戴維擔心秦笙會誤會,所以才有了這句話。
秦笙這才端起酒杯對著對方微笑表示感謝。
那人果然笑了笑,然後轉頭又和其他人交談起來。
新送過來的酒看著十分漂亮,秦笙卻一時不敢下口。她的酒量只能說一般,稍微品嘗一兩杯還好,如果過量,很容易就醉了。
之前跟著卡斯特在西班牙的酒吧里喝了那杯後勁大的雞尾酒就是一次教訓。
所以,再看到這種漂亮的雞尾酒以後,秦笙哪裡還敢隨便入口?
戴維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放心,這款酒的度數很低,算是一種含酒精成分的果汁,很適合女孩子飲用的。看來,對方也是一位照顧女生的紳士。」
戴維當然不會欺騙她,聽他這麼一說,秦笙這才端起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口,果然甜甜的,酒精味幾乎淡到喝不出來。
在他們之後沒過多久,又有人上去開始了新的演奏曲,並且在酒館裡邀請了其他的客人依次上台。
秦笙頗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最後也忍不住做了一回「邀請人」,甚至把戴維也一起叫了上去。
這小小的酒館的確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還真讓秦笙發現了幾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大家從未有過什麼交集,也不需要多溝通,演奏完畢也不需要攀談,就好像是一種已經約定俗成的舉動。
這感覺可真舒服!
直到走出酒館,秦笙都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如果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再來,」戴維見她這模樣,笑了起來,「這種地方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積累經驗,向同行學習的好去處。或許,其中的某些人,將來還會有正式合作的機會呢!」
秦笙想了想,肯定地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亞力克的家中的時候,羅伯特和亞力克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正在茶几上下著國際圍棋。
見秦笙他們回來了,羅伯特還笑著問了一句:「去小酒館了對吧?」
一見秦笙這臉蛋兒紅撲撲的樣子,他就猜出了幾分。
雖說沒有喝醉,但喝了點兒酒,臉上還是會忍不住有些紅暈的。
戴維點了點頭:「對呀,我覺得那地方秦應該會很喜歡,所以今天我就帶著她過去看看。」
「只是看看?」亞力克顯然也是知道那家小酒館的,大笑了一聲說道。
「當然不是,」戴維一笑,「不過,比我當初可要好多了。老師,我真應該讓你帶著她去的。」
「別!」秦笙連忙招手,「我可不像在陪著老師買背心的半路上被拉去彈琴。」
羅伯特和亞力克一聽,就知道戴維是把當初的經歷告訴了秦笙。
「我怎麼會用相同的藉口呢?」羅伯特趁著亞力克不注意,把手裡的棋子往旁邊挪了一點兒,「當然是去給南希買口紅,順便進去討杯水喝啊!」
「其他的話我沒聽到,就只聽到了你要給南希買口紅,」秦笙調皮地眨了一下眼,「到時候回到F國,如果沒有看到口紅的影子,老師你可就要被南希討伐了哦!」
「我又沒有對她說過這話,怕什……」話說到一半,羅伯特就見到了自己兩個學生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微妙的神情,「好吧,好吧,真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傢伙,幫著南希掏空我的錢包。」
他的抱怨還沒說完呢,就被亞力克一巴掌拍到了手背上:「把你的手給我挪開!真當我人老眼花了看不見你在偷偷挪動旗子嗎?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多年都沒變,總是喜歡耍賴!」
「哈哈哈哈,這不是說明我一直很年輕嗎?」
一屋子人都被羅伯特這厚臉皮的樣子給逗得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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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剁手節之後,你們的手還在嗎?我的已經不在了,現在是用意念進行操作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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