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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蓮蔻

    錢滿霞正插著門在看萬大中送她的那套胭脂水粉外加香餅,這些東西比鎮上賣的好太多,漂亮精緻的包裝是錢滿霞從沒有看過的。想到那張黑黑的俊臉,她的心中溢滿了甜蜜。突然傳出那娘三個嗚嗚的哭泣聲,她嚇得趕緊跑出了小屋。

    吳氏也出來了,她們敲著左廂房的門問道,「你們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錢亦繡邊哭邊答道,「沒出事,我和哥哥好久沒看到娘了,高興才哭的。」

    吳氏母女哭笑不得,嘟嘟囔囔又回了自己屋。

    程月娘三個哭完了,又出去洗漱完,才回屋睡覺。今天錢亦錦也耍賴皮不回東廂,跟她們睡在一張床上。

    小娘親睡著前,不是摸摸兒子的前額,就是摸摸女兒的小臉,一直念叨著,「娘喜歡繡兒,喜歡錦娃,喜歡江哥哥,娘離不開你們,你們也不要再離開娘……」

    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睡著了。

    夜裡,錢亦繡又有些失眠了。

    從小娘親隻言片語里猜測,她應該非常渴望能得到那個「他」的注意和喜歡,想讓「他」看著自己,而不是看他手中的那顆珠子。

    這個「他」不應該是她娘,因為小娘親夢話里曾經說過她娘已經死了,而且她似乎對她娘也有很深的感情。  

    那麼,這個「他」很可能就是她父親了。

    想到這裡,錢亦繡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她該喊外公的男人一陣腹誹。他的心是鐵坨坨長的嗎?他的近視眼有一千度嗎?這樣如水般溫柔看好的女兒竟然會不喜歡,不疼惜,真是太過份了。

    小娘親對愛的表達如此直白和熱烈,也不只因為她痴傻了,還因為她曾經太渴求愛了。她說話慢,但那些肉麻麻的話卻從來都是張口就來,說得又特別利索。一定是這些話早已在她心裡說了千百遍了吧。

    可憐的小娘親!

    錢亦繡自動腦補,想像著那個「他」是如何漠視,才使得小娘親被害得痴傻,流落鄉野……

    清晨,錢亦繡是被一陣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小哥哥已經去外面練武了,小娘親正坐在床邊滿眼愛意地看著女兒。她神色如常,好像已經忘記了那根珠簪子。

    錢亦繡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她翻身起床,抱著程月親了一下,「娘親早。」

    紫珠已經來到小主子的屋外。聽見她起來了,便進來服侍。

    為了討小娘親歡心,錢亦繡穿上了那套新做的杏色衣裳淺藕色長裙,又把那雙杏色繡薔薇的小綢面鞋子穿上,還把那根趙掌柜送的小銀魚簪子插在了小包包頭上。宋老太太送的幾樣簪子沒敢戴,那也太炫富了。  

    擦了香脂後,錢亦繡把臉湊到程月面前說,「娘親聞聞,繡兒香嗎?」

    小娘親滿意極了,摸著女兒的小臉說,「嗯,真香,真好看,娘的女兒本該如此。」

    之後紫珠悄悄跟錢亦繡說,「嬸子長得真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說話也好聽。」

    她也被告之,在這個家裡無需叫主子老爺太太,自己也不要稱奴婢。

    錢亦繡聽了,比夸自己還高興,笑說,「那當然,再沒有比我娘長得更好看的人了。」

    早飯後,錢亦錦拿著送張先生的禮物及給同窗人們的糖果去了私塾。

    錢亦繡把自己買的繡線、素綾、頭花分送給了吳氏奶奶、小娘親、小姑姑和錢曉雨,幾人都十分高興。

    錢三貴還專門給吳氏買了十幾尺布和一根銀簪子,更讓吳氏欣喜不已。錢三貴把送大房、二房還有些親戚朋友家的禮物整理好,由黃鐵趕著車去了村里。

    錢亦繡沒去,她把自己給錢滿蝶、錢亦多等人的禮物打成一個包,讓錢滿霞幫著帶過去。

    程月守著女兒分派完了禮物,才牽著她拿著繡線去了東廂工作間。

    窗下的繡架被一條薄絹覆蓋著,小娘親走過去把薄絹揭開。這一面哪怕只繡了二分之一,精美的畫面也讓錢亦繡驚嘆不已。小娘親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就坐在繡架前分錢。  

    錢亦繡知道今天別想離開小娘親半步,也自覺地坐在小娘旁邊打起了絡子。現在她的手指還不算很靈敏,不想動繡花針。她可不願意像多多小盆友那樣,扎得滿手指頭的針眼。

    小娘親低頭做做手上的活,又會抬起頭來靜靜地看一陣女兒。錢亦繡就會抬頭給小娘親一個燦爛的笑容。小娘親見了,抿著嘴笑笑,才又低頭做活。

    哪怕多多小蘿莉來找錢亦繡玩,她也只有帶著多多坐在小娘親隨時能看到的樹蔭下。見小娘親從小窗里望向她了,她就笑著招招手。

    錢亦繡覺得,她們兩個,更像小娘親在向她撒嬌。

    第三天,小娘親似乎確認女兒不會離開自己了,錢亦繡才有機會出去看看風景。她領著紫珠在自家院子周圍走了一圈,又去錢家大院找錢滿多玩了一陣。

    晚上,一家人正在院子裡乘涼說話,突然看見跳跳跑到院子中間,仰頭長嘯起來。

    它的這個動作眾人都不怕了,知道應該是它爹白狼來家了。

    蘇四武沒見過這個場面,嚇得雙腿發抖,顫著聲音說道,「錢三叔,快躲起來吧,狼來了。」

    錢三貴擺手道,「四武別怕,跳跳就是大山和狼的兒子,白狼經常會來我們家串門。」  

    紫珠一聽白狼要來家了,當時就嚇哭起來。

    眾人剛笑著安慰了她幾句,就聽見門被撞的聲音,還有猴哥和奔奔的叫聲。錢亦錦跑去開門,猴哥先跑了進來,接著,大山拖了一隻鹿、奔奔拖著一隻羊進了門,最後進門的白狼竟然拖著一隻不算大的黑熊。

    眾人驚得都起身去圍著這幾隻野物看,這些東西要值不少錢呢。

    錢亦繡笑著對白狼說,「白狼是看著你媳婦兒子的銀項圈好看,所以來送禮的吧?」

    白狼又帶著奔奔和跳跳向天長嘯幾聲,好像在說「就是這個意思」。

    這麼多東西得買多少銀項圈啊。錢亦繡笑說,「以後,我再給它們打個銀項圈,換著戴。你們脖子上是麻花狀的,下次打個帶狼頭的。」

    動物之家聽了,眼睛又閃著嚮往的光芒。

    眾人見了大樂起來。

    猴哥過來拉著錢亦繡,指指黑熊,又拍拍自己胸脯,意思是打死它也有自己的功勞。

    錢亦繡笑道,「知道,我家猴哥最能幹了。」

    猴哥聽了,才跳上跳下地高興起來。

    黃鐵領著錢曉風和蘇四武把野物拖去了大院子裡的湖邊,這裡風大敞得開,野物不容易壞掉。  

    第二天早晨,錢三貴要去縣裡。錢華昨天下晌讓人帶信來說,他已經看好了幾個鋪子幾個宅子,讓主子去看看買哪個合適。正好把這些野物一起拉去縣城賣了。

    牛車路過村裡的時候,村民們聽趕車的錢曉風說了經過,都羨慕不已。這麼多野物,能賣幾十兩銀子呢。

    下晌,錢曉風回來說,錢三貴這段時間忙,就不天天回村了,暫時在李姑爺家住幾天。

    經過貨比三家,錢三貴拍板,買下了一個鋪面一個宅子。

    鋪面是錦繡行辦公的地方,前面兩層小樓,後面一個小院,小院裡廂房、廚房、茅房、井,一應俱全。位置在同安下街,跟同安街挨著。口岸好,樓又新,花了五百二十兩銀子。

    宅子是個小四合院,一進院落,四間上房,東西廂房各三間,院子裡也有口井。在北街,離錢香家不遠,花了一百一十兩銀子。

    兩個院子買下來,再加上錦繡行重新裝修及買家具,共用去了七百兩銀子。

    蔡、蘇兩家人一直住在縣城,就是等著買了鋪子和宅子後,他們負責收拾。

    錦繡行邊裝修,邊招兵買馬,業務工作也有效推進。第二筆生意談成了,就是用一百兩銀子成功收購了製作蓮花香脂的那家小作坊,小作坊做為全資子公司受錦繡行的管控,仍沿用了原班人馬。  

    給那個制出清蓮香脂的工匠金師傅高薪,讓他繼續研究更好的化妝品。金師傅原來在香露齋里做過學徒,老實木納,不討管事的喜,被人排擠出來。回鄉後,便被小作坊收羅進去,用最原始的設備制出了質量上乘的清蓮香脂。

    小作坊取名為「蓮蔻」香坊,生產的化妝品牌子也為「蓮蔻」。作坊定位為生產中高端產品,其它低劣的產品停止。目前只生產清蓮香脂,原料依然去深山裡面取,經過包裝後高價出售。

    只等來年,金花蓮仔種下長出了金蓮,再用這個金蓮作原料製作更頂級的化妝品。金蓮比市面上的蓮花艷麗得多,色彩也偏橙色。只不過鬼沒有嗅覺,錢亦繡不知道金蓮香味怎麼樣。

    同時,又啟動了對「蓮蔻」香坊進行技術改造的工作,購置生產設備,擴大生產場地,改善生產環境。這些都是燒錢的,錢三貴很有魄力,批示該花的就要花。

    第三筆業務是跟鏢局合作某些業務,剛剛開始洽談。

    錦繡行的業務領域較廣,主營是茶葉、藕、化妝品,副業則是一切賺錢的行當。

    錢三貴是董事長,錢華是總經理,蔡和是帳房,錢亦繡說是旁聽,實則擔任創意總監。開完了董事會,錢華就負責全面實施。  

    錢華真是個人才,他能全盤領悟主子的精神,並極好地實施出來。錢亦繡有些想法不好太明白地提出來,就說一半留一半,再裝裝「小懵懂」請錢華解解惑,想表達的意思也就傳達出去了。

    錢華一直知道小主子早慧,通過更深入的了解,才吃驚地發現,小主子不只早慧,想法還挺稀奇古怪,卻又絕對實用。

    為了表彰錢華,讓他對工作更加充滿熱情,給他漲了薪,又把魏氏和錢曉風都調去了縣城。錢曉雷做為錢亦錦的書僮去私塾上了學,正式進駐了小院東廂。錢曉雨也做了程月的大丫頭兼繡花助理,還給她和黃鐵定了親,只等及茾成親。

    因為這段時間特別忙,錢三貴大半的時候都住在縣城的宅子裡。又因為小娘親離不開錢亦繡,錢亦繡偶爾去了縣城下晌還必須趕回家。

    一晃到了八月初十,錢三貴滿面春風地從縣城回來,還帶了縣衙的兩個官差,他們是來這裡劃地的。汪里正聽說後,趕緊跑來陪著官差忙乎。

    東從她家院子東院牆再往東推進五十米,北至花溪村北邊齊平,南至距石溪山腳二十米,往西延伸,除去她家原來的十幾畝地,劃了一百畝地出來。

    又在這塊地的對面,挨著洪河的那片地段,買了五十畝地。中間隔著一條東西延伸的道路。  

    這片地是黃華領著人事先勘探好了的,越往西邊去的荒地就越要差些,有些地方都挖下去一米多深了,還是沙石土質。這樣的地買來也沒有多少用。

    地劃好後,由黃鐵陪著官差回縣衙辦契。契書上的名字是誰,汪里正自始至終沒看到。

    錢三貴的說法是,這地是他家跟別人家合著買下種藕的,大半錢財是別人家的,他們家錢出的少,就要出力氣。

    錦繡行的鋪子也不敢說是買的,只說租的。開錦繡行的錢和買宅子及下人的錢,又說是跟霧溪茶行一起做了筆生意,賺了些銀子。

    這就是發橫財的苦衷,有錢不敢讓別人知道。總不能說賣珍珠、賣茶葉、賣人參掙了大錢吧。

    只有等到錦繡行賺大錢了,才敢把發橫財的錢拿出來正大光明地用。錢亦繡暗樂,錦繡行不止是她家掙錢的地方,還是她家洗/錢的地方。

    事情辦好後,錢三貴請錢老頭夫婦、錢大貴父子、錢二貴父子、萬大中父子來家裡吃晚飯喝酒。

    錢三貴又暗示他們,這片荒地極便宜,因為「荒蕪」,每畝才賣一兩五錢銀子,別處的荒地每畝至少要賣二兩銀子。

    他家已經勘探過,這片土地下面並不如表面這麼貧瘠,挖塘造山,把好的土地翻出來,塘可養魚養藕,山可種果樹。

    錢老頭也覺得,動員兩個兒子多買些荒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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