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疼閨女
錢亦錦崇拜地看著萬大中說,「萬大叔,你的功夫真好,能教教我嗎?我也想跟你一樣厲害。」
萬大中笑道,「只要錦哥兒想學,萬大叔隨時都可以來教你。但是,我的功夫可是在林子裡跟那些野物們打鬥練出來的。錦哥兒還是要以學業為重,學些基本功夫就行了。」
錢亦繡看著走在前面幾步的錢亦錦和萬大中,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錢亦錦稍前,萬大中稍後,即使從背影看,這一大一小也都氣宇不凡,丰姿俱佳。
她的小哥哥一直是這麼優秀的,她早知道。可是萬大中,難道他真從一個輕狂少年變成了一個有正義感又有一身真本事的成穩男子?
她聽說過萬大中功夫好,卻沒想到這麼好,這麼帥。他的這身功夫,即使在獵人當中,也屬於箇中翹楚吧?
錢亦繡忍不住又開口問道,「萬大叔,你如今還喜歡跟范二黑子他們一起玩嗎?」
錢滿霞紅著臉嗔了句,「繡兒,不許瞎說。」
萬大中緩下腳步,等錢亦繡跟他並排了,才笑道,「早不跟他們來往了。原來萬大叔歲數小,天天被我爹逼著練武打獵,覺得煩躁,便經常和著幾個歲數差不多的小子到處野。大了以後,也體會到了我爹的良苦用心。干獵人這一行的,若沒有幾手真功夫,害的終究是自己。我爹逼迫我,也是為我好。也就收了心思,開始好好跟著我爹習武打獵了。」
原來他曾經是一個因叛逆而徘徊在犯罪邊緣的問題少年,迷途知返又成了有為青年。經歷倒是蠻勵志的。
錢亦繡點點頭道,「哦,那我就放心了……」說完才覺不對,又趕緊裝可憐,「繡兒怕范二黑子,現在見了他都害怕。」
錢亦錦憐惜地拉著妹妹說,「妹妹不怕,以後哥哥跟著萬大叔好好學武,再不讓他欺負你和娘親。」
萬大中也說,「繡兒放心,范二黑子以後不敢再欺負你們了。」
錢亦錦若有所思地問道,「前些日子我看到范二黑子鼻青臉腫,腿也有些瘸。跟我碰上了,還趕緊跑得遠遠的。萬大叔收拾過他嗎?」
萬大中笑笑沒言語,算是默認。
出了岔路口,錢滿霞理了理頭髮和衣裳,低頭對錢亦錦和錢亦繡說,「回去別提這件事,我爹身子不好,知道了又該著急了。」
小兄妹也點頭應是,理了理頭髮和衣裳。
幾人便與萬大中分了手,都走出了幾十米,錢亦繡回頭看看,見萬大中還站在原地看他們。看見錢亦繡回頭看他,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往東而去。
若小姑姑嫁給這樣一個如此傾慕她又有真本事的人,也不錯。
錢亦繡瞅了一眼臉蛋紅紅的小姑姑,對錢亦錦說,「哥哥,你說今天萬大叔算不算英雄救美呢?」
錢亦錦還沒回答,錢滿霞羞的臉更紅了,拍了一下錢亦繡的後背說,「要死了,又胡說八道。啥美不美的,羞死人了。」
錢亦繡委屈地說,「姑姑怎麼又打我。我說萬大叔英雄救美,那個美說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啥害羞的呀。」
錢亦錦聽了忍不住笑起來。
錢滿霞跺了跺腳,走去前面不理她。
回家後,果真看見吳氏在打理一隻野雞。吳氏對進廚房幫忙的錢滿霞說,「大中剛才送來的,我燉幾片參進去給你爹補補。」
看了兩眼錢滿霞,見她眼睛通紅,想著定是思念錢滿江傷心哭的。就嘆著氣說,「你哥哥已經去了,再傷心也沒用,還是要往前看。娘覺得萬大中不錯,人好,有本事,家裡又簡單。雖說家在鄉下,但比起鎮上的老楊家,好的可太多了……」
錢滿霞紅著臉低頭洗帶去祭奠的刀頭,上面沾滿了泥。萬幸吳氏在低頭打理野雞也沒看到。
萬大中來錢家三房更勤了,三天至少會來兩天。因為他不只來找錢三貴「請教武藝」,還要手把手教錢亦錦練武。下晌當徒弟,晚上當師傅,所以晚飯只能在錢家解決。
吳氏高興,換著花樣做好吃食。有時,還讓人去把萬二牛請來,說他一個人在家難得做飯。
萬二牛暗示,萬大中歲數不小了,也不能當一輩子獵人。偶爾進山尋摸尋摸打點野物就行了,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家裡的田地上,把莊稼侍弄好。他們之前在北邊掙了些銀子,回家後打獵也頗多收穫。前些日子又買了十幾畝田地,加起來,家裡已經有二十畝田,十五畝地了。這麼多家產,在鄉下也算殷實人家了。
聽了他們的這個安排,錢三貴兩口子都暗自高興。
連錢亦錦都悄悄跟錢亦繡說,「我看出來了,萬大叔想當咱們的姑夫。我覺得,他人不錯,有本事,有家產,又守禮儀,是個正人君子。【ㄨ】」
錢亦繡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小正太的評價很中肯。
小姑姑也不需要錢亦繡督促著擦香脂了,每天一絲不苟地擦臉擦手。雖說手指骨結依然比較粗大,但手上的皮膚已經白嫩細膩多了。
這天上午,小姑姑和錢曉雨要去鎮上買香脂,吳氏拿了個油葫蘆裝進背簍,讓她們順便帶五斤菜油回來。錢亦繡也好久沒去鎮上玩了,便鬧著一起去。
因為手上沒錢,又找錢三貴撒嬌討錢,錢三貴笑著讓吳氏拿了五十個銅板給她。
錢亦繡嫌少,扯著錢三貴的衣襟說,「我要給我娘買香脂,五十文錢咋夠。」
吳氏說,「咋不夠?我還看到過二十文一盒的香脂呢。」
錢亦繡嘟嘴道,「那種香不香臭不臭的廉價香脂,咋能給我美美的小娘親娘用呢?」
吳氏無法,只得又拿了一個小銀角子給她。還想再把那五十文銅板收回去,銅板早被錢亦繡塞進了荷包。
來到鎮上,先去了那家賣胭脂水粉的鋪子。錢滿霞和錢曉雨各挑了一盒香脂和一盒胭脂,香脂八十文,胭脂一百文,都屬於中等價位。
錢亦繡直接要了一盒這裡最昂貴的蓮花香脂,要二百五十文錢。
掌柜的瞧錢亦繡心疼的小臉都皺起來了,笑道,「做這種香坊的作坊是新開的,我有個親戚正好在裡面當帳房,才便宜拿了幾盒來賣。聽說,這種香脂的睡蓮和清泉是派人進深山裡尋的,未沾染到一點塵俗之氣,比省城露香齋里的香脂都好。只是現在還沒打出名氣,等以後好賣了,這個價可拿不到。」
說得跟洞天池裡的東東一樣好。
錢亦繡把小盒打開聞聞,香氣清清淡淡的,果真比其它香脂都好聞。性價比高,多花些錢也值。便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個銀角子,又把那五十文加上。雖然又成了沒有一文錢的窮光蛋,她還是笑得眉眼彎彎。小娘親那樣的美人兒,就是要用好些的護膚品。
錢滿霞看到侄女花錢的豪爽,先還想說說她。但聽掌柜的這麼一說,便也有些猶豫買不買這種最好的香脂了。
錢滿霞如今的私房錢不少,但她節儉慣了,做了半天思想鬥爭,小侄女也在一旁攛掇,最終還是沒捨得買那種最貴的。
錢曉雨倒是想買,只是現如今家裡不比以前,便也歇了心思。
錢滿霞是個好姑娘,捨不得給自己花錢,卻心疼侄女。一出了鋪子,就花了五文錢給錢亦繡買了份二柳鎮的名小吃紅糖糍粑。五個滾了黃豆粉的糍粑上淋了點稀釋過的紅糖,用一片竹葉包著,上面還插著一根小竹籤。
錢亦繡一手捧著竹葉,一手拿著小竹籤,邊吃邊跟小姑姑去了街那頭賣油的鋪子。鎮上共有兩家油鋪子,一家就是錢滿蝶婆家開的,叫楊氏油鋪。還有一家孫氏油鋪。
錢滿霞不喜楊家人,所以到了楊氏油鋪也沒進去,而是想去前面的孫氏油鋪。他們都快走過楊氏油鋪的門面了,油鋪里傳出一個聲音,「霞姑,買油啊?」
是錢滿蝶的男人楊又富,他看到了錢曉雨背簍里背的油葫蘆。
錢滿霞無奈,只得進去笑道,「姐夫,我打五斤菜油。」
楊又富笑著沽了油,收了錢。錢曉雨把油裝進背簍背好,幾人剛想走,就聽見鋪子後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說話聲。
「二哥,你也不收拾收拾你媳婦,她把咱娘都氣病了。不就是一個根破銀簪子嗎……」隨著說話聲,門帘一掀,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
錢滿霞原來跟吳氏來買過油,知道這姑娘就是楊又富的妹妹楊又枝。
楊又枝長得倒也白淨,纖細,在鎮上都算是出挑的姑娘。只是那稍稍上挑的三角眼和不停翻動著的薄唇透出刁蠻,一看就不好相與,而且從頭到腳的行頭也太熟悉了。
頭上戴的娟花是錢滿霞送的,耳朵上掛的耳墜是錢亦繡娘仨送的,身上那套衣裳也是錢家三房送的水紅綢緞做的,連手中拿的娟帕都是錢曉雨送的。
楊又富看看錢滿霞幾人有些紅了臉,黑臉罵著楊又枝,「那麼大的姑娘了,還沒事挑事。你二嫂孝順懂禮,咋可能惹咱娘生氣呢。」
楊又枝怒極,根本不顧旁邊還站著外人,而且她也不認識錢滿霞幾人。她倒豆子一樣說道,「你就知道護著你媳婦。娘喜歡那支銀簪子,二嫂就應該主動孝敬。她可倒好,娘都張口要了,還找藉口不想給。這樣不賢不孝的媳婦,就是欠收拾……」
錢滿霞性子溫柔,已經氣得臉通紅了,卻不好意思罵人。錢亦繡也氣得不行,自己和小哥哥把所有私房銀子都用了買的耳墜,卻掛在這個極品的耳朵上。她想罵人,又怕自己冒然出頭讓錢滿蝶難做人,說不定還會惹汪氏不快,便把氣強壓了下去。
幾人瞪了一眼楊又枝,也不聽楊又富解釋,出了鋪子。她們也沒心思逛街了,想著回去跟大人說說,看該怎麼辦。
急急忙忙回了家,先去堂屋把事情跟錢三貴和吳氏說了。兩口子聽了也氣不過,蝶姑嫁過去還不到一個月,就討要了這麼多東西還不知足,若把嫁妝都弄過去了,蝶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而且,那家人也太不要臉,哪有這麼硬要兒媳婦嫁妝還理直氣壯的。
兩口子趕緊去了大房,商量商量看該怎麼辦。
送走錢三貴兩口子,錢亦繡便進了小娘親在東廂的工作間。小娘親正聚精會神地低頭繡花,沒發現女兒走進來。
錢亦繡輕輕喚道,「娘,娘,你看看這是什麼?」
程月放下針轉過身,見女兒頭上汗漬漬的,手裡捧著一盒香脂。她笑著從懷裡抽出帕子,幫錢亦繡擦了汗,才接過香脂。
她打開聞了聞,露出明媚的笑容。似乎好久沒聞到這麼好的香脂了,她聞了又聞,笑道,「娘喜歡蓮花香味,淡然、清雅。」
又仔細看了看女兒的小臉,伸手摸了摸問道,「繡兒怎麼不買盒適合姐兒擦的香脂自己擦?」
錢亦繡說,「咱們鄉下人不時興給孩子擦香脂,所以鎮上沒有賣適合我擦的香脂。」
「鎮上沒有,縣城有,省城有啊。」程月難得提高了嗓音,她又捧著女兒的小臉仔細看看。見女兒包包頭上只系了根絲帶,小臉通紅還有汗漬,衣裳是布的裙邊還粘了點泥和草,鞋子上的泥更多些。
程月的眼裡一下子湧上一層水霧,心疼地看著女兒說道,「怎麼得了,娘沒把繡兒帶精細。我的閨女,我娘的外孫女,怎麼能不精緻,怎麼能教養得這麼順意……」
她伸出手把女兒摟進懷裡,抽抽噎噎哭起來,嗚咽道,「是娘不好,先說好要多繡繡品掙錢給繡兒買丫頭,可是,這幅繡品好難繡,不知道還要多久才繡好。可憐的閨女,你沒有丫頭,沒有好衣裳,沒有好首飾,連盒香脂都沒有,是娘沒用……江哥哥咋還不回來,他若回來了,定是不捨得這麼委屈我閨女的……他若是看到我閨女這麼委屈,也會怪我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