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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恢復記憶

    未時,馬車到了京城。朱肅錦不放心潘月,也跟著錢亦繡一起去了錢家。下了馬車,剛準備上轎的時候,面色嚴峻的蔡老頭小跑過來。

    他說,「大姑娘、寧世子回來了,一個時辰前老奴剛讓人去莊子給您和老爺、潘先生送信。大奶奶出事了。」

    錢亦繡和朱肅錦一驚,問道,「出什麼事了?」

    蔡老頭說,「昨兒慈寧宮來人把大奶奶和大少爺、二姑娘接進宮,說是再請御醫給大奶奶看看病。今兒上午大奶奶回來的時候,馬車被一匹受驚的馬撞了,大奶奶的頭撞在了車廂上,昏了過去……」

    錢亦繡和朱肅錦嚇壞了,錢亦繡趕緊讓抬轎的婆子快些走。朱肅錦嫌她們走的慢,自己一路跑著直奔惜月軒。

    朱肅錦先到惜月軒,吳氏、付氏正坐在東側屋裡抹眼淚。朱肅錦掀開臥房珠簾,看見潘月躺在床上,錢滿江拉著她的手低頭說著什麼,一個御醫和黃嫂子垂首站在一旁。

    朱肅錦紅著眼圈問,「我娘怎麼樣了?」

    吳氏垂淚道,「御醫給月兒把了脈,施了針。說月兒頭上嗑了個包,看似不算嚴重,卻不知未何現在還未清醒。」

    錢亦繡也跑了進來,聽到了這兩句話。她又急急問道,「明兒和靜兒呢?」  

    付氏道,「出事的時候,小姑把明兒和靜兒摟進懷裡護著。他們沒有大礙,只是嚇著了,喝了安神湯,還在睡。」

    錢亦繡的眼淚流得得更洶湧了,多年前那個被溫暖懷抱抱著滾下山坡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時小娘親抱著的是小原主,可錢亦繡現在卻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還有那顆跳動的心。母愛就是這麼偉大,哪怕傻了痴了,兒女永遠比自己更重要。

    錢亦繡走進臥房,來到潘月的床邊坐下。

    潘月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一頭青絲撒落枕間,像朵美麗的睡蓮,靜靜地躺在那裡。錢亦繡原來一直覺得,小娘親像瑤池裡的一顆蓮仔,被風吹落到了凡間,在那裡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如今,這朵美麗的蓮花終於又回到了天庭,本希望她能幸福快樂地生活,卻又出了這事。

    錢亦繡哭道,「娘親,繡兒回來了……」

    站在床邊的朱肅錦也哽咽道,「還有錦娃,錦娃也來看你了。娘,你睜開眼看看我們。」

    錢滿江的眼睛通紅,用力地握了握潘月的手低聲道,「月兒,聽見了嗎,繡兒和錦娃都回來了。江哥哥也在你身邊,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永永遠遠在一起。」

    潘月的眼睫毛像折起翅膀的黑色蝴蝶,微微顫了顫,似乎想努力打開,卻沒有力氣打開,兩行清淚流了出來。  

    這已經是一個驚喜了。錢滿江對御醫說道,「江御醫,我夫人的眼睛動了,還,還哭了。」

    那個又御醫又過來把脈,施針,又把脈。

    這時,一個年青御醫端著一碗藥進來,低聲道,「師傅,藥來了。」

    吳氏和付氏都跟了進來。

    付氏接過藥碗說道,「妹夫把小姑扶起來,小姑昏迷,得硬灌。」

    錢滿江捨不得硬灌,就從付氏手裡接過藥碗,自己喝一口,把潘月的頭抬高,嘴對嘴餵給潘月,再把她的頭放低些。

    除了錢亦繡,所人都把頭轉向了別處。

    或許是錢亦繡不自覺,或許是她已經習慣,見慣不驚,眼睜睜看著小爹爹這樣一口接一口餵著小娘親,直至把一碗湯藥餵完。

    天漸漸黑了,玻璃宮燈亮了起來。看看坐鐘,已經晚上八點半。

    這時,院子裡又出現了喧譁的聲音,是潘駙馬和錢三貴來了。還有在郊外松攀書院裡教書的潘陽,也接著信來了。

    錢三貴和潘陽沒好進臥房,只在側屋裡等著,潘駙馬顧不得避嫌,直接進了臥房。

    潘姥爺的眼睛紅腫,明顯路上已經哭過多時了。他一下把錢滿江擠去了一邊,自己坐在潘月的身邊。若不是錢滿江有武功,肯定會被擠在地上坐起。錢滿江看是自己岳父,也不敢吱聲,放開潘月的手站在一邊。  

    潘駙馬拉著潘月的手哽咽道,「月兒,你這是要心疼死爹爹嗎?好日子剛沒過多久,怎麼又會出這種事……」

    當江爹爹又給小娘親「餵」了藥,坐鐘已經指向晚上十一點。

    突然,潘月的眼睛又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

    「娘(月兒),你醒了!」幾個人同時驚喜地叫到。

    潘月坐起來,茫然地看看屋子裡的人,眼睛緩緩轉向潘駙馬,說道,「爹爹,女兒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我出事去了鄉下,被一家良善的人家救下,還嫁了人,生了兒女。江哥哥,公爹,婆婆,小姑,還有繡兒和錦娃,他們對女兒好得緊。雖然家裡窮困,女兒穿的衣裳補丁摞補丁,還經常挨肚子,但女兒在那個家裡快樂幸福。女兒想一直呆在夢裡,不想醒來……」

    話沒說完,就把頭埋在被子上唔唔哭起來。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一驚。

    錢滿江擠過去坐在床邊,抓住潘月的肩膀急道,「月兒,看看江哥哥,你不是在作夢,你是真的去了我家,真的嫁給了我,我們真的共同生育了多個兒女……」

    潘月抬起頭來,看看這幾張熟悉的面孔。

    錢滿江拉著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自己的淚,哽咽道,「月兒,摸到了嗎?你不是作夢,我們是真實存在的,我是你的相公。」  

    潘月茫然說道,「你跟夢裡的江哥哥極像,就是歲數大了些……你莫哭,看到你流淚,我的心好痛。」

    錢亦繡緊張道,「娘親,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兒繡兒。」

    朱肅錦也擠過去說道,「娘,我是你的兒子錦娃。」

    潘月看了他們兩眼,搖頭嘆道,「我看著你們也很面熟,但你們肯定不是夢中的繡兒和錦娃。他們兩個只有幾歲,繡兒瘦瘦小小的極好看,錦娃頭頂梳著一個小揪揪……」

    這不只是把失憶後的事情搞忘了,連「作夢」都只作了一半。

    屋裡的哭又大了些。錢滿江急道,「月兒,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不是作夢,我們真是一家人,繡兒和錦娃已經長大了。」

    潘月扶額想了又想,叫了一聲「頭好痛」,就又一下子倒在床上,昏了過去。

    御醫過來把了脈,說道,「珍月郡主脈像平和,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了。只是,她似乎已經恢復了失憶前的記憶,但失憶後的事情好像又不記得了。你們不要操之過急,否則容易把她嚇著,會事得其返。讓郡主信得過的人陪著,多跟郡主講講她失憶後的事……嗯,最好能去她夢裡的地方,現身說法,或許她能夠想起來……」  

    晚上,錢亦繡睡在了潘月的身邊。他們不敢讓錢滿江陪著她,怕這個「外男」把潘月嚇著。至於去花溪村的歸園,現在潘月的身體還不宜長途跋涉。

    從這天開始,錢亦繡在惜月軒一住就是三個月。晚上睡在潘月身邊,白天扶著她散步。等她徹底接受自己後,就給她慢慢講著她去錢家後的點點滴滴。隨著錢亦繡的講述,潘月的夢境也越來越清晰……

    同時,又派人去溪山縣把張仲昆父子接來。不止他們擅長治「腦病」,還因為潘月過去都是由他們看的病。

    錢滿江和明兒靜兒都暫時住去了海裳苑。

    錢家人或是朱肅錦想看潘月了,都只敢趁她在院子裡散步時,在門縫裡偷偷瞧她一眼。

    潘駙馬和潘陽、付氏倒是偶爾會來惜月軒看望潘月。潘月對潘陽和付氏態度還好,只不過叫付氏為「付表姐」。但對潘駙馬的態度則比較冷清,叫了「爹爹」後,便不願意跟他多講話。

    張仲昆和張央都趕來了。本來黃氏還想帶著鈺哥兒和宜姐兒來京城玩玩,但臨走時又發現黃氏懷了孕,所以她們母子三人沒有成行。

    張仲昆在京城呆了一個多月,便回了溪山縣。而小神醫張央則一直呆在這裡,天天去給潘月看病。  

    潘月對他的映像一直很好,也很配合,還說,「我在夢裡看到過你。」

    為了讓潘月更快地記得往事,錢亦繡遞信出來,讓錢滿江請太后出面,自家出四萬兩銀子把壽王府上的那架「盼」的屏風買回來。

    那架屏風是老太妃最喜歡的物什,聽說錢家想買回去,一百個不願意。但太后出了面,加上聽說潘月如今的這個情況,也只得忍痛割愛,卻是一下子病倒了。

    太后聽說後,親自去壽王府看望她,還許諾,等潘月病好後,給她也做一件太后那樣的「仙鶴」衣裳。以後,她們歸天的時候都穿著這樣的衣裳去尋先帝,下輩子還作好姐妹……

    老太妃最喜歡好繡品,從年青時就繡花成痴。她極眼紅太后那件「仙鶴」衣裳,又聽了太后的那個許諾,感動不已,病也慢慢好了。

    壽王很會作人,讓人把繡屏抬去了錢府,還拒收錢滿江給的四萬兩銀票。錢家又趕緊送了兩架潘月用水紋針繡的雙面小炕屏,和在李老外那裡買的一座鍍金座鐘,一個望遠鏡,以及猴哥領著動物之家在西山里采的一根千年人參。

    當潘月看著那架繡屏,看到上面那個美人的背影,被風吹起的長髮,還有院門前那層層疊疊的鮮花,眼淚長流。她摸著繡有「花謝花又開,歲歲盼君來」的幾個字,泣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在夢裡,天天都繡著它,天天盼著江哥哥快些回來……」  

    當秋風送爽,天氣涼下來的時候,潘月雖然沒有真正記起失憶後的事,卻接受了夢中的事是真實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除了錢滿江,她能夠坦然面對錢家的所有人。

    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接受了錢滿江,只是面子上卻無法面對他。

    她只要一想到錢滿江,滿滿的柔情和溫暖就會在胸中瀰漫。她知道錢滿江是她最親密的最思念的人,是曾經跟她最親密無間的江哥哥。但想到夢中的那些旖旎情景,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還有她傻傻地被他引著做的那些事和說過的話,她就羞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這天晚上,錢亦繡讓人打開惜月軒的大門,請錢家所有人去跟潘月見面,又讓人去寧王府請朱肅錦。當然除了錢老頭和錢老太,這兩個人是她夢中的反面人物,特別是錢老太,可沒少欺負她。

    錢家人聽說潘月想見他們了,高興壞了,急急向惜月軒趕去。

    吳氏扶著錢三貴走在前面,後面跟著錢滿江。錢滿江一手牽著靜兒,一手牽著明兒。他們走進廳屋,繞過那架「盼」的繡屏,看見潘月正靜靜地坐在廳屋裡的圈椅上。她穿著芳綠色繡蓮花軟緞褙子,藕荷色撒花馬面裙,頭上只插了根珠釵。臉色比三個月前清瘦了不少,眼色清明中卻難掩興奮,還有一絲惶恐。  

    「月兒。」錢三貴、吳氏,還有錢滿江招呼道。

    明兒和靜兒終於看見娘親了,也都怯怯地叫道,「娘親,娘親。」爹爹事先囑咐他們不要把娘親嚇著,所以他們很聽話地沒有衝過去,只站在原地叫了兩聲。

    潘月兒站起身,走到錢三貴和吳氏面前,跪了下來,流淚說道,「公爹,婆婆,這個世上,沒有比你們更好更善良的公婆了。你們對月兒的好,月兒永遠銘記於心。」

    吳婆扶起她,含淚說道,「好孩子,你是最好的兒媳婦,我們是一家人。」

    「月兒,記起我了嗎?」錢滿江含情脈脈地說道。

    潘月抬頭看了一眼錢滿江,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扭捏了一下沒理他,蹲下身把靜兒和明兒摟進懷裡。兩個孩子爬在她的肩膀上喊「娘親」,糯糯的聲音讓她的心軟成一灘水,她顫抖著聲音說,「明兒,靜兒,娘的孩子。」

    錢滿江急得不得了,更加飽含深情地喊道,「月兒,還有我,你的江哥哥。」

    PS:謝謝親的打賞和月票,感謝!昨天下午清泉的女兒就生病發燒,清泉忙著照顧她,所以文文才寫完。先發上去,過後再檢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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